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街上請個郎中來，”白玉涵回頭看了眼身側的楚陽。
    “是。”楚陽領命，立刻起身離開了。
    “顧公子要不先上樓躺會兒吧？”謝語蓉嫋嫋娜娜站起來，“我聽蘭姨說沒有空房了，不嫌棄的話，就先進我屋躺躺吧。”
    “好……好……”九夜已顧不得許多，捂著半邊臉從椅子上站起來，跟隨謝語蓉的腳步“噔噔噔”就往樓上衝。
    白玉涵不便跟隨九夜去謝語蓉閨房，便說：“那就有勞謝姑娘了。”
    九夜進了屋，整個人立刻摔進繡著紅色牡丹花的大床裏，捂著臉直叫喚。
    “顧公子，先把這塊兒濕毛巾敷在臉上吧。”謝語蓉端著個盛滿冷水的銅盆走過來。
    九夜已是滿頭大汗，抬手有氣無力的接過毛巾，捂住自己的半邊臉。
    過了一會兒，牙齒的疼痛果然緩解了一些，白玉涵這才有心思向謝語蓉道謝。
    他一抬頭，卻見謝語蓉正坐在床邊悄悄抹眼淚，梨花帶雨的臉看了讓人心疼。
    “謝姑娘，你怎麼哭了？”
    “啊？沒……沒有……”謝語蓉忙垂下頭躲避九夜的目光。
    九夜一骨碌爬起來，大有一種追根究底的架勢，“我明明看見你哭了，你看你手帕上還是濕的。”
    “顧公子……我……”謝語蓉抬起頭，欲言又止，可眼淚卻禁不住大顆大顆落下來。
    “是不是因為司雪衣要把你賣了的事惹你傷心了？”九夜估摸著謝語蓉一定是為這事兒才哭的。
    謝語蓉隻哭不說話。
    九夜忙道：“謝姑娘，我又不是什麼壞人，有什麼你可以跟我說……”
    “顧公子……我謝語蓉雖說淪落風塵，但也是賣藝不賣身的啊……”謝語蓉抽泣著，用手帕不停抹眼淚，“我做夢也沒想到你那朋友竟然要和我家老板做這種交易……”
    “謝姑娘，不是我的朋友他非要買你，而是你家司老板在走廊裏主動說要把你介紹給我朋友，所以我們那會兒才進了你的房間。”
    謝語蓉的抽泣聲突然停止，滿是淚痕的臉充滿了不可置信，“是我家老板主動提出來的？”
    “你不信啊，我可是親耳聽見的，怎麼會騙你？”九夜一臉懵逼，這女人怎麼還懷疑他說的話不成，“你要不信，咱們現在就下樓去問問你老板。”說著，便要抬腿下床。
    謝語蓉一把拉住他，過了好半晌，才苦笑道：“不必了，顧公子，我相信你說的話，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
    九夜的牙齒又開始痛起來，可又不好意思打斷謝語蓉的話，隻好忍痛聽著。
    “你和你朋友大概不知道吧，我其實是司雪衣的表妹，我愛慕表哥多年，爹娘去年接連亡故，表哥說看我可憐，便把我從鄉下接到這裏來。”
    謝語蓉從床邊站起來，走到窗戶旁把兩扇雕花的窗戶打開，仰頭看向黑漆漆的夜。
    “我告訴表哥，我喜歡他，他說他也喜歡我，後來……他喝醉酒，便稀裏糊塗要了我，還信誓旦旦說要娶我。
    從那時候起，我就下定決心跟隨他，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
    嗬嗬……我還是太天真了，現在才知道他原來隻是把我當個玩物？想要就要，想賣就賣……
    我爹娘若是在天上看到我淪落到此般境地，該有多難過啊。我就算死了，又該怎麼向他二老交代？”
    “謝姑娘……嘶……”九夜正要開口勸她，牙齒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不由的叫喚出聲，“疼死我了……”
    他話音剛落，隻聽樓下撲通一聲巨響，他抬眼一瞧，窗前的謝語蓉已經沒了蹤影。
    “謝姑娘！”九夜大叫出聲，立刻奔下床榻，跑到敞開的窗戶旁，隻見掛著大紅燈籠的紫淵樓前，謝語蓉正背部朝上趴在一堆破碎的花盆碎片上。
    花盆裏的花根帶著泥土東倒西歪，花瓣飄落一地。
    “花落了。”
    九夜踉蹌著倒退兩步，絆倒在身後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