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能喜歡上你真的太好了
    麵對悲痛欲絕的立君母子，原笛感到一陣手足無措，她有些笨拙地說道：“她完成了她的願望，你們應該祝願她來世過得幸福。”
    “對不起，見笑了。”立君媽媽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想了想，她從包裏掏出一疊厚厚的人民幣，不由分說地塞到原笛手裏，“你收著吧，是你讓我們見到了她最後一麵。”
    立君的媽媽態度有些強勢，原笛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蘇影尋求幫助，蘇影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對她微笑。原笛又將目光投向立君，立君似乎察覺到了原笛的窘境，他聲音沙啞地對母親說道：“媽，我先送她離開吧，讓她看見我們這樣子也不太好。”
    原笛手上還拿著錢，她覺得立君領會她的意思了，所以鬆了一口氣，很配合地跟著立君向大門走去。
    走到門口，立君停下腳步，轉頭對原笛說道：“沒事，你不用多想，這次我欠了你一個人情。”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你和柳庭秋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原笛聽到這句話，眼角微微一跳。
    立君接著說道：“你就自己打車回去吧，我現在暫時抽不開身。”
    原笛見立君絲毫不提錢的樣子有些著急，之前或許她想過收取一些報酬什麼的，但是此時，原笛覺得自己不應該收這筆錢。
    立君似乎看出了原笛的猶豫，他再次開口說道：“我媽媽給你的錢，你收著吧，別想著還給我們，那是你應得的。如果不是你，我們可能連她最後一麵也見不到，去醫院隻能看見她的屍體。”
    立君的聲音依舊沙啞，在麵對親人離世後，他還能對原笛禮貌地微笑。原笛明白，立君是在安慰她，不讓她擔心，這就是立君的溫柔之處。
    說完這些，立君看向原笛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他沒想到這個世界真的有鬼，也沒想到真的存在有陰陽眼的人。在看到原笛對著空氣說話的時候，他並沒有多想，但是當原笛準確說出田熙的名字時，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他沒有跟原笛說過田熙的事情，但原笛卻知道了，這證明原笛真的擁有與鬼魂交流的能力。
    還有趴在原笛身上的那個小女孩，那副姿態不像是單純的朋友，那個小女孩的眼神裏充滿了對原笛的占有欲。原笛知道這點嗎？還是說她知道卻默認了小女孩的行為？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柳庭秋豈不是被一個看不見的鬼戴了綠帽嗎？
    這些問題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他想這麼多也沒用。立君搖了搖頭，想到自己的妹妹，立君臉上露出了有些苦澀的笑容。
    原笛和蘇影離開了立君的家，慢慢地在小路上走著。
    空氣中夾雜著冷風，帶來一絲涼意。
    原笛其實有些驚訝立君知道她和柳庭秋的事，隨即想到先前聚會結束後柳庭秋強吻了她，那一幕可能被立君看見了。還好，還好隻有立君一個人看見了。
    褲兜裏是立君媽媽硬塞給她的錢，她握著這錢，感到有些悶。
    那個小女孩在還活著的時候就有了成了鬼魂，她身上有死氣，但同時也有著生氣，這就是原笛問立君“小女孩還是否還活著”的原因。
    立君和他的媽媽很難受，目睹了這一切的她也感覺有些難受。換做是以前的她，根本不會對這些事多加在意。現在有些難受，是因為她把立君看作朋友了嗎？
    雖然她對立君母子二人說了應該祝願田熙的來生，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人死後究竟有沒有來生。
    死亡就是一切的終結，什麼都不會留下。
    那些從田熙身上飄散出來的白色光點是什麼？
    是她的生氣嗎？
    它們消失之後去了哪裏？
    是真的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嗎？
    原笛不知道的是，以往很多鬼魂都是直接死氣化消亡的。像田熙這樣，生氣化成光點消失的，少之又少，至少謝雲從未見過類似的情況。
    察覺到原笛的異樣，蘇影從背後輕輕摟住了她，帶著笑意說道：“姐姐，別想那麼多，這樣可不像你了。”
    原笛挑眉，說道：“哦？怎麼不像我了，這不就是我表現出來的嗎？”
    蘇影想了想，認真說道：“我記憶中的姐姐，很少會為他人而情緒起伏，從來都是事不關己，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原笛回想了一下，她覺得她並不像蘇影說的那樣冷漠，但是又好像找不到反駁的依據，隻好不高興地說了一句：“虧你喜歡上了這樣的我。”
    蘇影察覺到原笛有了小情緒，反倒嗬嗬地笑了起來：“姐姐，你不關心別人是因為你沒被關心過，沒人教會你如何關心別人，所以你不會去關心別人。對人冷漠，隻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對待別人。你已經改變了很多，無論怎樣的姐姐我都喜歡著，愛你一如既往。”
    小路上行人稀少，周圍的樓房都不太高，這附近有很多小巷，在稍微寬一點的路上，經常能看到田地。
    原笛腳下踩的是石子路，路麵有些凹凸不平，但是踩著不會有異樣的感覺。旁邊是一個瓦房，原笛也是第一次到這附近來。
    依山鎮是個不大的鎮，雖然原笛在這裏住了很多年，卻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因為她宅，這點在小時候就有跡象。
    在以前，原笛放學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絕對不會在外麵亂逛，這讓原笛父母誇過，殊不知原笛隻是懶得逛。
    原笛沒說話，微風吹過，撩起她的一縷發絲，溫柔至極。
    明明外表是個小孩子，總是會說些讓她心裏泛起漣漪的話。
    原笛低聲感慨了一句：“能覺醒死靈之眼真的太好了。”
    “誒？”蘇影沒聽清，疑惑地問道，“什麼太好了？”
    原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俏的小臉，突然笑了，她兩眼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身上散發著無比輕鬆的氣息，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說“我很開心”。
    一陣風刮過，原笛的單馬尾在風中飛舞著，她的劉海被吹得淩亂，但她還是笑得很開心。
    “我說，我能遇見你真的太好了，能喜歡上你真的太好了！”
    蘇影瞪大眼睛，盡管是在風中，她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原笛話語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
    原笛說喜歡她。
    這樣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心意，並且得到對方肯定的回應，人生中能有幾次？
    當蘇影猛地抱住原笛時，原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蘇影纖細的手臂，故作惱怒地說道：“你突然幹什麼，差點摔倒了啊。”
    蘇影將臉埋在原笛胸前，輕輕地搖了搖頭，她雙眼閉上，聲音帶著愉悅，說道：“不會摔倒的，我在。我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所以你不會摔倒的。”
    原笛別過臉，小聲說道：“抱太緊了。”
    蘇影紋絲不動，片刻後，她才抬頭，認真地看著原笛，一字一句道：“但是下次別對我說了，就算說，也不可以加上我的名字。”
    原笛剛想問為什麼，就看見蘇影笑了：“我想一直守護你，不想消失。”
    蘇影也會像田熙那樣，化成白色光點消失嗎？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原笛的腦海，剛才的喜悅被衝散得一幹二淨。
    蘇影放開原笛，飄在前麵，她的聲音有些虛幻：“走了，回家了。”
    原笛抿了抿唇，跟上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