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窄洞，或者叫通道，其實真的很窄，簫兒和裴煜算是並肩而行，微弱的燈火照在兩側灰暗的石壁之上，隱約可見上麵似乎刻著什麼文字。
    簫兒不懂，僅是勿勿略過。腳下的土地卻是十分幹燥並且幹淨，所謂的幹淨，是因為這條道內並沒有什麼難聞的氣味或者地上有青苔什麼的，這些應該有的都沒有，簫兒猜想，裴煜應該常進這個洞，或者有別人常進這個洞。
    反正空氣並不停滯，人氣十分的充足。
    通道很長，他們約莫走了有一柱香的時間。簫兒一直很沉默，她偶爾看看近在咫尺的石壁上怪異的文字，偶爾又側過頭去看裴煜在燈火下有些泛紅的漂亮側臉，素來淡無波瀾的心底竟是有些惶恐和退縮，卻也矛盾地帶著莫名的期待。
    似乎這條通道的盡頭，有她一直在追尋的東西。
    但她從來也沒有追尋過什麼東西。
    直到快要到底的時候，簫兒猛地止了步子，淡漠的麗顏有些泛白，心在同時被什麼東西揪住一般，不疼，但是很難受。
    “簫兒？”
    裴煜側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她，對她一路來安靜卻在這一步突然怯步感覺不解。
    若是不想，她方才在外麵就該拒絕。
    “你不想進去看看嗎？”
    “看什麼？”她幾乎氣虛地問，空虛的另一隻手指僵硬地彎曲著，像是想要抓取什麼，卻又在努力抗拒一般。
    “你一直想要的答案就在裏麵。”
    “不……”
    她惶恐地掙開他的手，整個背貼在身後的石壁上，臉色蒼白，清眸底帶著茫然的痛苦。
    “回去吧，我們回去吧……”
    裴煜慈悲地看著她，輕柔地開口：“我以為我可以，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就這樣看著淡漠的你下去，至少你不會再痛。但是你不完整，簫兒，你殘缺了這麼久，你雖然不會痛，但也不快樂，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簫兒。進去好不好？她在等你……她一直在等你……”
    簫兒第一次如此驚恐，她搖頭再搖頭，慘白著臉瞪著眼前驟然陌生的裴煜，尖叫出聲：“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不要再說了！”
    她揮手重重地打向他，卻失誤地將燈火打滅，四周瞬時漆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她驟然驚叫了起來！
    ……
    “簫兒！”
    疾呼聲如雷劈進她腦中，簫兒猛睜開眼，驚懼未褪的眸子對上眼前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他俊逸的臉帶著明顯的急切和擔憂，熟悉得令她空白的腦中反射性地浮起這個人的名字。
    “秦……韶？”她納納地喚他，有些茫然，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對，我是秦韶，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
    簫兒怔忡地回視著他，因著他的話而不自覺地轉首，打量著這個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的房間，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裴家堡總管許伯安排給她住的房間。
    “我怎麼……在這裏？”
    “你在書房暈倒了。我剛進書房你就在我麵前暈倒，你差點把我嚇死知不知道？”
    秦韶心有餘悸地長舒一口氣，想到他興衝衝跑進書房看她是否適應這裏的生活，哪知道他才剛推門而入，就見站在書案前的她無力地軟倒，裴煜那家夥在書案另一邊，雖然距離近些，但他需要繞過書案才能觸到簫兒，倒是剛進門的他救得及時些，急衝過去將失去意識險些撞上地板的簫兒給抱住了。
    “我暈倒？我為什麼會暈倒？少爺呢？他剛剛帶我進了一個洞裏麵……”是去找什麼呢？她有一直在尋找什麼嗎？為什麼她不記得？
    秦韶皺緊眉頭，“什麼洞？你剛剛在幫裴兄研墨的時候突然暈倒，把裴兄也嚇壞了，他這會兒去給你找大夫了，簫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惡夢？”
    她剛才……是在做夢？但是有那麼清晰的夢鏡嗎？
    簫兒茫然的眸底更顯迷惑。
    “秦韶。”
    “怎麼了？”
    “我覺得……那不像是夢。”
    那份帶著惶恐的期待感覺，她至今異常清晰。
    這個裴家堡裏有著什麼？甚至這座江州城裏有著什麼？
    “秦韶，你知道這座城改名的原因嗎？鳳鳴城……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