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  第19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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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我知道先前心裏那個不上不下,讓我冒了一大股酸氣的話的感覺就是因為第六感告訴我,楚王那廝就在那門外候著我,那就算打死我……我也還得出那個門。
    我如臨大敵般兩眼死死盯著坐在我對麵一副從容姿態的男人,心中有點無奈。
    早該知道的,早在看到這輛比一般馬車要來得豪華精美的馬車之時,就該想到的。怎麼可能拿這麼漂亮的馬車來接人呢?而且那麼大的一個馬車就接我一個人。啊啊啊啊,千萬怨念也不能改變此刻我和楚王共乘一車的事實。
    駿馬的嘶鳴車身的簸動告訴我,馬車在行駛中。偌大的車身裏隻有我和楚王兩個人。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車內,不禁為這馬車的豪華程度咋舌不已。
    底下是一大片雪白柔軟的皮毛,毛發篷鬆短細,上空條條輕紗交織成的一個頂帳,明顯經過加固的車身,就連那擺在一側放置物品的小案幾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在這行駛的輕晃中竟然保持著紋絲不動,這看到的種種都足以顯示出這馬車的奢華程度。
    案幾上一盤被人精心擺放成型的果盤,一套小巧珍貴的琉璃酒具,還有在那透明琉璃瓶內輕微晃動碰撞出讓人心旗神搖的紅色酒液,又體現出了馬車主人那極重享受又極會享受的性格。
    “這樣很好看。”楚王突然冒出一句話。
    我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我今天的打扮。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作答,最後呐呐地道了聲謝。
    楚王似乎也沒在意我會回什麼話給他,冒了句話出來後,他又再次閉上嘴隻拿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好像在研究著什麼,又好像隻是在單純的發呆。
    被他這麼一打斷,又看坐了這麼會功夫,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我也就放鬆了下來,這才有空打量起楚王今天的打扮。
    或許因為要入宮的關係,楚王今日穿的不同於往日,想來身上那套應該是北齊正服才是。類似於我那身打扮,也是長袍、腰帶、綢褲還有馬靴,不過再細細一瞧,又和我不一樣。
    一頭長長的黑發依然狂放不羈地披於肩上,額上一條有著精美雕紋的皮革,右側發邊一條玉石製成的墜子直垂至胸與發同齊,墜子的最底下是點點小珠串成的一條小鏈,鏈的中間是一顆被穿洞的獸牙。左耳上耳沿緊緊咬著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耳套,底下的發絲隻是簡單地用一條牛筋纏了起來,與右側的貴氣大相徑庭。
    兩抹利落的劍眉下是那雙讓人不敢直視的鳳眼,完美的鷹勾鼻表現出了他的王室血統,兩片恰到好處的唇瓣正緊抿。因為害怕與他直接對視,我匆匆掃過他的臉後,又把目光往下投。
    他上身穿著一件暗黑底紋繡花長袍,袍子上用珍貴的金線繡出朵朵琉璃香,衣領高高立起,獨特的設計露出了胸前一大塊地方,若隱若現的肌理微凸。腰部是一條黃腰帶,袍子從腰帶以下敞開,下身是一條包得恰到好處的金黃色綢褲。腳下一雙將褲腿完全收入靴內的馬靴,靴麵上用著大把金線繡出的祥雲朵朵,靴子的最上方還鑲著幾塊紅玉。
    楚王整個人都靠在車身上,左手搭在左腳立起的膝蓋上,手指極有規律地敲打著膝蓋,食指上的玉扳指不時晃動著人的眼睛。右腿伸得直直的,幾乎快抵到我的腳,完全展現出了他那雙健美有肌肉的長腿。右手正搭在身側的小案幾上,手腕上正套著一個和衣服同色同花紋的腕套,一串長長的紅玉手珠在手腕繞了兩圈上,食指和無名指上各戴了一隻碩大的指環。
    此時的他盯著我,右手無意識地玩弄著那小巧的琉璃杯,那打扮甚是華麗,姿態甚是慵懶,可我卻一點都不敢因此忽略掉他那極具侵略性的本質。
    馬車輕輕地搖晃著,不知已經行駛到何處。車內,我和楚王,仍是一片沉默。
    我清了清嗓,“王爺——”楚王雙眼飛快地眨了一下,仿佛回過神來。
    我努力鼓起勇氣把話說完,“小民記得,小民曾與王爺有過約定……”
    “我記得”楚王聲調平平地說道,“我現在就是在執行和你的約定。”
    轟!執行約定?這樣把我“請”過來,算是執行和我的約定?開什麼玩笑!!
    楚王一下子笑了,笑得十分的邪魅誘人,那雙狹長的鳳眼笑起來,竟然讓人生出一種秀色可餐,口幹舌燥的感覺。
    “過來。”
    命令我?不過!被人熊熊點起的烈火燒掉了我的理智,勇敢地作了一次和王權的對抗。
    楚王手一伸,我整個人就被扯進了他的懷中。我嚇了一跳,連忙就要從他懷中掙脫開。
    當然,我沒掙脫成功,如果成功了,又怎麼會有後續發展呢?
    楚王用下巴抵在我頭上,拉著我往後靠上他的胸膛,揪著我的手,暖昧地摩挲起來,“你要本王放你回花樓,本王放了。你要本王當你的靠山,本王這不就是在當你的靠山?”
    放屁!讓我靠著坐就叫當我靠山?那讓我倒著走的不是要叫聲倒爺了?
    我兩眼瞪著先是非禮我的手,接著又得寸進尺再進一步地襲上我胸部的兩隻爪子,想著能瞪出兩個洞來,深吸口氣,再一字一句說道:“我說,王,爺,你,可,不,要,太,過,份了!”
    輕笑聲起,楚王拉起我一隻手舉過頭頂放到唇邊,濡濕的感覺從手背傳來,“難道你不知道?”知道什麼?還未待我多想,整個人被再度抱起,與楚王的身體更貼切了,背後一個火熱的物事緊緊地抵著,“隻有成為本王的人,本王才會是你的靠山。”
    媽媽眯呀!我要是知道找棵大樹好乘涼的後果,就是要在這棵樹上吊死,打死我也不幹這種事。不過,眼前這情況不是給我自己在那追悔莫及的時候,我一下轉過身來,反握住楚王的手,不給他再進一步摸索下去。
    兩個人,眼對眼,鼻對鼻,一下對上了。
    楚王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看上去很開心的模樣,“原來,阿離也有這麼主動的時候呀!”他笑得很是豪放,就連坐在他身上的我都隨著他一顫一顫的。
    兩人就這麼一顫一顫顫到他的笑聲漸止,瞳孔顏色變深,呼吸聲逐漸加重,臉漸漸逼近我,我幾乎可以感覺得到從他口中呼出的熱氣。
    好緊張,好害怕,“哎呀,外麵那是什麼,好熱鬧呢!”大叫一聲,像隻兔子一樣,我一下蹦了起來,不管不顧身上某人的鉗製,硬是把臉湊近車窗,恰好地躲過了楚王那要貼上來的唇。
    我心煩意亂,撲通撲通地跳動著,耳邊好像聽到了某人的挫敗聲,餘光瞄見了楚王那臉無奈的神情。
    楚王也沒再試著去吻我,隻是把我緊緊地抱在懷中,抵著我,順著我的手指為我一個個講解著窗外那難得的景象。
    沒有讓我臉紅心跳的動作,沒有所謂王爺平民的身份,隻是單純的擁抱,還有細心為我講解的溫柔,還有時不時喂我水果時臉上那寵溺的神情。這樣的楚王,我第一次見到,第一次不害怕他,第一次覺得坐在他身邊也不是一件讓人覺得煎熬的事,有種讓人留戀的溫馨……
    馬車緩慢地向前行駛,窗外的景象在慢慢地往後退。雖然隻是坐在馬車上,但窗外的熱鬧景象讓我的兩隻眼睛也快看不過來了。這條官道應該是官府為入宮賀壽的相關人員特地開通的一條道路,沿途過來看到的熱鬧都是北齊的百姓們在為那個小皇帝弄的。或許他們一輩子都見不上這個小皇帝,或許小皇帝根本都不知道有這麼一群人的存在。
    可他們還是很投入,全身的投入,每個人臉上那快樂的神情全是發自於內心的。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紛紛都在感慨,感慨著北齊的小皇帝民心所向。可是,看著楚王那麵沉如水的臉龐,我又在想,或許這隻是一種手段,一種向各國來使證明這個小皇帝很得人心的手段。
    強大的武力,赤裸裸的野心,還有這讓人害怕的人心所向,這些都足以讓所有人對北齊的將來有所忌憚。
    車轅轍轍,在我胡思亂想間,馬車已經來到了天子腳下了。馬車在離宮門前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前方正有士兵在盤查著入宮的車輛。
    我偷偷地撩簾瞧上一眼,那麵朱紅色的宮牆綿延悠長,一眼望去竟望不到邊。
    半圓拱的宮門大大地敞開著,好像在歡迎所有人。但如果真的有哪個不知死活不長眼的人往裏衝的話,相信宮門兩邊那幾個腰圓膀闊腰間係著明晃晃的刀槍的宮衛是不會給你客氣的,或許在某個角落還會冒出所謂的“神箭營”。
    流碧正背對著我們和宮衛交談,隻見他從腰間掏出一件東西,很是豪氣地在士兵們麵前晃了晃,又再度放回腰間。
    一開始還掛著一張“公事公辦”臉的宮衛在瞧見流碧出示的東西後,立刻低頭哈腰,揮著手,示意著其他人放行。
    我向外再探,還想看得再清楚一些,楚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將我拉回去,那竹簾落下,“坐好,要入宮了,不要東張西望。”
    我知趣地乖乖坐好。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楚王府的馬車也敢檢查……”罵罵咧咧的流碧回到馬車上,依舊沒有進來,隻是在外麵和趕車的一起坐著。
    停下的馬車又開始動了,不過這回的速度放快了許多,畢竟是在皇宮內城裏,比不得剛剛在大街上,可以稍走稍停指指點點的,在這內城裏隻要你稍有個不對勁,便會有人從你想不到的地方出現來查問究竟。
    內城的道路比起那外城的街道也是大有不同,這馬車在上麵跑,又快又穩,坐在車裏感覺不到半點顛簸。
    沒跑多久,馬車又停下來了,這次可是要下車了。馬車停在一個宮門的麵前,我抬頭一看,宮門上掛著個牌,景青宮。宮門兩邊站著好幾個穿青衫的宮童,眉眼青澀,應該是宮裏安排在這專門負責引領的宮童。
    宮童們給楚王行了個跪禮,齊刷刷地一片:“奴才們見過楚王!”
    楚王下巴輕頷,虛應了聲,一群人便站了起來,退到一旁。
    為首的一位往前站了一步,一臉殷勤:“王爺您可來了,聖上說了,王爺您不到場,那些來賀壽的他一個都不見……”
    喲嗬!這王爺,當得,可真夠威風的了~!就連皇上過壽都得等他到了才開始。寵臣呀寵臣,我感慨萬端。
    楚王挑挑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發話那人,隻見那宮童在楚王不知何意的注視下由原先的急切萬分慢慢地變成忐忑不安,最後惶惶不知何罪。
    我著實不忍看那人接下來叩頭求饒的模樣,於是在他人瞧不見的地方扯了扯楚王的袖子,希望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宮童的兩條腿抖得他心情愉悅還是接下來的時間果真急迫,楚王這回竟順了我的意,朝那人發話:“還不起來給爺帶路?”語氣中帶著十分的蔑視和無視,也對,對於這樣的奴才,有什麼值得身為王爺的他在意的?
    再則,對於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主子的奴才來說,這種待遇就代表了主子不打算要他們的腦袋了,這還有何計較的?
    可不,那宮童聽後臉色頓緩,一副得救了的表情。忙引領著我們往內走,還借著引路的機會,暗暗地給我拋了個感激的眼神,或許他認為,如果沒有我剛剛的那一扯,他頂上那腦袋可真的要搬家了。
    經過一個長長的廊道,我們便到達了目的地——日冕殿。
    日冕殿是平時皇上麵見朝臣聽取奏報的地方,殿門前是空空的一大片廣場,這廣場就是平時皇帝祭天或是什麼人來請命的地方,君不見電視上那些什麼士大夫呀,老的小的,密密麻麻跪了一地說給皇上請命,就是在這地方跪的。不過今日,這廣場可不是用來讓皇上不高興(請命)或是讓皇上勞累(祭天)的,這廣場可是為了表演節目準備的。
    我們站在日冕殿的門口,等候著入殿的通傳。大殿裏有杯籌交錯聲,還有那些心思叵測的交談聲。看來已有不少人在內殿了,或許真像那宮童講的那樣,隻有我們來得最晚了。
    借著在等待的時間,我又粗略地掃了一下廣場,廣場周圍掛滿了紅色的綢緞,一個用木頭搭建而成的大舞台幾乎塞滿了整個殿場。來來往往的宮女宮童們,手上或端或拿或捧或抬著些許物事,說明壽筵現在還未完全弄好。眯眼找了半天,愣是沒從那群人中找到先生和尚的身影。
    殿內,有聲音遠遠傳來,一聲又一聲……
    “聖上有旨——請楚王爺入殿就坐——”
    “——上有旨——請楚王爺入殿就坐——”
    “——入坐——”
    我心裏一驚,要進去了,我要見到皇帝了…我要見到皇帝了…我不會因為說錯話被砍頭吧?對,對,對,我隻要不說話就行了……
    懵懵懂懂地跟著流碧上馬車,懵懵懂懂地跟著楚王來到這,我都沒有感覺到害怕。可真當我臨到這門前,我竟然害怕起來,想退縮回去。
    楚王抓著我的手,力氣不大,要掙脫也是掙脫得開的。我看著他,他眼裏柔光閃爍,“乖,別害怕,本王在呢。”
    流碧!還有流碧!流碧救我!
    我轉身看向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一言不發的流碧,隻見流碧雙手下垂,握緊成拳,眼裏空洞,黑漆漆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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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上來看到有兩個編輯留言,說要做我的編輯,然後有些不明白,連城的編輯是我們自己找的嗎?不是人家給哪個,就是哪個的嗎?
    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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