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 第5章 老鴇花娘(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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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閣是花館當紅花倌公子楚的臥房,也是他待客的房間。一般這種待遇也就隻是花牌的小倌才可以享受得到,至於那些木牌和草牌的小倌則是在花館特別準備的房間裏待客,也可以說這是一種小倌之間的差別待遇了。
此刻,柳青正聳頭聳臉地站在公子楚麵前,忐忑不安地等著公子楚發言。同時腦子裏還快速地回想著,剛剛自己表現是否有什麼不到的地方。不然的話,為何公子楚把他喊過來,卻又一言不發地把他晾在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房間裏的氣氛越來越詭異。可公子楚還是老神在在地品著他的茶,好像壓根就沒瞧見眼前還有他這麼一個人。柳青越站越惶恐,難道真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而不自知?那是不是跪下來先請個罪再說?
脫去外袍僅著一件絲製裏衣的公子楚懶懶地坐在八仙桌旁,身後陪同小倌楚歌正在給他揉肩。他眯著眼臉上很是享受,時不時瞟向柳青一眼,滿意地看到因為自己的一番作態而讓柳青心神不定魂不守舍,畢竟這對於他接下來要他做的事很重要。
“青兒……公子我,平日裏對你不差吧?”脫去外袍僅著一件絲製裏衣的公子楚坐在八仙桌旁,品著剛沏好的香茗,身後陪同小倌楚歌正在給他揉肩,他眯著眼很是享受。
柳青猛地抬頭又快速地低下去,跪倒在地:“公子對青兒就有如再生父母一般,青兒日日夜夜都在想著該如何報答公子,青兒願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絕無二話!”雖然這表忠心的話老套得不行,可公子楚心中還是頗為受用的。
“好,既是如此,公子我也不和青兒你客氣了。”公子楚滿意地將茶碗扣下,丟了句話出來,“眼下,公子我就有件要事要托付與你,你可莫讓公子我失望了……”
紅燭,輕紗,暗香,兩條越來越近的人影漸漸交會成一片偌大的黑幕……
陰謀總是在陰影中滋生……
==================================這是幾日後的分界線====================================
時值盛夏,北齊的夏日向來都是如同北齊人一樣,熾熱,火一樣的烈。偶爾會有些風,但也是熱風,全然不帶半點涼意。就算是靜坐著不動地坐上半個時辰,那也會讓你流出滿身的大汗,就像在火爐裏烤著一樣。
花館後院的池塘旁,柳樹臨池而立,長長的柳條垂下來輕觸水麵。池子不大,卻也養了幾條錦鯉,在水裏遊來遊去,五彩斑斕的,甚是好看。可別說,待在這池子旁,有水氣幫忙降溫,那可是避暑的最佳方法呢!
怕熱的晏離早早就自力更生地從自個房裏摸出一張小床榻,愣是抬著擺到了靠著池子旁的牆根腳下,開始了他的避暑大業。這個地理位置可是他仔細觀察了三天精挑細選後才決定下的最佳避暑勝地呢。
前有柳樹後有假山,一條小道盡頭是牆,三麵被封,隻有一條就是出入的路,絕對引不起他人注意。有柳蔭有池水,人躺在小榻上,一隻手低低垂下去就可以碰到水,手指頭在池子裏動動,還會引得三兩條不怕人的錦鯉湊過來咬。
“阿離,還是進屋裏待著吧。這會日頭大,要是中暑了,怎麼辦?你又不愛喝藥。”從廂房找到池塘的柳青憂心地勸說著晏離,現在的他可是晏離的陪同小倌,專門負責照顧晏離的生活。
那天公子楚和晏離說清後,當場作主便把他指派給晏離當陪同小倌,畢竟準備要掛牌的花倌手頭下不能沒有一兩個使喚的人是不行的。而他是晏離的救命恩人,而且兩人先前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有這樣的因素在,公子楚做出這樣的指派倒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柳青想起那天晚上公子楚把他叫過去之後,私底下交待給他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為何會是他呢?柳青看著眼前這個正以一個海棠春睡的姿勢酣睡於榻上的少年,心情複雜……
正當主仆二人一人在養神,一人在晃神,配合得正是默契之時,遠遠地過來了一個小倌。人還沒走近,就對著晏離二人喊道:“柳青,還不快帶上你家公子去花廳,花娘要見你家公子。”
於是兩人兵荒馬亂了起來。
晏離病好休養生息已有數日了,卻一直都沒有什麼人來找過他,原以為就這樣被人遺忘在角落裏了,睡覺時還暗自為此高興了好幾回。卻沒想到今日花娘卻突然提起了要見他。
柳青在房裏認真地給晏離打扮,畢竟這是晏離第一次見花娘。兩人心裏都清楚,當初花娘和公子楚同意救晏離,為的就是頂替公子楚從良後的空缺。雖然一直都沒有什麼人來,但誰也不認為花娘他們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畢竟,晏離可是個絕色。放著這麼一個比公子楚還要美上幾分的絕色在花館不加以利用,這不是花娘的作風。如今還沒動作,隻是因為花娘還沒打算好。以上這些揣測的話全都是私底下柳青偷偷和晏離說的。
如今花娘終於開口說要見他了,那一定是花娘心裏已經有打算了,想和晏離見個麵再確認一下。至於說,花娘心裏的打算究竟如何,那是任誰也猜不透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花娘麵前表現好一點,畢竟這可關係著主仆兩人以後在花館的生活水平呢!
胡思亂想的主仆二人隨著那奉花娘之命前來傳話的小倌花籃左拐右繞地來到了花廳。花廳裏,一個頗有富態的婦人梳著正裝氣定神閑地安坐在正堂的主凳上飲著茶。想來,那婦人就是幾日來柳青常放在嘴邊和他叨叨的花娘吧!
隻見那花娘頭上梳著一個整整齊齊的婦人髻,沒有半點淩亂。身上那套衣裳,角是角,邊是邊,沒有一絲折痕,板板齊齊的。再看那坐姿,兩肩平齊,腰挺腿並,坐得端正無比。見晏離三人進來,便將茶碗扣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等三人走近。
再走近些,那花娘的麵貌也就一覽無遺了。臉上化著點妝,但也沒像書上寫的那些老鴇那樣的濃妝豔抹,隻是讓人覺得精神些的淡妝,那五官裏倒也看得出年輕是個美人,隻是眉目之間帶著幾分犀利,讓晏離一下便想起了紅樓夢中那個有著幾分厲害手段的鳳姐兒。
三人在花娘麵前站定後,小倌花籃低低地向花娘告了一聲:“娘,我把人帶過來了。”得到花娘的點頭後,就低眉斂目地站到花娘身後,眼都不抬一下,規矩得很。可見這花娘治下有多嚴謹了。
晏離還在胡思亂想著,感覺到身後被人輕推了一下,是柳青。晏離往後瞅了眼,隻見柳青眼裏焦急,猛給他打眼色,嘴唇動動,卻沒吱聲。是了!晏離這才想起,先前柳青說的,要給花娘見禮。
“小子晏離,見過花娘!”晏離慌慌張張地彎腰行了個躬身禮,很是不習慣,畢竟前世的時候,他又不是小日本,可沒這麼給別人行過禮,自然是有些不習慣的。不過,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也沒辦法了。
“晏離?”花娘挑眉,接著問,“這名字倒不錯,自個兒想的?還是家裏父母給取的?”
晏離看著花娘那幽幽的眼眸,腦裏閃過千百個念頭,最後還是決定給個半真半假的回答,畢竟這樣才是最讓人相信的,“回花娘,不知是不是前段時間燒糊塗了,很多事晏離都不記得了,隻是依稀記得夢裏是叫晏離,至於其他的,日後身子養好了,或許會慢慢想起一些。”
花娘若有所思地點頭,並不感到驚訝。看來,她早就已經知道晏離“失憶”的事了。
“這幾日,我派人在城裏打探了一下,若你家在城中,便送你回家。可打探了幾日,城裏並無人家去官衙報官說有丟失人口……”花娘說著,又掃了一眼晏離。
晏離心下警醒,說得好聽,什麼送回家,其實是想打探清楚自己的底細罷了。一想到自己被晾幾日的原因是因為別人還沒打探清他的底細,就覺得這花館不簡單!一個普通的小倌館哪用得著如此謹慎?
不過,現在既然見他了,看來是他的底細已經被查得一清二楚了,而且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所以才會見他。為了不讓自己露出更多的馬腳,晏離不得不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
花娘些許是有些乏了,她朝身後站著的花籃招了招手,花籃便會意地上前給她揉起了肩膀。
花娘眯著眼很是享受,過一陣又說道:“既然找不到你家人,你自己也記不起那些事了。那就安心地在我們花館待著吧。雖然我們這也不是什麼好去處,卻總有口飯吃有個屋住,總比你流落在外被人欺淩的強,若是日後碰上個好的,那也可以出去過些安生日子。”
仿若慈母教子一般,花娘諄諄教誨了晏離好一會。晏離也是個聰明人,對於自己的處境看得很透。初到異地人生路不熟不說,還長了張禍水臉,據柳青所言,如今男風盛行,所以他們小倌館的生意特別好。就算他逃了出去,憑著這張臉他也是沒個好去處的。
再說,這同性韻事聽起來是有些有違倫理,但經曆過信息發達觀念開放的前世地洗滌的晏離,對此倒也不是那麼的深惡痛絕。再者,據柳青所言,他要接客還有段時間,現在得先和館裏的特派先生學習技藝,學習好了,才會讓他接客。
思前想後了一番,對於花娘那似真心情意的勸解晏離倒也能三分實意七分敷衍地接受了,時不時地還點頭出聲以配合花娘。約莫半時辰後,花娘才算是結束了這出“花娘教子”的劇目,說起一些實際的來,例如進一步的落實了晏離的福利待遇。
除了吃住花館全安排之外,每月還有固定花費三兩可以支取,每個季度還可以適當地添衣,若是學習表現得好也有獎勵等等,零零總總地都是一些晏離早從柳青處得知的瑣碎事。拖拖拉拉又是半個時辰,此時已近正午了。
終於,花娘小手一揮,“青兒,帶他去教苑找先生吧。”結束了兩人繼續罰站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