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美中總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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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曉風是我的朋友,單從這一點來說,其實我還是挺自豪的。因為他不僅僅是我那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當中,相貌最為端正,而且也是最為多金的一位花樣公子。
寧曉風的皮膚很白,如果你不是閑著發慌,刻意拿出放大鏡對著他那張白若玉脂,吹彈可破的臉蛋兒往死裏看時,我猜大概你絕對找不出他臉上有任何一顆風景刹人的黑芝麻綠豆點兒。他的眉峰孤傲冷峻,他的鼻梁峭拔挺立,他的嘴唇綿薄紅潤。
如果你聽我這麼描述的話,我想,在你的腦海裏大概會出現這樣一副柔美的畫麵:在那一片充滿粉色浪漫的桃花林裏,一位華麗的翩翩公子正用他那雙纖長細致的手指穿過他那被陣陣桃風拂過的紫色發絲,嘴角勾起三分笑意,伴含七分迷人,滿樹的桃花瓣兒回旋在空中,用那幽雅的舞姿,恰似踩著節奏一般跳起浪漫的華爾茲。那還停留在畫麵中的翩翩公子倏忽間揚起手指,用那極其溫柔的力度拈起一片桃瓣,輕輕放在唇邊,獻上他那甜蜜的淺吻。別說那桃瓣會臉紅,我想大概你也臉紅了也說不定。
然而,事情總不及你想象中的那麼完美,這就好比你辛辛苦苦地搭起一座你想象中的富麗堂皇的城堡時,卻發現用來當作堡頂的那塊積木突然遺失了方向一樣,於是那座城堡即便是身體部分再過完美,但終歸是有些缺陷的。
所以,寧曉風也不是完美的。你可千萬不要覺得我眼光太高,因為在我以上的描述中,全部都是基於他閉上眼睛後給人帶來的感覺。然而,當他睜開眼睛時,你就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寧曉風的眼睛很小。當然,那肯定不是小到眯成了一條縫,隻不過你要是對上他那雙“別有風味”的眼眸時,你肯定會發現,你隻能看見那眼珠子的三分之二。其實說真的,我對那眼珠子忒沒有免疫力,要不然為什麼每當他看向我時,我便會忍不住捂著酸脹到極致的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倒在地上亂打滾?
這個時候,他保準會賞我一個大大的白眼,那一張薄唇微啟微合:“笑什麼笑,你懂什麼!沒聽人說過嗎,大眼無神,小眼迷人。我看你還真是老土!現在流行什麼?就流行像我這樣的小眼。小眼,你知道嘛你!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寧曉風就是這麼潑我冷水的,我那好不容易燃起的一把熱情之火,瞬息之間,灰飛煙滅。好嘛,好嘛,我不惹你,給我來一盞燈,光線不要太亮,我好蹲在牆角一個人哀怨的畫圈圈,萬惡的舊社會,萬惡的——寧曉風!
其實,我對他那句話一直把持著懷疑的態度,他那雙眼睛充其量也就叫做死魚眼,和迷人兩字根本就掛不上勾,不信你對著他的眼睛看個十來分鍾,我敢打包票,你一定會嗬欠連天,困乏不已。我曾一度尋找他那雙眼睛的迷人之處,我猛然發現,如果你仰起頭來看他的眼睛時,你就會發現他的眼角是上翹的,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丹鳳眼?於是我順手打開了電腦,等等,有人問我為什麼開電腦,難道丹鳳眼和電腦有關?
嘖嘖嘖,我邊搖頭邊晃食指:“嘿嘿,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了嘛!”
在查看了諸如劉亦菲,陳曉旭(老版紅樓夢林黛玉扮演著)等丹鳳眼美女的一係列圖片後,我終於明白了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寧曉風千真萬確就是丹鳳眼,隻可惜是一雙變了形的丹鳳眼。所以,我認為用死魚眼來形容終究是最為貼切的。
當然,這話我可不敢告訴他,畢竟他發起火來還是很可怕的。前一秒或許還是三月暖陽,後一秒他就化作了臘月寒冬。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你知道的,不管是怎樣性格的人,往往發起火來都是很可怕的,不管是橫眉怒目,亦或是笑裏藏刀。
可惜,我還是姑且相信了他的話。於是,曾有一段時間,我時常將我那雙引以為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眯起來,隻留三分之二顆眼珠子露在外麵,然後不停地追問周圍的人:“那!那!你覺得我的眼睛迷人嗎?”
起初,那些人會拍拍我的肩膀,笑著問:“你還沒睡醒呢吧!趕快回去補個覺,別逗我了!乖啊!”喂,喂!你這是在哄小孩子好不好。
直到後來我再問時,那些人早已失去了哄人的耐性,幹脆把腰一插,鼻子一哼,送我一個特大號的白眼:“你丫沒事找抽那不是?!閃一邊去,煩人!”
說實話,當時我真的很委屈,我隻不過是誠實的做了一次客觀的俗語驗證,為什麼會遭到如此的境遇。再說我容易嘛我,就為了這小小的試驗,我的眼睛開始酸脹得厲害,之後我不得不去了趟醫院,那看病的醫生麵無表情,隨意在我眼部瞟了幾下,緊接著,他在紙上龍飛鳳舞了一番,眼珠子斜看向我:“可憐的孩子那,你眼部肌肉變形啦。”
當然,通過這次的試驗,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獲。至少,在這“漫長的歲月流逝中”,我猛然從中悟出了一條具有跨時代意義的真理,那便是小眼聚光!當然,我絕對有一條可靠的證據。
二八年的某一天中午,我和寧曉風正坐在閣樓上一起吃飯,席間,我倆高談闊論,從雪災聊到了大地震,又從奧運會扯到了三聚氰胺。事實上,我不得不說它們之間沒有任何必然的聯係。但是,它們卻共同引發了一個最為實際的問題——就在我們忘乎所以,以至於唾沫橫飛時,我們的筷子同時挪向了盤中那一條光溜溜的魚刺上懸掛著的一塊長約一厘米,寬約零點五厘米的長方形魚肉的中心處。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飯局中,我們常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解決的辦法隻有兩個:
第一:兩個人都不吃;
第二:一個人吃,一個人眼巴巴的看著。
前者適用於兩個麵皮都很薄的人,而後者則適用於一個麵皮薄一個麵皮厚的人。可惜的是,我和寧曉風完全無法適用於以上兩種情況,因為我和他的麵皮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無人匹敵的厚度。於是,問題就活生生的擺在了眼前,這條魚肉究竟該如何處理。
“不如咱們把這條魚給平分來吃吧!那,我說好了,是平分哦。”我笑嘻嘻的提議。
寧曉風死命地眨了眨他那雙死魚眼,皮笑肉不笑:“隻吃那麼一點點,你的味覺能得到充分的滿足感?”
我估摸著一思量,立馬發現這句話簡直是太有道理了,於是我將頭搖晃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所以說,你應該發揚一下你那令人稱讚的無私奉獻精神,把這塊小到可憐的魚肉讓給我吃。”他趁熱打鐵。
“那,那為什麼你就不能發揚一下無私的奉獻精神呢?”我才不會上當。
他騰出一隻手來,抽出一根牙簽在他那滿口雪白的牙齒上剔了幾下:“因為你是社會大好青年呀。”
他那兩排潔白的牙齒鋥亮鋥亮的,照得我不禁有些晃眼,於是在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的情況下,我說出一句具有建設性的話語:“你的牙齒越來越白了。”
“是刷出來的。”他咧大了嘴巴。
等等,這裏有些不對勁。好你個寧曉風,我要告你,告你利用自身的有利條件轉移對手的注意力;告你利用花言巧語試圖誘惑一個社會大好青年一顆純潔善良的心。還好你誘敵未遂!
於是,在花了僅僅不到五秒鍾的時間,我將一係列複雜的思路理清後,搖頭晃腦的說道:“好啊!好啊!寧曉風,你的奸計終於被我拆穿了。雖然你的牙齒很白,雖然我是社會大好青年沒錯,但!是!對於某些無法抗拒的東西來說,我該出手時就出手。”
“切!”他甩過頭去,憤恨的將牙簽扔在了地上。
哼,寧曉風,我看你還能耍什麼花樣。
就在我得意洋洋,忘乎所以之時,他突然轉過頭來看向我,瞪著一雙死魚眼,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寧,寧曉風,你要幹嘛?我,我就是一軟腳蟹,我向你保證,你問什麼我一定坦白回答。”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慌張。
“不許動,看著我的眼睛。”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身子向前傾斜,好離我更近一些。
我心裏有些發怵,頭點得跟個小雞啄米似的。
時間仿佛就在此時定格一般,一秒、兩秒,三秒,一滴豆大的汗珠浮現在我的額頭。寧曉風,你到底想幹嘛,即便你這麼看著我,我也不會愛上你的,更不會放棄那塊近在咫尺的小魚肉。
“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他再次義正嚴詞的申明。
“是,是呀,我這不正瞅著你的眼睛在看嗎?”啊!寧曉風,你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那。
“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有些不大相信。
“嗯!嗯!我三定了!”我的眼睛閃著無辜的淚光。
“這就奇怪了。”他喃喃自語:“喂,你這家夥,平常看著我的眼睛都會笑到抽筋,怎麼今天不笑了?”
哦!好你個寧曉風,原來打的是這麼個主意,還好我沒上當。
“寧曉風,我告訴你,這招暫時對我不管用!雖然你的眼睛極具誘惑性,但是你要知道,魚和眼睛不可兼得也,在這塊香噴噴的魚肉麵前,你那雙什麼啊嗯的眼睛也不過就是沙漠裏一粒毫不起眼的石子而已。”
“難道你非要我使出殺手鐧?”他嗖的一下坐回凳子上,速度之快堪比藤原拓海那輛“夢想之車”。
“哇!速度真快,你開的是什麼型號的車?”我由衷讚歎。
“嘿嘿!AE86。”
我猜他大概又在幻想著什麼了,不過也好,再過不久,這塊魚肉就完全屬於我了。
可惜,我打錯了如意算盤,他一邊幻想一邊加大了手中筷子的力度,我也不甘示弱,使出了我的拿手絕活——“奪魚剪刀筷”。
“嘖!嘖!嘖!別以為就你會絕活兒!”他眼裏充滿了不屑:“看我的‘鐵筷魚上飄’!”
就在我倆僵持不下時,我突然為我這種幼稚的舉動感到無比的追悔莫及。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嗎?我敢說,就算你想破了腦袋也未必能猜得出。我看到了一束光芒,一束聚集在他眼中的精茫。那道精茫如激光光束般掃在我的身上,一股強大的電流穿透我的全身。我的身體頓時騰空而起,做了個華麗麗的拋物線運動,我想我大概會是一個很好的物理能量守恒實驗案例。
經過這次的魚肉事件,我從此對小眼聚光這句具有跨時代意義的真理深信不疑。如果你要還是不相信,那可得仔細回想一下那天的魚肉事件中,寧曉風眼中的精茫到底是怎麼來的。
從以上證據來看,我們不僅僅能看出小眼聚光的理論實據,還能從中得知,寧曉風太喜歡吃魚了,不然他為什麼偏要為這塊毫不起眼的小魚肉和我誓拚到底。
總之,不管怎麼說,寧曉風本身就具有不可抗拒性。所以,當他說他的小眼迷人時,你一定得奉承他,不然準會吃虧。那麼,當他說他自己很帥時,我也隻能欣然接受了這個無法抗爭的事實。當然,在這一點上,我絕對持肯定態度,雖然這讓我在以後的審美觀點上大打折扣,以至於患上了不可逆轉的疾病。
所以,寧曉風果真是帥的。我想,如果他閉上眼睛時,愛慕他的女孩兒肯定是多不勝數。然而,就算他睜開眼睛時,嗨,那也不會有多大改變,誰叫他是個多金公子呢。
於是,我常常從內心深處發自肺腑的羨慕他:“寧曉風,你可真謂是閉上眼來溫文爾雅,睜開眼時金光閃耀那!”
他有些不屑:“嗨!這樣的生活你羨慕嗎?你要是真羨慕,我送給你好了。”
我對他這樣的態度表示強烈的不滿:“我說寧曉風,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搖著頭,嘴裏發出嘖嘖聲響:“你又不是我肚裏的蛔蟲,你哪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我被他這老氣橫秋的語調給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輕輕咳嗽兩聲以免落得個尷尬:“咳咳!總之,你要知道,當你手牽著女朋友,風光地踏進屬於你自己的豪宅時,你可曾看見過我們這群普通人因為自己找不到一份令人滿意的高薪工作、買不起一間屬於自己的小商品房,牽不到自己喜歡的人的手的那種無力憤慨感?”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那,那種一切都建立在金錢上的虛偽愛情,我寧可不要。要我說,我倒是願意找個二次元世界裏的溫柔女孩兒來談戀愛,你看,淺倉南就不錯,那可是我們男人理想中的類型那。丫的,怎麼就被上杉達也給把了去!”他咬牙切齒,一陣惋惜。
得了寧曉風,你又開始犯這種不切實際的花癡了不是。但不管怎麼說,我從寧曉風的話裏我卻理解到,人大抵都是有煩惱的,這就好比我們每個人往往都隻想著自己的不幸,卻忽略了別人那看似幸福的光鮮表麵裏,卻始終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