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養著小蘿莉
    蘇影就這樣在原笛的家裏住下了，像一隻安靜的小貓。
    原笛大部分時間都在寫小說，鍵盤的敲擊聲在房間裏顯得很突兀，但是又異常和諧。蘇影就這樣看著原笛的背影，就像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單純地看著她。
    在原笛出去買菜的時候，蘇影有時會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她像第一次相遇時那樣，與原笛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有時蘇影也會待在原笛的床上，在柔軟的被褥間滾來滾去，等待著她的歸來。
    原笛買菜回來，走到大門口時，蘇影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這時候，她會帶著笑容飛快地飄到大門口，在原笛麵前站定，仰起小臉，甜甜地對原笛說：“你回來了。”
    第一次被這樣對待的原笛愣了一下，隨即笑著**了蘇影的頭，說：“嗯，我回來了。”這種有人在家等自己的感覺，真的不賴。
    原笛從不曾後悔養著這個小鬼。她沉浸在自己的小說世界時，蘇影會一直注視著她，仿佛她就是蘇影的全世界，那雙明眸裏隻倒映了她一人的身影。
    蘇影的目光很柔和，不會讓原笛分心，也不會讓原笛感到不適。她很喜歡蘇影這樣看著她，這樣毫無保留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被人在意，自己被人喜歡著，自己有人陪伴，自己不是孤單一人。
    原笛也很喜歡蘇影小腳步慢慢跟在她後麵，除了柳庭秋，蘇影是第一個這樣對待她的人。
    蘇影明明可以直接飄著，但她想陪伴原笛，所以選擇了跟原笛一樣的行走方式。而原笛，知道她身後有一個一直跟著她的蘿莉，她會下意識放慢腳步，隻為了讓蘇影能跟上她。
    因為蘇影見過很多事，原笛對蘇影的以前也很好奇，所以她經常會跟蘇影聊到一些過去的事。原笛覺得這很有趣，蘇影明明就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心智也感覺像是小孩子一般，但她卻活了很久很久。具體多久，蘇影自己也不清楚。
    “我見證了一個朝代的覆滅，那些紅磚在日日夜夜的風吹雨打中褪色，很多人踩踏過的石板路被磨得光滑，最後破碎。”
    “街市有些時候人熱鬧非凡，人潮湧動，摩肩接踵；也有冷冷清清、隻有幾個孩童在玩的時候。”
    “當侵略者來臨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哭泣，但他們哭得很小聲，很壓抑。在侵略者走後，他們就會放聲大哭。”
    “在這時，我能看見許多新的鬼魂從那些殘破的身軀裏飄出來。那些新生的鬼魂很迷茫，在無數次穿過家人的身體時，他們會逐漸崩潰，接受不了自己死亡的事實。然後在過了不久後，很多鬼魂都會化成黑色的氣體消失。”
    蘇影會在原笛寫小說毫無思路時，給她講以前她經曆過的事。這些故事總是能激發原笛的靈感，讓她文思泉湧。
    這時，原笛的臉上會重新綻放笑容，溫柔地**著蘇影的頭。
    原笛不止一次覺得蘇影就是她的小福星，她越發覺得養著這個蘿莉是一件正確的事。
    一個朝代的覆滅，就拿最近的民國來說也有幾十年。所以說，蘇影至少存在了幾十年嗎？那她知道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也不足為奇了。
    這時的原笛還沒意識到，蘇影存在於世界的光陰究竟有多長，也不知道一個鬼魂能如此漫長時間究竟意味著什麼。她隻是感到心疼，心疼蘇影數十年的孤寂，那麼多年一直是一個人在這世間漂泊著，那該是很孤單很寂寞的吧？
    原笛突然想到那次跟蘇影共情時那種感覺，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荒蕪和空虛，看不到盡頭，找不到方向，讓人感到窒息和絕望。原笛的目光落在乖乖坐在小椅子上看電視的蘇影身上，心中思緒萬千：你一直看著我，我卻不曾了解你。這次，該我來溫暖你了。
    她不想讓蘇影再次感受到寂寞，那種東西蘇影不應該接觸才對。
    似乎察覺到原笛的目光，蘇影歪頭看向原笛：“姐姐，怎麼了？”
    原笛搖搖頭，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出去買菜了，你要去嗎？”
    蘇影盯著電視屏幕，猶豫了一下。
    原笛摸了摸蘇影的頭：“這個動畫片挺好看的，你在家看電視吧。”
    “可是……”
    原笛看出了蘇影的小心思，笑著打趣道：“買菜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別，在家乖乖等我就好。”
    蘇影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姐姐，我等你回來。”
    一小時後，原笛回來了。
    “我回來了。”原笛一身都濕了，她很後悔在出門前沒看天氣預報，這讓她差不多成為了一個落湯雞，“早知道隨身帶傘了，本來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我還不帶傘。”
    “姐姐，你快去洗澡吧，別感冒了。”蘇影乖巧地替原笛分擔了菜的重量，她飄著把菜帶到廚房。
    如果此時有外人來到原笛家的院子，隻會看到飄在半空中的菜，恐怕會嚇出一身冷汗。
    原笛洗完澡出來，看著蘇影為她忙前忙後的小身影，不由笑了出來。
    和蘇影住在一起，還不錯，她喜歡這樣。而且她感覺，隻要她需要，蘇影就會立馬出現在她眼前。雖然蘇影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承諾，但是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自己是蘇影多年來第一次真正接觸到的人，也是第一個可以分享快樂悲傷的人，想必她很珍視自己吧。
    在原笛看來，蘇影就像一張白紙，哪怕存在了那麼久，還是會甜甜地叫她“姐姐”，明明自己活的日子還沒她存在的日子多。
    或許是因為蘇影去世的時候還是小孩子，所以即使存在了那麼久，心智也一直停留在孩童時期。沒有人教她，沒有人引導她，她的世界依然純淨而簡單。
    不過這樣也好，一張沒被染過的布料，那上麵可以由自己來填充色彩。
    和蘇影待在一起，就像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一樣，溫馨和睦。
    蘇影會在晚上時，光著小腳丫跑到原笛的被窩裏，從背後摟住原笛，然後假裝自己是個活人，閉上眼睛，放緩呼吸，和原笛一起陷入睡眠。
    原笛對蘇影這樣的行為默許了，並且她還覺得這樣的蘇影莫名有些可愛是怎麼回事？原笛感覺自己的鼻血要噴出來了，隨著與蘇影的接觸，她發現自己對蘇影的抵抗力是越來越下降了……明明應該漸漸免疫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