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上，原笛單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發呆。
    馬上進入秋天，天漸漸涼了起來，校園裏的樹的葉子都在慢慢變黃，風吹過，一用點力，有些葉子就那麼掉了下來。
    原笛感覺自己的手肘被人碰了一下，她回過神，隻聽同桌柳庭秋小聲說了一句“老師回來了”。
    語文老師是個中年男人，頭發稀少，挺著一個不算大的啤酒肚，氣息溫和，上課風格也很溫和。
    “剛才我們講到哪兒了？”語文老師翻了翻書，“”子弟五人，並臨陣見殺”是吧，來，我們繼續。”
    “說到這個”臨陣見殺”，我就不得不批評有些同學了。臨陣見殺給我翻譯成”見著人就殺”，你們多想想啊，語文這個東西，內涵很深……”
    話說到一半時，班上就開始了哄笑。
    “見著人就殺、就砍，殺人狂魔嗎？”語文老師還是麵帶笑容。
    全班都大笑起來，這句話原本應該是翻譯成被殺，原笛突然想到了什麼，拿過柳庭秋的語文卷子，一看，翻譯題上的答案果然是“見著人就殺”，原笛嘴角抽搐，柳庭秋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
    “我知道你在心裏偷偷笑我，不用偷偷，直接笑吧。”柳庭秋一臉鬱悶，小聲對原笛說道，“是人的話總會對各種事物產生偏好，對於學習科目自然也應該一樣，所以才有了那個詞：偏科對吧。我就語文稍微差點，其他還行……”
    原笛嗬嗬一笑：“全班倒數的語文成績叫稍微差點。”
    “那不然呢？你自己不也偏科嗎？生物那麼簡單你卻每次都考不及格。”柳庭秋嘟嘴，不滿道。
    “那是我沒學，就是因為太簡單了，所以先學其他的，到時再補生物。”原笛有些被噎到的感覺，對於生物，她不是不喜歡，而是已經上升到討厭的範疇了。
    “人家年級第一，科科都穩坐寶座，不見她覺得生物簡單，所以不學啊。”
    “年級第一又不是隻有一個，經常在變動，誰知道你說的哪個。”
    “肯定是從分班開始到現在基本就沒下過前三的蘇影了。”
    聽到蘇影的名字，原笛頓住，“哦”了一聲，就開始聽老師講課。
    柳庭秋眼色變暗，皺了下眉，她有些懊惱，不應該提那個年級第一的。
    晚自習的時候，大家都在做卷子，訂正卷子，抄筆記，教室裏很安靜。
    班主任走了進來，看見大家都在學習，臉上也沒露出什麼欣慰的表情，她隻是轉了一圈，然後朝原笛的方向盯了許久，就又離開了。
    當謝雲離開的時候，班上很明顯都鬆了一口氣，氣氛頓時就緩和了，教室裏漸漸出現了說話聲。
    “班主任真的好可怕。”前桌的吳應學雙手抱在胸前，故作害怕樣，“她走進來的時候我連氣都不敢出了。”
    原笛想了想謝雲平時的動作神情，問道：“有那麼可怕嗎？”
    吳應學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他轉過身有些誇張地對原笛說道：“你是不知道，班主任的氣勢很強。聽說班主任是北民大畢業的，出國留學過。總之很厲害，你看，在班主任的物理課上，有人打瞌睡嗎？”
    原笛和柳庭秋都搖搖頭。
    “有人看其他書嗎？”
    原笛和柳庭秋再度搖搖頭。
    “有人講話嗎？”不等原笛和柳庭秋搖頭，他就直接說道，“還是沒有對吧？班主任是真的鎮住好多學生，她什麼話也不說，就往那兒一站，就給人很大的壓力。”
    “可能是因為她不經常笑的原因吧？”前桌的另一位同學張素佳也參與了話題，“感覺冷冰冰的，很難接近，不知道班主任的男朋友跟她怎麼相處的。”
    原笛心想：不，她沒有男朋友，也沒有那麼可怕……嗯，比蘇影溫柔很多。
    “不知道，你們說，班主任那麼漂亮，雖然有點冰冷，應該有很多人追吧？”吳應學說道。
    張素佳摸了摸下巴說：“不，沒有很多人追，但是應該很多人暗戀她。”
    柳庭秋好奇問道：“為什麼？”
    張素佳故作深沉：“聽我細細道來。”
    吳應學一個大嘴巴子拍過去，說道：“要說就說，磨磨唧唧。”
    “你那麼凶，難怪高三了還沒有過女朋友。”張素佳委屈道。
    “關你屁事，周末不帶你下副本了。”吳應學惱羞成怒。
    “你倆先別吵，先說說班主任。”柳庭秋充當和事佬，笑嘻嘻地說道。
    張素佳咳了一下，說：“班主任人長得漂亮，北民大畢業，出國留過學，而且我去辦公室的時候聽那些老師說班主任那麼年輕就在市中心買了兩套房，全款的，好像在北民那邊也有一套房，她自己也有車，這麼優秀的條件，那些男的想追又自慚形穢，不好意思追，是我的話我也不好意思。”
    “這麼說，好像是哦。”吳應學點頭讚同。
    張素佳突然用更小聲的聲音說道：“我還聽說班主任的來頭好像很大，剛才那些對於她自己來說應該不值一提。”
    “可惡，這就是人生贏家啊。”吳應學一臉悲傷。
    謝雲是真的很優秀，原笛不知道吳應學和張素佳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是不可否認，謝雲很優秀。
    原笛再度低頭沉思，柳庭秋見狀，眼色又深了一分，她的雙眼中布滿灰色的霧，讓人看不清的霧下隱藏著的真實。
    體育課，在跑了三圈之後，老師說自由活動，原笛直接和柳庭秋上樓做作業。
    桌上有瓶水，原笛想也沒想直接打開喝了。
    “啊，那是我……”柳庭秋大叫，然後在原笛疑惑且平靜的目光下，聲音漸漸減小，“……的水。”
    原笛一愣，然後看了看桌上，她的那瓶水在最右邊。
    “喝就喝了吧，還給你，別介意。”原笛感覺沒那麼口渴了，剛剛跑完步的時候是真的累。
    柳庭秋扶額，說道：“我是不介意的，但是你以後別隨意用別人的杯子，看好再用。”
    原笛：“你果然是介意的。”
    柳庭秋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哦。”原笛表情平淡。
    柳庭秋急忙說道：“不是，這，我，你這樣不就相當於和別人間接接吻了嗎？”
    “好像是。”原笛點點頭。
    “今晚一起回家嗎？”柳庭秋問道。
    “今晚……不了。”原笛遲疑道，蘇影在早上的時候對她說過今晚也要見她。
    “好吧。”柳庭秋隨意地轉著筆，看著數學題突然感覺有點看不下去了。
    “你回去記得小心點，雖然你家離學校非常近。”原笛突然說了一句，柳庭秋又覺得心情好了點。
    原笛變了，是在那個班主任來之後，明明以前她們那麼密不可分，對方的一切不說了如指掌，也算是知曉個大概，可是現在，原笛總會因為一些莫名的原因而和她分路。
    她們不再像以前那樣無話不談，不知從何時起，她們之間有了一道溝塹，橫亙千裏，這樣的話會漸行漸遠的吧？
    柳庭秋若無其事地想著，不過沒事，山不就我我就山，因為不想就這樣和原笛生活在兩個世界，她會一直遷就著原笛，一直追逐著原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