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於波很無奈地倒在房間裏僅有的那張床上。折騰了一天，他實在太累了。
    綿綿軟軟的床，很舒服。被子帶著剛曝曬過的陽光的味道，像某個人身上的味道。灼熱的，卻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焚盡一切化為灰燼碾為塵土，無怨無悔。
    他柔柔地想著。
    思緒漸漸飄遠，漸漸漸漸，抓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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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大少爺從浴室裏出來，舒服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彈彈眼角因為打哈欠而擠出來的細碎淚光，忽然就看見躺在床上歇菜了的王子殿下。像隻小蝦米一樣弓著身子，把揉成一團的被子整個抱在懷裏，還拿臉微微地蹭著。卻是，一臉極其幸福的模樣。
    “蠢死了。”楊家少爺嘀咕嘀咕。
    甩了毛巾在椅子上，繼而欺身過去。雙手撐在於波的兩側，他靜靜地看著於波熟睡的臉。內心柔和地能化出水來，卻又澀澀的，像那一次在小雪的家裏，他輕輕擦過他的唇角。
    “侵犯你哦。”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威脅睡得昏天暗地死去活來的王子殿下。聲音小小的卻又是自言自語。
    頭發上的水珠緩緩聚合，變成大大的一滴，發絲終於承載不住，直直滴落在於波同學夢裏傻笑的臉上。“嗯……”他在夢裏不滿地嘟囔一聲，在被子上蹭蹭，又要舒舒服服繼續昏天暗地。
    楊大少爺忽然就不爽起來。
    他雙手一翻，愣是把側著的於波同學給掀了個仰麵朝天。他按住他的肩膀：“喂，起來！”
    可憐的王子殿下迷迷糊糊睜開眼，猛然就看到進在咫尺的楊家色狼那張臉的大特寫。生生被嚇到。
    少爺一腳踢過去。“醒了就去洗澡。”
    於波哀悼了一下自己可憐的小心髒，在走進浴室前忽然回頭看著楊俊逸。“你為什麼帶我來酒店？”從被拉進出租車就一直糾葛著他的疑問啊……生生折磨了他許久。
    “不然你今晚睡哪？”楊大少爺理所當然得很。
    唔……是這樣啊。可是……王子殿下側著頭，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愣是想不出來哪兒不對。帶著滿心的疑慮走進浴室，擰開龍頭的時候，他還在內心糾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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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俊逸很無聊地拿著遙控器轉台。
    輪到第四圈的時候，忽然就聽見於波輕輕的一聲驚呼。
    皺皺眉，還在考慮要不要過去。就聽見浴室的玻璃門被拉開的聲音，繼而是於波同學濕漉漉的腦袋從門縫裏鑽出來：“那個……浴巾……”
    他考慮著如何措詞。
    楊俊逸撇撇嘴，煩躁地甩開被子走下床。拉開櫃子翻出一條浴袍，遞給於波。
    不期然的指尖相觸，於波剛沐浴完的身體，帶著暖暖的熱度。高熱的水，把他的皮膚整個燙成粉紅色，有點可愛和色情的顏色。
    楊大色狼的臉紅了紅。
    丟下跟浴袍奮戰的王子殿下轉身跑回房間裏，抓了遙控器，繼續折騰可憐的電視機。一個一個台轉過去，忽然煩躁起來，小小的遙控器一丟，仰麵躺在床上。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出神……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不想動不想理。
    直到……王子殿下很羞澀很感慨地小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是……香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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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大少爺脾氣上來。
    騰得跳下床，狠狠摁下電視機的開關。40寸的大屏幕在猛然一亮之後瞬間暗淡了下去，同時消失的，是屏幕上糾纏的兩具白花花的身子。午夜劇場總有些意外的驚喜，不是麼。
    兩顆大番茄對視了好半天。於波心裏又是驚異又是好笑，看不出來，這家夥竟然還會害羞。
    楊俊逸咳嗽咳嗽，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於波一愣，不想他竟然問起這件事來。他覺得累，並不怎麼想提起，可是看著眼前這人明顯有些不耐煩的模樣，敷衍的話怎樣也說不出口了。“我想要，找到自己的路。”他很是認真的回答，很是抽象的答案。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強烈的感覺他能懂他，他一定懂他。
    對麵那個難得關心別人的事的家夥嗤地一聲笑了。“想不到，乖乖熊也會有反抗期。”
    於波剛想要說什麼，楊俊逸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拽過來。看進他的眼睛裏，帶著惱怒。“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來找我？當我那次的邀請是開玩笑的麼？”
    “不，隻是……如果隻是流行音樂的話，我想，那並不是我要的東西，”他側著頭，很是認真的思索，“可是，我現在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那就和我一起！在你還沒有找到那條路之前，跟我一起走！”
    於波笑了。他實在無法拒絕這個任性的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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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噠！”
    床頭的鬧鍾很是清脆地發出一聲輕響。
    於波輕輕淺淺的目光飄過去。淩晨一點整。明天還要上班，遲到經理一定會羅嗦個沒完沒了。
    楊家少爺哼一聲，一把把於波拖上床。然後邪邪一笑，厚厚的被子直接罩下來，差點把王子殿下給悶死。等於波終於從團團纏繞的被子裏掙紮出腦袋來透透氣，楊家少爺早就背對著他抱著枕頭開始打呼了。
    很細小的呼吸聲。卻能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心。
    於波寵溺地看著楊大少爺一頭桀驁不馴的枯草在本屬於他的那隻枕頭上散亂散亂，他伸出手，輕微而仔細地幫他把蓋在臉上的頭發一縷縷撥開。指尖滑過楊俊逸溫潤的唇時，頓了頓，輕輕一點，很快又滑開了。
    他把被子好好地蓋在楊俊逸的身上。掖掖被角，然後，那隻胳膊搭在楊家少爺的腰上再也沒有放下來。
    少爺的呼吸還是平穩地沒有一絲絮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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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你說，一個人能同時愛上兩個人嗎？
    應該是不會的吧，兩個人的話，一定是騙人的。
    騙人的，嗎？
    是啊是啊。人的心隻有一個，怎麼給兩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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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俊逸，你要給的是誰？
    於波。
    於波，你要給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