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雲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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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平安無事的走了三天。
    老孫他們的傷已好轉,氣色也恢複了很多。那天晚上的事,小冬不知道有沒有人察覺,但是主人什麼也沒說,也沒問她毯子的事情,其他人也沒來問她的手為什麼受傷,小冬私下裏安下心來。他們就這樣就需前進,走進了隴城。
    隴城是小冬從向西走後見到的最大的城,這裏的男女穿著十分奢華奇特,街巷也大得很,遍街的店麵商販,人海浮動,熱鬧非凡。小冬緊緊跟在隊伍後麵,生怕自己走丟。就在這時畫菊騎馬踱至她身邊,丟給她兩錠金子,輕聲道:“行李裏邊的藥不夠了,衣服也也破了幾件,你去置辦藥材,我們去買衣服,在最大的酒樓下找我們。”她突然對著小冬俏麗一笑,如秋菊乍放,小冬從沒見這四個女子對自己笑過,沒想到這笑竟這麼美。畫菊繼續道:“剩下的一錠金子你自己留著吧,怎麼著也該換一身新衣服了吧,你的衣服又髒又破已經不像樣子了。”
    小冬向自己身上看去,方才知道原來那笑怎麼也含著一絲嘲笑在裏麵,便不好意思起來,忙應了聲“是”就騎著小黑往對麵走了,不用多時找到了藥鋪,進去抓了幾服藥,等出來時,竟然發現小黑不見了。
    小冬大吃一驚,想起那時那個彪形大漢想要把小黑據為己有,甚至差點用刀殺了小黑,不由得急上心頭,怕是又有什麼人趁她不注意將小黑牽走了。她忙到處尋找,聽旁邊雜貨店的老板說看見一匹黑馬向城東去了,就趕緊往城東跑,路過一處大房子旁,有許多人圍在一起吵雜什麼,將街麵堵得水泄不通,小冬一邊擠一邊叫:“麻煩讓一讓,麻煩讓一讓……”卻被越來越多來看熱鬧的人擁擠向前,小冬被擠在中間,身不由己地踉蹌走了幾步,竟到了人群的最前麵。隻聽人群發出一聲暴喝:“好!小!”
    小冬嚇了一跳,才看見原來麵前有一個四方的大桌子,有三個人正在擲骰子賭輸贏。賭的人隻有三個,看的人卻裏裏外外圍了十幾層。小冬抬頭看去,隻見“富貴坊”三個鎦金大字鑲在一塊極大的扁上,扁就掛在大房子的門楣上方,原來是一家賭坊。小冬不會賭,也從沒進過賭坊,所以也不明白這些人在幹嘛,但她卻被桌子上如小山般的金銀給嚇住了。這麼多錢她可是第一次見,沒準兒這一輩子也就隻能見這一次了也說不定,而這些錢就堆在那三個人麵前,小冬不由得仔細觀察那三個人:這三個人都很有特色,一老一中一少,老人滿臉大胡子,隻是胡子都已花白,穿著像是本地人,上身圍著虎皮護腰,腳下蹬著上好的精致皮靴,人雖然老了,精神卻比另外兩個人好上百倍,精壯的如同一座鐵塔,眼神更是十分有神;與他相比,中年人簡直是柔弱到不可置信,天還沒有多涼,他就裹上了厚厚的皮裘,那皮裘看得出是最上等的狐皮,極為保暖,可是中年人的臉色還是蠟黃蠟黃的,手中拿著一塊白色絹布,不斷咳嗽,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來,旁邊還有一個美貌少婦不斷給他往杯中倒酒;少年人隻有二十左右,臉上始終掛著吊兒郎當的笑,衣服倒是有些日子沒有洗過了,赤著的一雙腳上都是泥,坐也沒有坐像,十足市井混混的樣子,但是他麵前的金銀卻是最多的,金銀多了,他笑的自然也就更開心。
    這樣奇怪的組合到底是怎麼來的,小冬不知道,但是她早聽過賭場裏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隻要可以賭就行,與誰賭倒無所謂,所以這麼樣的三個人聚在一起可能就沒什麼奇怪了。
    老人拿起骰盅,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少年人,開口道:“還是最簡單的,賭大小?”聲音竟如鍾般洪亮,聽得人精神一振。中年人咳了兩聲,才慢慢點了點頭,少年人則是笑嘻嘻的道:“老爺子,不是早說了嗎,我一向都是要賭就賭最痛快的。”老人瞪了他一眼,哼道:“老頭子是怕你輸的太快。”
    “這就不老您老擔心了,”少年人“嘿嘿”一笑,摸了摸眼前堆積成山的金銀,“這可不是一般的運氣啊。”
    中年人抬頭看看他,淡淡歎了口氣,細聲道:“運氣,可是有用光的時候啊。哎……”
    老人雙手一拖,用力搖起骰盅來,隻聽見裏麵的骰子“嘩啦嘩啦”的響,他猛地將骰盅穩穩放到桌子上,叫道:“壓大壓小快說話。”
    少年推出一半的金銀,叫道:“小!”中年人搖搖頭,也將一半的金銀推出,道:“大。”
    老人大喝一聲:“開!”揭開了骰盅的蓋子,人群紛紛叫道:“一三四,小!”又有人叫道:“好家夥,那個年輕人已經連開了十六把‘小’了!”“這有什麼,賭的贏,連壓一個‘小’的人也是有的,可是那個病癆子連開了十五把‘大’,輸了十五把還壓‘大’的人你見過嗎?若是他跟著那年輕人壓‘小’,輸的就都是莊家了,這麼好的事他都不做,這人不是傻子就是有錢沒地方花了。”人們還在議論著,老人已再次舉起骰盅,問:“還賭不賭?”
    他這話是問中年人的,畢竟連輸十六把,幾千兩銀子都輸出去了,還想要賭的人這世上應該沒有了。
    中年人咳得厲害了起來,他身邊的少婦連忙把倒好的酒遞到他手裏,憂慮地說:“要不——”
    中年人慢慢搖搖頭,將酒一飲而盡,然後對少年說:“年輕人,你還願不願再和我賭這最後一把?”
    少年人笑嘻嘻地道:“你都不怕輸,我有什麼理由不要你的錢呢?”
    中年人點點頭,將麵前的所有金銀向前一推,少年竟也毫不在乎地把小山般的金銀也推了出去。人群一陣轟動,很多人都不明白少年人為何要把贏來的錢都放下海,中年人是輸的太大了,拚命一搏還有話說,少年人未免就太衝動了。隻見兩人示意老人繼續,老人便又開始猛烈地搖晃骰盅來。此時,所有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誰都想知道最後會是中年人贏回這一堆金銀還是少年人把中年人最後的錢財都贏走,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明明是人擠人的大道上,卻隻能聽見老人骰盅裏的骰子互相碰撞的聲音。
    “嘭”的一聲,老人把骰盅壓在了桌子上,少年人還是叫道:“小!”中年人則依舊道:“大。”小冬都瞪大了眼盯著骰盅,不知結果會怎樣。隻見老人慢慢地抬起盅蓋,三枚骰子整齊的排在盅底。
    所有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少年人從凳子上一躍而起,不敢相信地看著盅底。中年人的表情極其平淡,他一字一字緩慢地道:“六六六,全骰,莊家通吃。”
    這變化實在來得太快,大家都隻猜測中年人和少年人哪個會贏,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那個精壯老人贏走了所有銀兩。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少年人突然爆出一陣大笑,大叫道:“好好好。”
    錢被贏走了有什麼好,莫不是他輸得太慘得了失心瘋?
    那美貌少婦扶著中年人站起身,中年人突然恭敬地向老人抱拳道:“在下聽聞‘伏虎羅漢’賭技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老人看著中年人,竟也大笑幾聲,道:“你故意連輸十六把,就是為了這第十七把全輸給我。你這禮送的也頗費心思,知道老頭子好賭,故意來討我歡心。”中年人蠟黃的臉上也有了絲笑意,對老人道:“來這隴城,自然要給您老人家送禮,這也是應該的。”
    “來者是客,何況你這禮送的對頭,我多府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老頭子我說了算了。”老人似乎高興的緊,卻突然聽那年輕人叫嚷:“你們倒是算了,我的錢可是輸光了!”
    中年人道:“我早告訴過你,運氣有用光的時候,你若不服,再把你開始賭時的三兩銀子還你就是了。”
    少年人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願賭服輸,輸了就是輸了,我不要銀子,我偏要和你再賭一把。”
    “可是你已無銀兩,拿什麼和我賭?”
    少年人得意地笑起來,“我是沒有銀兩了,可是我有一匹寶馬。”
    “寶馬?”
    “波斯追魂。”
    精壯老人的眼睛一亮,欣喜道:“你小子說的可是真的?”
    “馬上就給你驗貨。”少年人說完,突然吹起口哨,聲音綿延悠長,隨著這聲音,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兩匹馬奔馳至人群之中,人群驚慌四散。老人驚呼:“果然是波斯追魂!”中年人的眼裏也有幾分詫異,不知這個渾身上下隻有三兩銀子的混混怎麼會有追魂寶馬,而且竟是兩匹。一旁的小冬則驚喜地大叫:“小黑!”
    來的兩匹馬中正有一匹是小黑,另一匹則是於小黑大小模樣極為相似的棗紅色駿馬。小黑聽到主人呼喚,老實地走到小冬身邊,小冬拍拍它的頭,責怪道:“你嚇死我了!下回再亂跑我就不要你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驚訝,誰知道怎麼這個一直站在人群中的小丫怎麼頭突然冒出來認馬,真是奇怪至極。老者問少年人:“怎麼兩匹馬不是你的嗎?”少年人也極為驚訝,搖頭道:“隻有棗紅色的是我的,那匹黑色的竟然有主人?我還以為自己運氣很好,撿了一匹寶馬。”說完歎口氣道:“既然有主人,就不能拿來坐壓了。”
    老人眼中滿是不舍,商量道:“不是還有棗紅色的馬嗎?”
    少年人堅決搖頭,“紅兒自小便跟著我,怎麼可以拿它坐壓?再說波斯追魂是出了名的冷傲,若是一旦跟了一個主人,此生就再不會讓任何人騎上身了。”
    老人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不甘地歎了口氣。少年人卻突然一把拉住小冬的衣袖,笑嘻嘻地道:“親家。”
    小冬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地應了聲:“嗯?”
    “你身上有沒有銀兩,先借來用用。”
    “有。”小冬點點頭,突然回過神來,問:“為什麼我要借你銀兩?”
    “咱們都是親家了,你的不就是我的,借點錢用不算什麼。”
    “親家?”小冬睜大了眼睛。
    少年人突然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低聲在小冬耳邊道:“你的馬在城東的樹林裏和我的紅兒已做了露水夫妻,你我不是親家是什麼?”
    小冬雖不明白狀況,但“夫妻”二字還是懂的,她的腦子“蒙”地一下,火從臉燒到了脖子,顫巍巍地摸出自己的那錠金子交到少年人手裏。
    其結果是,不到一刻,那一錠金子也到了老人那裏。
    小冬怔怔地看著少年人向老人要了張紙,寫下一張“賣身契”給自己。
    “錢我是還不出來,就給你做下人吧,直到還清債為止。”
    小冬忙拒絕,“我自己也是奴婢,怎麼能再要下人呢?”
    少年人卻不由分說,一直跟著小冬,任小冬怎麼拒絕都不走,小冬怕極了,她怕這人跟著自己道主人那兒,不知道主人會不會一生氣連她都趕走。她耽誤這半響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買,錢卻已沒有了,有多了一個趕也趕不走的人,隻好心驚膽戰地來到鎮上最大的酒樓下,見所有人都已上馬,仿佛是在等她一人,更是著急了。
    竹書冰冷的目光投到小冬身上,冷冷問:“怎麼這麼久?”
    小冬低頭喃喃道:“我找……找不到地方了。”
    琴梅看見後麵跟著的少年人,皺眉問:“他是誰?”
    小冬一愣,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姓名。正要問,少年自己開口了:“大美人,我叫雲正,白雲的雲,正氣的正,是你們新來的下人。”
    “新來的下人?我們什麼時候有新來的下人?”琴梅的語調變冷了。雲正反倒一臉認真地道:“自然是你們新來的下人,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做你的老公?看你人這麼美,我是樂意得很,就怕你主子——哎呦!”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琴梅一劍刺下了馬,“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疼的直叫。琴梅氣紅了臉,怒道:“叫你嘴裏不幹不淨!”
    南宮痕看著雲正摔下馬,眼睛眯了起來,突然淡淡道:“琴梅,不必。”
    老孫低聲道:“主子——”
    “不必多說,讓他跟著吧。”
    小冬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看著雲正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笑著道:“這就對了嘛,哪有人放著這麼大的便宜不要呢?”
    小冬則是覺得莫名其妙,她覺得雲正的出現就莫名其妙,他跟著自己更莫名其妙。
    而白衣男子竟然收下了這個人。
    這是最莫名其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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