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家！”程韋韋固執地攔住他，“我不回家！”她堅定地看著他，害他扭頭，看別處，不看她的眼。
    “隨便你。”他擺出極其冷漠的臉，盡管頭上的傷正隱隱作痛，盡管再次看見程韋韋那張可愛的臉，他有些無法控製內心的喜悅。她對他，還是沒有死心，她對那樣過分的他像是永遠不知厭倦一般，還是會衝著他微笑。
    程韋韋突然意識到說什麼對羅慈來說都沒有用，於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扯著他往家的方向走。他就那樣被她硬生生地扯回家，直到門前，他拿出鑰匙要開門。他的動作太慢，程韋韋拿過他的鑰匙利索地開了門，好像她才是那家的主人。
    門開了，十平米大的小房間裏亂得不能再亂。程韋韋怎麼都不會想到，那都是羅慈犯毒癮之後留下的傑作。
    “怎麼回事？有人搶劫你了？”她一邊簡單地收拾著淩亂的屋子，一邊好奇地問。
    “把衣服留下你可以走了。”依舊站在門口的羅慈冷若冰霜地看著程韋韋。似乎他讓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把他的外套拿回來。他早已不去考慮她的感受，為了讓她徹底地死心，他不能再去考慮她的感受了。那扇窗，他早已關死，而且還封上了木條，沒人可以再打開。
    程韋韋被羅慈這麼一說，下意識地把外套死死地捂住。她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完，她要說的話還沒說完，她根本沒打算離開。
    “啊，對了，急救箱呢？有急救箱嗎？”她一邊四處翻騰，一邊假裝沒聽見羅慈說的話，若無其事地問。“沒有急救箱嗎？那我出去買。”她裹緊了羅慈的外套，剛走到站在門口的羅慈麵前，突然被他一把扯住，硬生生地被推倒在兩米外的床上。
    “不脫是吧？我幫你脫。”把程韋韋死死地壓在身底的羅慈目露凶光，像個流氓一般粗魯地伸手就去扯她身上的外套。但是隻脫了一半他便停住了，因為看見她的眼淚瞬間絕了堤。
    程韋韋一邊哭一邊推開羅慈，脫掉那件他沒有脫掉的外套，拿出口袋裏的想要給他的那些錢放在桌邊，埋著頭走出了那間破舊的小屋。
    看見桌子上的那些錢，羅慈抓起那些錢追了出去。看見昏暗的路燈下被拉長的程韋韋的背影，他差點哭了。隻要看到她，他就一刻也止不住地幻想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可那些都是不可能的，永遠都隻是幻想罷了。
    “程韋韋，”他拉住了她的胳膊，把錢放進她的口袋，低聲地叫了她的名字。“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他說，秋風吹亂了他淩亂的頭發，不再是以前簡單又幹淨的刺蝟頭。他已經好久沒有去理發了，頭發長了，胡子也長了出來，現在的他看上去和那些街頭的地痞流氓沒什麼區別。
    “羅慈，我不是說過嗎，”程韋韋沒有把錢拿出來，她依舊埋著頭，默默地掉著眼淚。“就算你變了，就算你變得不像你了，我還是……喜歡你。”她伸手擦掉眼淚，重新抬起頭，一步一步走遠，一點一點消失在羅慈滿是淚水的眼睛裏。
    羅慈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多想追上去緊緊地抱住她，向她道歉，告訴她他喜歡她，可是大腦根本不聽使喚，他怎麼也挪不動他那沉重的雙腿。江大司那詛咒一般的話語不停地在耳邊徘徊，他知道，江大司會比他更好地照顧她，讓她開心，逗她笑。他配不上她，他總是這麼提醒自己，總是這麼絕望地告誡自己。不要去破壞她的生活，破壞她的幸福，他總是對自己說這些話，因為他不敢承認，他才是她最大的幸福。
    算命的說他會早死，不是騙她，嚇唬她，那是他偶然遇到的一個陌生的男人這麼對他說的。即便他不相信，可這麼糟糕的命運，也不比死好到哪裏去。
    “忘了她吧。”他輕輕地閉上眼，輕輕地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