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七寶珠 第四章 一根鼯鼠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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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在屋裏經常抱怨,所以那些嚷嚷真是一點威脅力都沒有。狐狸幹脆就呆在臥室扮聾子不出聲兒,倒是踩在腳下的勺子把掙了兩掙,趁著我轉身的時候,一溜煙躥了回去。
人倒黴的時候,就要想更倒黴的人來保持平衡。所以我立刻就想起剛才在門口轉悠的那個道士,幸好他是無緣無故的被扔了一身垃,淒慘程度比我又高了那麼幾分。這一念之下,我不光心理平衡,還生出幾分僥幸來,剛從心底跳到嘴邊的那一聲歎息立刻就偃旗息鼓又落了回去。於是我抽了張紙巾,一邊坐在玄關前替剛做了賊的勺子善後,一邊提醒著自己別忘了收拾門口滿地的垃圾。
這個時候就被一股子濃烈的香味劈頭蓋臉的罩住,那是一種清新中夾雜著腐朽的味道,以蒸騰的水汽為衣,以焦躁的火焰為核,纏繞著呼號,搖曳著詛咒。
我一時不察,口鼻頓時像被濕淋淋的麵膜貼住一樣,周遭都沒了賴以生存的氧氣,冰冷冷的全是絕望。嗓子裏不由自主的發出嗚嗚嚕嚕的聲音,沉重的快要死掉。
接著腰上被什麼東西一帶,往旁邊一歪,砰的一聲逃脫了出來。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頭暈腦脹的睜開眼睛,然後才覺得屁股上火辣辣的不是一般的疼。
狐狸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客廳,立在電視上,牙尖嘴利語音分明的說:“笨蛋。”
我家的電視使用率不高,不過21英寸。所以狐狸站在上麵,倒是比呆在臥室裏時小了好幾個號。他一向昂首挺胸慣了,這次也不例外,隻是斜著眼睛看我的樣子,與背後酒櫃上的小玩偶一模一樣。一真一假兩隻狐狸背對背靠著,實在有趣。
我哈了一聲正想笑,可是看了看從我腰上退回去的尾巴,摸了摸鼻子低下頭說:“我以為他走了就沒事了,結果還是不小心著了道。”
“那個道士?”狐狸哼了一聲去看勺子,“這倒不是他弄出來的。”
我呆了一呆,然後捏著鼻子去撿掉在地上的紙巾。也許是那些詛咒已經生效過一次,也許是我有留意,這次竄到鼻子裏的味道明顯變淡,沒了幹擾,就勾出一股熟悉的感覺來。
“道遠……他今天回來的之後,似乎也帶著同樣的味道。”我想起睡裙上的那點油漆樣的綠,對狐狸說,“你剛才把道遠攆出去,是因為他露了行跡?”
狐狸將眼珠子一翻,那勺子便自動轉了個彎朝我飄來。剛才隻一滴液體就讓我吃了個大虧,看到那小半勺的東西一齊過來頓時有些發怵,習慣性往後躲了一下,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太膽小,隻得單手捏了個清心訣又將鼻子捂的更緊:“你要做什麼?”
這次連我聽到的聲音都是嗡嗡的不甚清楚,果然狐狸的白眼翻得越發嚴重,眼眶裏的白色寒生生的逼人:“早就沒事了,你自己仔細看看吧。”
遭遇了他的鄙視,我倒是沒覺得不好意思:再怎麼說我才活了二十多年,自然跟它這種號稱千年以上的狐妖沒得比,還是安全第一。所以我大大方方的搖了搖頭,保持著一手捏訣一手捏鼻子的樣子,探頭朝那個勺子裏看
裏麵的液體很是粘稠,綠油油的發亮。剛才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我打了個寒戰,急忙調開眼睛悶聲說:“比道遠帶回來的要濃,大概是哪家的鬆樹昨夜喝多了酒吐的。”
狐狸似乎是腳滑了一下沒站穩,從我這邊看去,腦袋似乎跟酒櫃上的那隻玩偶碰了一下。我便知道剛才那個答案沒有猜對,隻得低頭又去看:“或者……是顆樺樹吧。我記得西郊有一片樹林,裏麵有一株200多年的樺樹。普通樺樹50年就開始衰老,隻有這棵過了200年還在生長,想是修煉了出來……大約昨天道遠去找的便是他……”
我一邊說一邊偷眼瞄狐狸的神氣,可惜他不但臉長的太小五官生的也跟人很不相同,道遠以前隻教過我看人的麵相,卻不曾告訴我如何去看狐狸的麵相。當然我可以肯定道遠不會藏私,單看他剛才被狐狸幹脆利索的扔出去就知道其實他也不太會察言觀色。
不過狐狸的眼眶裏已經滿滿的全是白色了,“那裏麵有一根鼯鼠毛。”
既然如此就早說嘛!我低頭再看,那濃濃的綠色的中間,的確有一小截東西,被包在其中的樣子很容易讓人理解成勺子來回跑時晃出來的褶皺,狐狸如果不提醒我還真看不出來。至於它到底是鼯鼠毛還是狐狸毛,又或者是剛才來的那個道士的頭發,我還真看不出來。
我家遇到這些奇怪事情的時候,通常的定律是這樣的:第一,狐狸一定是對的;第二,如果我看到的跟狐狸不一樣,參見第一條。
於是我點點頭假裝了解,“恩,是一根鼯鼠毛。”然後挑了挑眉毛繼續問:“為什麼會有一根鼯鼠毛呢?”
就像狐狸的法術對飯店的外賣有效一樣,有時候谘詢顧問的技巧對妖怪也有用。顯然我剛才的問句讓狐狸舒坦了,於是他的眼珠子從眼眶上麵又慢慢的落了回來,終於又正常了些,“這就隻能問那顆頭了。剛才他一直看你抓回來的鼯鼠,搞不好是有什麼關係的。”
“恩,我抓回來的鼯鼠。”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探頭又看了看那隻勺子,“那麼,你還發現什麼了?”
狐狸沒有馬上回答。我的腦袋裏就隻有他剛才說的哪句話在反複的轉:你抓回來的鼯鼠……鼯鼠,我抓回來的……我忽然回過神來,腦子裏嗡的一聲:“狐狸,不會又有麻煩吧!”
在我大叫的同時,狐狸開口說了句話,“可能……七……”
我的聲音太大,狐狸的聲音又不高,於是最關鍵的話就這麼被漏掉了。我想了想道遠和剛才那個道士以及被我心情不好帶回來的鼯鼠中間那些似有似乎的關係,再比對以前那些與鬼怪們碰到前稀奇古怪的征兆,隻得偷眼看了看狐狸,幸好他漆黑的眼珠子還在視野可見範圍之內,於是幹咳了一聲硬著頭皮問:“狐狸,你剛才說的是……”
狐狸沒有接話,大概是責怪我剛才走神,所以故意沉默著停頓了很久,讓我尷尬的幾乎要再問一次的時候才說:“七寶珠。”
“七寶珠?”我仔細想了想,道遠沒事兒給我灌輸的那些寶貝裏還真沒有這個名字。於是先舒了一口氣,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等道遠回來讓他注意點就好了
“那是你以前送給我的東西。”
咳咳,這下麻煩可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