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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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他開口,聲音溫潤動聽,”我可以這樣稱呼你麼?”
“當然。”我回答,有些疑惑我們此間的相處,不管怎麼說我也是身份不明的人吧,何況那被神光六部所唾棄的身份,他這樣的態度是為什麼了,那樣的熟悉的感覺,真的是我的幻覺麼?
“我很感激你為飲泉所做的一切,同時為我臣民的無禮道歉。”仰韶輕輕地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誠懇,眸光微動,就像是白色的水晶驟起了波紋。
“沒什麼,我不在意。而且,你也沒有必要為別人的錯誤承擔指責。”
“嗬嗬,你說的對。隻是現在的六部,又有多少人懂得這樣的道理。安逸的日子太久,已經很少有人會去思考這些了。抱守已經存在的執念,永遠不知道改過。你們暗夜,我是說曾經,也是這樣麼?”
我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打量著眼前的人。如果不是那樣誠懇不帶虛偽的目光,以他的身份,我肯定會認為那是嘲諷,但是……
“不,沒有。暗夜的人,沒有階級,沒有偏見,隻有真實的喜愛,以及憎恨。”撇開頭,用同樣輕的聲音回答。
“這樣啊,很羨慕了。”仰韶的聲音輕柔,帶著些許向往。
“羨慕?”我很小聲地重複,沒有質問,不帶譏諷。
“是的。你應當看出來了,現在的飲泉,存在怎樣的問題。階層分明,窮苦的民眾根本很少有翻身的機會,而那些承襲的官員,隻知道依循舊製,有幾個人真的有那個能力勝任他的職位了。但是,畢竟過了太久,很多東西即使想變,也不是一個簡單的改革可以做到的。”
“所以……”微眯了眼,我問道。如果說開始的談話隻是他個人的善良,那這番話則不得不讓我思考他真正的來意,畢竟,對一個外族,更甚可能是敵人的我說這些可以稱為推心置腹的話,風險可想而知。
但是,機遇往往與風險成正比,作為一個君王,仰韶應當深諳這一點。
仰韶光轉過身,素白的衣袖一揮,空氣中立刻浮現一幅廣闊的地圖,赫然正是神州的整個地圖,而一條天塹連接的,是另一塊我所不熟悉的土地,當然,我也並沒有必要了解。
我看著仰韶,他則專心地看著地圖,手指向那道天塹下的一個小國——予樓。
“如果要從另一塊大陸來到神州的話,這是必經的地方,同時也是飲泉的附屬國。”
“那又如何?”
“現在異大陸的君主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一直妄圖染指神州,他的觸手,已經伸向這裏。”他點了點予樓,繼續說。“因為和霍圖的僵持,所以沒能及時救援,現在這裏的情況已不容樂觀,就像一個裝滿水的口袋,已經被打開一個口子,那麼很快,水就會流出。”說到這裏,他轉身看我,目光仍然溫和,我卻看到其中的堅持。
“我希望你幫我。”最後,他說。
“你要怎樣確定我會了。”
“你想要的答案,或許存在於經史閣,如果你要進去的話,一定要有我帶領。”仰韶的話可以說是強硬吧,但實際上,他的聲音由始至終的柔和,一點都不含強迫的意思。目光柔和的,好象窗外的月色。
“那麼你又怎樣確定我可以幫你,如果你和你的國家都不能夠的話?”我的答案至此已經很明顯,隻是有些不甘地繼續刁難。
“因為你是——暗——夜——冥。”
我可以把這當作讚美吧,從一個敵對方的口中聽到,震撼不是一般的強烈了,但是,我不認為我有愧這樣的稱讚。
轉過目光,看到屋外夜色朦朧,月光的渡染下,冷硬的黑也有了迷離的觸感。
第二日朝會,當我踏入朝堂之時,不得不說那一幹飲泉的大臣臉色可真是好看。
以昨日阻攔仰韶感恩於我的丞相為首的一批人,個個瞪圓了眼,漲紅了臉,仿佛與我有奪妻殺子之恨,那樣的煞氣如果真的用在對敵上,恐怕很是一番助力。隻可惜就我所見,對戰之時那也不過是一堆躲在君主之後的紙老虎罷了。
“你,你,誰允許你進入我飲泉神聖的朝堂,難道不知道你卑微的身份會玷汙我朝的尊貴麼。將你肮髒的腳拿出去,這裏不歡迎你。”果然,首先開口的仍然是那個老丞相,一把胡子顫抖,手指也不住痙攣,何必。
不理他橫攔過的手筆,直接越過他頭頂來到仰韶座下,果然看到一群大臣急忙圍成弧,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
“飲泉的王,作為您的客人,我可以知道朝會的內容麼?”我站定,毫不避諱地開口詢問,很清楚地聽到周圍吸氣的聲音。
“當然可以。”仰韶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柔和的目光靜靜地與我對視。“飲泉聖石白泉不久前丟失,止除外尋找卻一直無所獲,我們剛剛正在討論於璃,恩,就是盜寶之人可能把它帶去的地方。”
“這樣啊,那麼不用擔心,作為您招待我的回報,這塊石頭,便送給你吧。”我送開握住的拳頭,在眾人麵前攤開,白色的,柔和而聖潔的光輝自手中的石子緩緩發出,我抬起頭,注意到仰韶毫不意外的表情。
是了,既然連我都可以感覺到白泉同仰韶同出一緣,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當初之所以派出身為一國王子的仰止尋找,因的也正是這一份天然的牽連吧,但或許是那種感覺較之仰韶微弱許多,仰止隻能大致預感了方向卻始終不曾找到那個人,即使和我一道,也因為過度憂心和提防反而忽略了那道牽係。
但仰韶,卻是清楚的,他甚至已經預料到我肯定會拿出來,所以昨夜甚至一點都沒談及。
是什麼給了他這份信心,我很好奇。當然,我更好奇,那種莫名的,從相遇之初就存在的不容忽略的熟悉。
滿堂的朝臣在我拿出白泉以後,臉色斑斕,好看非常。
其實我可以理解,作為飲泉的子民,就一定會與白泉有著或多或少的牽絆,雖然不如王室強烈,卻始終存在。然而當我——一個正統的暗夜遺子,與神光最格格不入的人,竟然拿到了白全而且完全阻隔他們微弱的感應,就仿佛白泉承認我勝過他們。
這樣的詭異,怎能不讓他們心驚。
所以每個人都望了望他們的王,發現後者仍是一臉溫和,沒有絲毫尷尬想要解釋的樣子,都收起了先前的輕慢敵對之心。
即使有所不甘,但聰明的人都知道此刻不該與我為難吧。
這就是為什麼仰韶選擇讓我自動拿出白泉的原因吧,畢竟比起要求我交還,如今的情境可是祥和安逸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