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黑暗的下城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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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會共有十三層,頂樓是學生會最高幹部的辦公場所,底下十二層皆為各分部幹部們所用,每一層的麵積都大得驚人,我不禁懷疑諾帝斯學院光是清潔工是不是就得有上千名?
進了電梯,也許是我的表情像極了從鄉下來到大觀園的劉姥姥,哈裏?諾帝斯優雅地主動替我做起了介紹。他的言談舉止處處彰顯著高貴從容的氣質,果然是天生的貴族啊!
“你的蝴蝶結鬆開了。”他不輕不慢的話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尷尬地連忙低下頭,想把蝴蝶結係好,卻聽見他說:“我來幫你吧。”
說罷,他動作流暢地迅速替我把蝴蝶結係好,比我原先係的還要整齊、還要漂亮!看這樣子不像是第一次為女生係蝴蝶結,我猶豫了一下,好奇地問:“你經常做這種事嗎?”
“不是經常,但做就要把它做好不是嗎?”他眨眨眼睛笑道,說得我不禁有些慚愧。
“那每個新生第一次來學生會報到,都是你為他們帶路講解嗎?”我鍥而不舍地追問道。
“當然……不是。”他故意拖了一個長音,然後非常有禮貌地說,“為美麗的女生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笑著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這下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人們總說法國人從骨子裏就透著一股浪漫,眼前的哈裏?諾帝斯不就是最佳寫照嗎!他簡直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放電的機會!
電梯爬至第十三樓後,伴隨著悅耳動聽的電梯提示音——莫紮特的《C大調小星星協奏曲》,電梯門緩緩地在我們眼前打開——
一個戴著厚厚鏡片的黑邊眼鏡、褐色的頭發雜亂如雞毛的男生映入我們眼簾。純白的製服裏,淡紫色襯衫領口微張,明顯掉了兩粒扣子,製服外套更是誇張地扣錯了上下扣,看起來十足的邋遢。
但不得不說,即便如此,他依舊是個帥哥!準確地說,是一個另類的小帥哥!一雙眼眸清澈無瑕,是最不像會犯罪的那種人。
“辻輝,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小美女是今天轉學到我們學院二年級的安蜜琊。”哈裏走出電梯,來到他麵前,邊替表情略顯呆滯的他介紹起我,邊動作熟練地替他把扣子扣好,然後轉向我說,“安同學,他叫望月辻輝,是個科學怪人,有點孤僻,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哦。”
“呃,好的。”我頭一次聽到這樣的介紹詞,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望月辻輝小心翼翼地朝我伸出手,他的指尖黑黑的,像是沾到了什麼東西。
我心想,擁有那樣清澈眼眸的家夥應該不會故意捉弄我這個剛轉學來的菜鳥吧!猶豫了一下,我最後還是大方地伸出手,在與他雙手交握的一瞬間,我看到他的唇角揚起了興奮的弧度,眼睛像是抽中頭獎的小孩一般更加澄澈閃亮了。
“安蜜琊,你真是個勇敢的女孩。”
突然有道低沉好聽、而且明顯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我右麵傳來,我轉過身,看到了說話的人——他是一個有著一頭柔順的黑亮長發、長著一雙細長丹鳳眼的氣質男生,即便穿著普通的製服,也仿佛身著王子的華服一般自信而典雅。
但是我的第一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謝謝學長的誇獎。”我想他一定是在說我敢於握住辻輝那指尖髒汙的手的事。
之所以喊他學長是因為他的製服是藍色的,所以一定是三年級的嘍!
我禮貌地向他問好,他微微晗首之後隨意地倚坐在辦公桌上,修長的雙腿交叉著,眼神從我臉上移開,轉向窗外,仿佛外頭有比我這個菜鳥更值得他注意的東西。
哈裏介紹道:“他是三年級的司曜學長,待人溫和,隻是……有點小小的憂鬱……”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用氣音講的,仿佛怕被司曜學長聽到似的。
“學長好!我叫安蜜琊,以後請你多多關照。”我心裏暗呼,原來這人就是宮琪幽生前的男友。
司曜學長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果真如哈裏所說,他雖然看上去是個溫柔和氣的人,但眼中的疏離感卻讓人抓不住他的思緒、看不透他的心……
十三樓非常寬敞,也很明亮,沒有像其它樓層那樣隔出一個個小空間,而是將房間全部打通,一眼就能望到底,看起來格外大氣而整潔。房間裏除了擺放著四張豪華的辦公桌,就隻有一個用觀葉植物隔出的會議角。我敢說,這層樓的設計者絕對是個簡約主義者。
“哈裏同學,應該還有一位幹部沒為我介紹吧?”我一邊說,一邊暗自佩服著自己的洞察力!嘿嘿,一切可都逃不過我宣蜜琊的法眼!
“安同學,你的觀察力真是不錯哎!”他笑得極為開朗,指著最後方的那個辦公桌,說道,“它的主人可能還要晚一些再來,我先帶你去其它樓層參觀各部室的工作狀況吧。”
客隨主便,我揚起甜美的笑容,打算跟著他繼續參觀。就在我們走到電梯口時,電梯門剛好在我們眼前打開,裏麵走出來的人嚇了我一大跳——
我的腦袋卡殼了幾秒鍾後,身體自動做出了反應,將剛剛走出來的人一把推進電梯裏!在眾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中,我迅速按上了關門鍵。
電梯門關上了,這裏隻有我和表情略顯茫然的安陵顥兩個人,剛才要不是我反應迅速,我想此刻他可能已經在眾人麵前拆穿了我的真實身份,那我的一切偽裝豈不就要在第一天全部敗露了嘛!呼呼,好險!
“你……”他的茫然並未在眼中停留太久,表情立即冷下來,黑眸裏寫著疑惑,“宣蜜琊,月瀾高中二年級學生,你來這裏做什麼?而且還穿著月桂學院的製服!”
“呃……”我搔搔頭,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搪塞他。
他低下頭盯著我,漸漸俯下身子,慢慢向我逼近,仿佛那麼做就能將我的偽裝看穿、看透。眼看著他的鼻尖就快碰到我的,我尷尬地低垂著頭,一邊苦思該如何蒙混過關,一邊為自己剛才的魯莽感到懊惱。
《C大調小星星協奏曲》再度響起,我愕然地發現電梯又攀爬回了十三樓。
哈裏、辻輝以及司曜學長三人排成一條線,好整以暇地望著我和安陵顥。
怎麼辦?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可卻仍然束手無策。安陵顥已經先我一步走出了電梯,我總不能再把他推回到電梯裏去,然後再把門關上吧?!
“出來吧!”安陵顥突然回過頭來對我低吼了聲。
我咬了咬下唇,像被押上刑場一般,腳步沉重地走出電梯。我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生怕從他們的眼中看到懷疑的目光。
安陵顥突然吼了聲:“你們這群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嗎?盯著一個小女生看什麼?!要是太閑,就到操場上去鋤草、到湖邊清理垃圾、到頂樓清洗衛星接受器,有的是工作可以做!”
我驚愕地抬起頭,看到他沉著臉把其他三人訓斥了一通。
而身為會長的哈裏竟然在被吼之後僅是聳聳肩,什麼也沒說,就連表情呆滯的辻輝都露出一抹會意的笑,司曜學長也沒有因為學弟無禮的暴吼而生氣,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難道說……安陵顥就是學生會的第四個幹部?
我有些心虛地看著他們,哈裏主動走上前,把我帶到已經坐在墨黑色的辦公桌前、雙腳正蹺在桌麵上的安陵顥麵前。
“顥,她該不會是你的……”哈裏試探著問道,看看安陵顥又看看我,臉上仍是那副招牌式的笑。
安陵顥的眼睛冷冷一斜,哈裏立即自動閉上嘴。一旁的辻輝卻不懂得看臉色,接替哈裏不屈不撓地問:“顥,從你們倆的眼神交流、肢體動作來看,你和她的關係很不一般……”
我的額際爬滿了黑線,豆大的汗珠掛在腦門上,這個天真的望月辻輝不愧是科學怪人,居然可以將八卦猜測做出如此的科學論證!
“你,告訴他們,我們是什麼關係。”安陵顥突然將矛頭指向我,我張大嘴,眼睛眨巴著,直到他不耐煩地又命令了一遍。
我清清嗓子趁機“解釋”道:“我叫安蜜琊,因為爺爺的關係從法國轉學來到諾帝斯貴族學院,我和安陵顥的關係隻是昨天在機場裏的一麵之緣。”
我睜著眼睛說瞎話,心想既然安陵顥肯把解釋的機會讓給我,我就應該好好把握才對。
當我解釋完之後,哈裏與辻輝立刻露出了釋懷的表情,司曜學長則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與安陵顥,好像對我的說辭仍有些不太相信。
我偷偷地瞄了眼安陵顥,見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不禁再次擔心他會當眾拆穿我的謊言。
“顥,你昨天去機場了嗎?”司曜學長的聲音輕飄飄的,卻重重地砸進我的耳中。
“去了。”我驚訝地望向他,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快就給出肯定的答案。
他為什麼要為了我向他的朋友們撒謊?還是說他巴不得我隱瞞昨天在下城區遇到他的事呢?這人也未免太奇怪了,先是跟一群小混混打架,現在又搖身一變成為與死者關係密切的學生會幹部,接下去還會變成什麼樣?
果然像我之前猜測的,他出現在下城區的理由,絕不隻是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沒錯!他很可疑,非常可疑!也許……我該從他開始著手調查!
哈裏突然記起還要帶我參觀學生會其他部門的事,於是拉著我往電梯走去。我悄悄回頭看了安陵顥一眼,發現他也正看著我,那眼神中帶著些許我無法理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