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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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美人和禦蘇的臉色愈發難看,禦蘇剛想走過來,楚傲卿擋在我麵前,我看見他明明眼底情緒明明十分不悅,臉上卻仍帶了幾絲讓人著迷的笑容,對禦蘇說道:“殿下當真要拔了他這舌頭,不如由我來替殿下處置。”
    這楚傲卿,連謙稱都不用了,直接用“我”。禦蘇幾分寒意的臉上沒什麼情緒,卻好像忍了忍,說道:“這人對四戰有功,人也是這個性子,教訓教訓便是,拔舌頭這等刑罰,大人認為除了我那皇兄以外,還有誰能做得出來麼?”
    當著楚傲卿的麵對他的表哥表示不滿,這是直接硬生生翻臉了?昔日禦蘇想利用我挑起和楚傲卿的衝突,這算盤果然沒打錯。隻是我不明白,他們為何要我做爆破筒?全營有二十萬大軍,隨便扯一個,夠他們衝突二十萬次了。
    “二哥哥可不會跟一個小卒計較,既然殿下下不了手,那我便放心了。”
    如果我沒看錯,楚傲卿的眼底分明閃現出一抹不屑的眼神。禦蘇攥緊的拳頭指節都泛了白,臉上寒意卻瞬間褪去,掛上一副笑容:“自然請楚大人放心。小舟是我手下愛將,我豈會虧待他。”
    “兩天後的攻城戰,在下還要先去看看準備。楚大人曾執掌工部,可要去看看?”先前一直在看戲的段子誨,此刻終於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麵。
    楚傲卿一個微笑看向他:“不必了,我還要去督造臨車,段大人剛從京城趕來,一路奔波,多多休息才是。”
    那個“多多休息”,不知道楚傲卿指的是何意思?
    “是,是。”段子誨笑著應承。
    楚傲卿又看了看我,臉上卻失了表情,似是笑不出來,說道:“小舟,好好休息吧,下回再說。”說完便向禦蘇告了辭,往賬外走去。
    下回再……說?
    望望禦蘇瞬間冰冷的臉,我頓時明白了——楚傲卿,你絕對是故意的!這個蛇蠍美人當真要置我於死地!
    “林小舟。”禦蘇轉過頭去背對著我。“你到底跟楚傲卿說了些什麼?還有為何他會來看你?”
    他為何會來看我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要他來看我的,看見他就被嚇暈的人是我啊!我才是受害者!
    我在心裏腹誹著。
    禦蘇愈發冷笑起來:“林小舟,你不說是不是。”
    ……
    “不說嗎?”由於他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說話的表情,卻連他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出情緒。
    一旁的段子誨對我使個眼色,被禦蘇喝斥住。
    “林小舟,身體應該沒有大礙了吧。你不是還有精力調戲我麼?有這精力和膽子,想必衝前鋒都不怕。我這便成全你,兩日後的攻城戰,你給我去挖城牆。疏狂,把他名字劃到二營第三折衝府,兩日後第三折衝府負責挖、城、牆!”
    “遵命。”段子誨分明有些苦笑。
    我瞪大了眼睛:“咿呀?!——攻城還要挖城牆?哪有這麼胡來的?”
    沒聽說過攻城還有挖人家城牆的啊,大家都是架了梯子往上爬,城牆多厚啊,我們上學的時候罵人都拿城牆來比喻人的臉皮。重要的是,被派去挖城牆的人是我啊!
    電視上那攻城戰,雖然沒有挖城牆的,但那些攻城的士兵都很慘地被石頭火箭砸得缺胳膊少腿七零八落的,老子不要把身體搞得跟基因變異一樣啊!、
    古人的腦袋……不,古人的精神,值得頌揚!隻是——
    同誌們,你們為何攻城還要挖城牆!你們這不是找死麼!
    “挖城牆有什麼奇的,自古攻城皆是如此。怎麼,怕了?”禦蘇冷冷地一笑。
    他清冷的容貌配上這一笑,真是挑釁至極。我多日未犯的狗脾氣又竄上來了:“怕你老子跟你姓!”
    呀不對,這話又闖禍了,他姓的是皇姓,我高攀不起……
    果然,禦蘇和段子誨的臉色又變了。段子誨搖搖頭直說:“怎麼這麼個闖禍精……”
    編入營隊的時候,遠遠看見有個黑黑壯壯的漢子朝我招手。我還記得他叫二萬,是阿牛瓜生前的戰友。
    難道阿牛瓜是同性戀,就是跟他搞的?
    這想法趕緊讓我呼了自己一巴掌,居然隨便想些有的沒的,玷汙別人的純潔友情。
    “林小舟——出列!”
    今天這是第多少次了,那個校尉明顯的臉都黑了:“第三十六套槍法居然都不會使,你跟人打仗讓人戳成窟窿算了!”
    我哭著臉,不是我存心想讓人戳成洞的!我生長在和平自主的社會主義國家,看殺雞都造孽,更別說真刀真槍地打仗了!
    我們正要準備操練,我胳膊肘拐拐身邊的高杆兒士兵,指著二萬的隊伍小聲問道:“喂,他們是去幹什麼的?”
    高杆兒士兵緩緩轉過頭,嘴一咧:“他們是去挖地道的。”
    “挖地道?哇……地道戰啊,難道是挖到城裏?要是城裏的人一人舉著一個榔頭,等在地道口前,我們豈不是出去一個被打暈一個?”
    古人的做法真是無可理喻!
    “……”那個高杆兒士兵明顯地臉色不善:“我們挖地道是要挖壞城牆的地基。”
    “哦……啊?!那城牆是不是就塌了?”
    “……”
    莫不成,這就是禦蘇口中的挖城牆?我還以為是戰火紛飛之際頂著盾、不怕死地跑到人家牆角一鍁一鍁地挖哩。
    “兄弟,也就是說,我們不用扛著鍁蹲到人家牆根了?”我敏而好學,那個高杆兒卻誨人已倦,臉色發黑。
    突然隊伍齊齊響起“勇殺胡虜!佑我河山!”的喊聲,震耳欲聾。高杆兒士兵趕忙碰碰我,我也跟著喊了起來。這營地數萬大軍齊聲高喊,真正是一個氣壯山河。
    喊聲中,禦蘇從一端走過來,身後是楚傲卿和段子誨,還有幾名將領。我腦海裏突然蹦出高中軍訓的畫麵:大家排成隊,紅光滿麵的官爺們走過來,衝我們揚揚手說“同誌們好!”我們大喊:“首長好!”“同誌們辛苦了!”我們洋溢著笑臉:“為人民服務!”到了大學,操場太大人數太多,首長們懶得走,就換成我們巡遊了。
    我又“撲哧”一聲笑出來,還沒忍住。隊伍裏的士兵麵對巡視,都站得筆挺,我這一笑,動作太大,一下子成了周圍人的焦點。
    將軍們的眼光也甩過來,我隻好把臉扭曲成很痛苦的樣子,掩蓋住笑容。痛苦總比笑要好吧。過了一會兒禦蘇他們走過去,我癱軟下來,高杆兒士兵悄悄說道:“哇,你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守著將軍居然都能笑出來。”
    禦蘇還在不遠處,身後的將軍們都四散了開,我朝他走去,身後的果毅都尉衝我大吼:“林小舟!你居然敢擅自離隊!給我滾回來!”
    我一聽這聲喝斥哪兒敢回去,拔腿就朝禦蘇的方向跑去。禦蘇正在跟段子誨說著什麼,我撲倒他身後躲著追上來的果毅都尉,就聽禦蘇平淡地問那人道:“發生什麼事了?”
    “稟將軍,屬下管訓不力,這個人擅自離隊。”
    “你先下去,我自然有處置。”禦蘇淡淡地命令道。那個人接了命令,奇怪地瞅了我一眼,就邁著標準步跑回去。
    禦蘇轉過身來,平淡無緒的臉上下一刻風雲變幻:“林小舟,把你送到隊伍裏還惹禍!”
    我百般討好地抓著禦蘇的衣袖:“殿下,你宅心仁厚,真的要派我上戰場?”
    “別問我,昨日的事,我現在火氣還沒消。”
    我偷眼打量著他,越看越覺得他像是在賭氣。
    可是管不了這麼多,今天絕對不能跟著大軍操練,他們的槍法劍法空手搏擊我一樣都不會,光練習也被人戳成窟窿了。
    “殿下……饒了我好不好?”
    “哼。”
    “殿下,我錯了……”
    “哼。”
    “殿下,挖城牆我……”我真的是有心無力呀!
    他懶洋洋地冷哼一聲,“林小舟,再讓我看見你和楚傲卿在一起,我連他也發配到戰場上挖城牆!”
    “不行!”我唬了一跳,戰戰兢兢:“別讓他去挖城牆!”
    挖城牆就算了,為何要把楚傲卿扯進來,關卿何事?
    “怎麼,”他臉色一變,“你還當真這麼關心他?!”
    才不是,我一看到他心理陰影猶存,怕在戰場上都忘了怎麼用鏟子!
    他愈發不悅,過了好久才張口,話好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似的:“林小舟,你再不說清楚,是不是想去爬雲梯?”
    我立刻想起戰火紛飛的城樓下,一堆堆炮灰兵被石頭火箭砸得稀爛,寒毛都立了起來:“不想爬,還是讓我挖城牆好了!”
    他不再說話,往造物處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後,段子誨早已不知何處去了。
    路過一處,看見數百張粗麻繩編成的軟幕,上麵塗滿泥漿,我從來沒見過這等玩意兒,不禁驚呼:“這是什麼?”
    “這都不認得麼,這是累答。攻城的時候可以給臨車和拋石車當盾牌。”
    “臨車?那是什麼玩意兒?”
    “……用來搶奪製高點,懸吊箭屋可以對守城士兵射箭,掩護我軍。隻是,若是有女牆,可就不好辦了。”
    “哦……那女牆又是什麼東西?”
    “……那種防守用的凹凸形的牆你沒見過嗎?自己去翻《逸雅》去!”
    “逸、逸雅是什麼?”
    “……”
    “啊!殿下,你看,那個前麵是板兒後麵是箱的玩意兒,好畸形啊……哈哈哈……”
    “……林小舟,那是你挖地道要用的頭車。”
    “……”
    “林小舟……”禦蘇回過頭,恨得牙癢癢:“你這士兵是怎麼當的?!”
    我被他這麼一問鎮住了,接下來看到許多大型器械,再也沒敢問。
    兩天後的後半夜,四更時分,我正在營地的通鋪上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同營的戰友們拖了起來。營外開始吹角,我死活睜不開眼,就聽伍長衝進來喊:“再不出去集合,軍法處置!”
    這一聲暴喝立即把我嚇醒了,我半闔著眼皮,痛苦地洗漱完畢,去操練台集合。
    我已經從禦蘇的帳子裏搬了出來,住在了這種合營裏。也是因為如此,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士兵都是不洗漱的。
    呀,要是二十萬大軍上了戰場,都咧開嘴露出黃牙,朝著敵方的隊伍猛哈氣,直接把敵人熏暈過去,多好呀。如果敵人也不洗刷,那麼就來一場名正言順的較量,誰怕誰呀。
    正迷迷糊糊地想著,後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楚傲卿解下了雪狐氅,換上了金縷甲,正站在我身後。
    “小舟,我看過你們營的行軍計劃,且囑咐你一句,千萬記得找準時機,莫要逞強。一定要保重自己。”
    我我一怔,看著他認真的眼神,笑了笑,點點頭,心裏有些感激他。畢竟這世上有人關心自己,就是應該感恩的。
    他亦笑了笑,轉身往高台走去。
    我匆匆跑去集合,密集的人群中,遠遠望上去,禦蘇正站在高台之上灑酒壯行。這時不過三點來鍾,天還灰蒙蒙一片,隻有在火把的照耀下隱約看到他的身形。
    突然軍隊裏此起彼伏地響起“出發!”的命令聲,伴著號角陣陣,一撥一撥的人往西跑去。腳步聲踏在土地上,整齊且如響雷般,好像要把地踏裂。我突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意識——今日,我是上戰場與敵人血拚的。
    也許,今日就會死在戰場上也說不定。
    天邊露出一絲曙光,大軍也來到了明朔城的城下。禦蘇說過,自古十萬大軍攻城,隻需四千人守備即可。明朔城估計守備兵力在三萬人左右。城上已經接到哨兵的報信,城麵上掛著累答,女牆上隱隱看得見閃露寒光的箭矢。
    一個都尉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我聽不懂的話:“一會兒待他們架起雲梯攻擊後,你們就準備進入頭車。這兩天將軍派了人從遠處掘地道,可是繞不過護城河,就看你們了!不要怕,他們北夷的城樓建造水平不高,守城術比起咱們來——哼,那真是孫子跟爺爺比!”
    又一個都尉說了通聽不懂的話:“情況不妙啊,你瞧他們連對抗咱們床弩的磚城都砌好了。”
    我抬頭看了看城樓,哇……全是厚磚砌成的。估計放一捆手榴彈都解決不了牆皮。
    奇形怪狀的器材被架到隊伍的前方,戰場的氣氛肅穆到極點。今天這場戰爭後,將有很多人會告別這個世界。很多人早晨還在和戰友說笑,而戰後,就見不到和自己患難與共的戰友了。
    少時,擂鼓三聲,每一聲都震在人的心頭。戰角響起,伴隨著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大軍開始攻城了!
    突然箭矢如雨,分不清是敵方還是本方。守城的士兵有的摔下城樓,我回頭一看,後方臨車已經搭起來,二十多米高的車上建了塔樓,裏麵的人正對著守城軍放箭。
    哇……好先進的……房地產作業塔……
    有人架起床弩,幾支二三米長的巨箭射到城牆上,而城牆隻是損了幾塊牆皮。拋石車很快架起來,我還沒看清他們怎麼作業,一塊三十公斤的石彈射出去了。
    “咚!”夯土台塌陷了一角。
    後麵又架起了一張巨無霸床弩。八張弩合弩,六頭牛合力絞軸上弦,箭身粗過車條,這一箭要是射在誰身上,那還不死死的。巨箭瞄準塌陷了的夯土台,那城牆的一角就被破了缺口。
    我正高興得恨不能搖旗呐喊,那邊守城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城牆上迅速建了幾米高的木城,比我們的臨車還高,箭如流矢把我們底下的人射成了刺蝟。
    “快,林小舟,上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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