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有風吹過【難言】文/落·塵
    百花仰麵看著顏進臉上緩緩變換的表情，驀然生出一絲別樣的渴望。
    
    他隻要肯開口，說帶她走，就算背信棄意，她也決不猶豫。
    
    真的，她升出這樣的想法時，心是清明如水的，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可，她終究要絕望的看著他，無力於他古井一樣沉重的默然。她笑了，再一次笑了。她想，她真的瘋了，確確實實是瘋了！她竟肯卑微到這種地步，難道，她還對他存了什麼想法嗎？她該不會——愛上他？
    
    這是個足以令人毀滅的認知！百花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他是惡魔，冷血無情的惡魔，她怎麼能把“愛”那個字眼，與一個惡魔聯係到一起呢？她不要！這一輩子，就是愛豬愛狗，也不能愛上他！
    
    顏進驀然坐在床邊，狠狠的捏住百花的肩，捏到她痛出眼淚。他火焰濤濤的瞪著她，百花也看著他，從容淡定。
    
    時間凝固了，人像琥珀，定格成永恒。
    
    像是經曆了一場浩劫，重歸寧靜，他終於頹然鬆開了手，順著她的臂胳，悠悠滑落下來。背過身坐著，頭垂到膝蓋，手指緊促的捏上眉心，那孤傲隱忍的姿態極為——幽怨？
    
    喘上一口氣後，百花看到那樣見所未見的場景，竟震呆住了。她微微探頭向前，看到他流光溢彩的發絲，動蕩不安，間隙中，可以看到側臉上蒼白的皮膚。百花心中湧上習慣的擔憂，莫非，顏進氣糊塗了？
    
    卻冷不防，他轉回頭來，過近的距離，太真切俊美的臉，撞進百花眼底，讓她措手不及，他漸趨強勢的氣息，擾亂了她一池心波。
    
    她看到他蠕動了下嘴唇，像是要說什麼，她睜大眼睛等待著。
    
    他一直不屑對她開口，就算是為了一雪前恥，百花也該興奮的。
    
    他灼灼的墨眸，看進她眼底，那樣含著千萬言語的深邃，激蕩著海底洶湧的暗潮，他重新顫抖的握上她的肩，唇齒微啟。
    
    她強烈感覺，他的話，就在嘴角。
    
    她水樣的眸眼，泛出些熱烈的光輝，渴盼著他驚慟人心的一語。
    是的，百花的確渴盼，三年的沉寂，在這一刻就要打破，她很奇，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不管是什麼，她都會激動萬分吧，冷然如他，能對她開口已是奇跡，她若要求得太多，就有些貪婪無度了。
    
    “你想說什麼？”
    
    百花開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的眼睛。
    
    他糾結掙紮的神情，連帶的她也跟著扭揪纏繞。是什麼難以出口的話，讓他展現如此痛苦的神情，仿佛俊惑的臉上無盡淒迷和悲絕的哀慟。
    
    對她開口，讓他痛苦至此？
    
    百花像是忍了半生的怒火，被一股強勁的衝動激化，一股腦的破心而出。狠狠甩掉他的手，屈辱的淚暴雨一下滑出眼眶。
    
    “你說話！說話！”她嘶叫起來，像淒唳的旋風，讓整個房間震蕩。“我就那麼不值得你開口麼！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麼！連說一句話也會玷汙你高貴的身份嗎？會髒了你顯赫的嘴巴嗎！”
    
    她也學會咄咄逼人，用盡全力，將他推開，淚眼婆娑的睥睨著他。他痛極著，趔趄後退了幾步，血紅的眼眸中，迸出瘋狂絕望的火光。癲狂了一般，一拳揮掉了琉璃的台燈，拳頭狠狠砸在壁櫃上，砸出不規則的破洞，粘稠的血液從手背上滴下來，染紅了地板，染濕了他的黑裝。
    
    “啊——”
    
    一聲蒼狼的吼聲，突兀而悲涼的爆響，巨大的震顫，像一道當頭的驚雷，轟然炸開……
    
    哐！
    
    隨著門被衝開，一個聲音急促的傳進來。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