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收到短信的提示音，於波偷偷看一眼正在做最後準備的父母，躡手躡腳地躲到一扇房門後。
    打開。“你真讓我失望。”
    啞然失笑。這個孩子氣的陳曉東。
    回到客廳的時候，於漢博一邊仰著頭好方便蘇琦幫他整理領帶，一邊還不忘囑咐於波。“記者馬上就要到了。”
    於波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滿心都是小雪淚流滿麵的臉，容媽媽病危，車禍，醫院，葬禮……這麼多，這麼多，他都不在她的身邊……情何以堪！
    一咬牙，我們溫順滴王子殿下終於下了一個堪比世界革命的重大決定。他，要爬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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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時常的體育鍛煉還是挺有用的。
    我們的王子殿下爬過窗戶跳下圍牆後，頗為開心地想著。
    隨意地掃了一眼表麵，時針與分針正不緊不慢地走向一個十分特殊的數字，等待會合。於波趕緊衝到馬路上，振臂一呼，好幾輛出租車半點不瞄他，直直開過去了……
    於波同學很無奈很汗顏。
    很沒有動力再次傻乎乎地揮舞雙臂……這才想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自己打的士呢。莫名地深刻懷念陳曉東同學來。
    頹喪地坐在路邊的花壇上找螞蟻搭訕，可是螞蟻們都很忙。搬著樹葉糧食和肥嘟嘟的蟻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過去，這麼一大群螞蟻裏，也沒有一個瞥他一眼的。我們的王子殿下才剛從高塔裏逃出來，就徹底被世界忽視了……
    多麼悲哀。
    “你怎麼還在這裏？”
    於波一愣，還沒從路邊小草的角色中切換過來。一時間反應不能。
    楊家少爺很沒耐心，皺眉瞪他一眼。“上車。”
    “啊？去哪裏？”某人傻乎乎。
    “你不上我可就走了。”
    “啊，上，上。”某傻子立刻趴在車門上，展露他溫柔無敵的招牌式笑臉。
    可惜某少爺很沒欣賞水平。半點沒多看他，隻在他係好安全帶的時候很是煩躁的皺眉搖頭。顯然在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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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bel呢？”想了想於波還是問了。
    “啊，守著我媽呢，”楊俊逸隨口答著，“又在鬧自殺，不得不看著她。”
    “哦，啊？”於波瞬間睜大眼睛，這麼大的事情，這人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你怎麼放心出來？”
    “不是有Mabel麼？”他斜睥他一眼，直白白的表示“你怎麼這麼煩”，想了想，補充到，“三天兩頭的鬧，我在家她為了給我看，隻會鬧得更厲害。”
    你也不容易。於波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吞了下去。伸出手來，揉揉楊家少爺染成黃色的一頭枯草。
    感受到於波掌心的溫度和手掌的重量，楊俊逸狠狠一抖，差點把拉風的敞篷跑車開到對麵那輛超級大貨車的車輪下麵去。他黑著臉轉過來，陰惻惻準備磨刀霍霍。卻看到於波同學笑得一臉蠢樣。脾氣瞬間就蒸發掉了。
    “惡心死了。”他不滿地嘟囔。
    繼續開車繼續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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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是最後一個出現的。
    院長媽媽陪著她，柔柔地勸慰。她額上，還纏著一圈刺目的白色繃帶。
    紅腫的一雙大眼睛，水波浮動。
    氣氛立時沉重。像是一扇門，唰地一下被關上。明媚陽光，嚶嚶鳥鳴，草長鶯飛，皆在外。
    有小孩子嚶嚶哭起來，於波悲憫地看著。年紀太小的不懂，大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稍大的，咬著牙紅著眼眶拚命忍耐。如何讓人不心疼？都是孩子，卻要麵臨如此殘酷的生離死別。世間最無轉還的無奈。
    班上一群大孩子，摟著抱著哄著，卻止也止不住越發大起來的哭泣聲。
    他歎息一聲，走到小河邊的鋼琴前。指尖輕輕滑過，就是一串輕快的音符。這樣沉重哀傷的氛圍裏，異常突兀。
    還在將容媽媽的骨灰緩緩撒入小河的小雪詫異地回過頭來看他。卻看到他唇角一抹熟悉的笑。頓時愣住。
    於波眨眨眼，指尖跳躍的竟然是《歡樂頌》。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楊俊逸。他嘴角邪邪一勾，已然明白了於波的用意。“幼稚。”他搖搖頭，卻是目光中帶有讚賞的看著小河邊的王子殿下。攏著手，也不說話，明明白白的置身事外看笑話。
    這是不對的。
    從小老師就教育我們，同學之間要相親相愛互幫互助。相親相愛，沒錯。
    “楊俊逸，你不是唱歌很厲害麼？幫我伴唱怎麼樣？”顯然王子殿下看到了楊家少爺的惡劣行徑。這是報複！楊俊逸看著於波人畜無害花兒一樣的笑臉，惡狠狠地下定義。
    沒錯，就是報複~那又怎樣~？
    某王子笑得一口白牙。
    陳曉東的臉黑了，堪比孤兒院用了十幾年的鐵鍋鍋底。這種互動怎麼看怎麼詭異吧？這種互動怎麼看怎麼詭異吧？幾時見過這樣的王子殿下……
    正想要說什麼，聽見小雪提著嗓子唱了起來。“我們心中充滿熱情，來到你的聖殿裏，你的力量能使人們，消除一切分歧……”
    她的聲音很輕柔，歡快的調子舌尖歡然起舞，踏著輕快的小舞步。袁美立刻懂事的拉起身邊的小孩子跟著唱起來，大家圍成一個圈，所有眼淚都擦幹。是了是了，至少在容媽媽離開的時候，讓她看到大家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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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是要散了。
    小雪心情好了許多，眼角浮腫未退。臉色卻是紅潤了些。
    她站在孤兒院門口告別。
    於波伸出手來，常在黑白鍵之間跳躍的纖細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小雪……”
    “幹什麼呢？”楊家少爺哥倆好的把胳膊搭在於波的肩上，一副不正經模樣，“於波，你不會也看上小雪了吧？”
    那樣的語氣，半點不尊重。於波和小雪，連同一旁充當路邊小草被人嚴重忽視的巫依依老師，齊刷刷變了臉色。於波皺眉：“楊俊逸，你……”
    楊大少爺很沒耐心聽他繼續說下去。緊了緊手臂，把於波更加拉近自己。他湊近於波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慢慢慢慢地說：“我看上你了，於波。”手一鬆，又把他推了出去。
    於波瞬間變成樹樁子。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卻看到楊大少爺漸行漸遠的背影。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當眾調戲良家少男的楊大色狼忽然抬起右手，緩緩折向身後，豎起的大拇指堪堪停在腦後。於波忽然就想起楊俊逸轉學來的第一天，他在樓梯間差點摔倒。也是這樣的飛揚跋扈。
    可是，那句話什麼意思呢？
    他迷惑地回頭，對上小雪和巫依依老師兩雙詢問的眼睛。
    “咳，”他平靜平靜，“他沒說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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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缺席在給躺在床上悠悠閑閑浪費大好光陰的林曼如念書。
    林曼如蹙著眉，費解地看著Mabel手裏的紙狀物體。“我記得《穆斯林的葬禮》講的是無望的宿命和愛情。為什麼要念這本？我不想聽。”
    “沒有啦沒有啦，”Mabel手舞足蹈，形象生動的想要說明，“是謀殺和推理。”她很是認真。卻是很心虛地要將書本偷偷塞進櫃子裏。
    門口“叮咚”一聲，她雀躍著撲過去。
    “定是俊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