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時我已定下了要配的兩種藥。
    我飛快地把所需材料統統默寫在紙上，費了好一會，寫了兩頁多。
    我挑的是略為刁鑽少見的毒藥，煉製不難，且難得的是材料統共除了其中五種外剩下的都是十分常見的。而至於這難得的五種，想必宇文嵇帶上黃昏，問題也就不難解決了。
    為什麼說是刁鑽，是因為第一種毒藥的解藥必須以製藥人的血液做引，因為製藥時也混入了製藥人的血液，如果解藥中加入的並非製藥人的血液，不但解不了毒還將加重毒藥的效果。這一點正好可以利用起來，以黃昏來混淆視聽。
    第二種毒藥其實並不是劇毒，相對第一種的劇痛反而很“小兒科”。中毒之後，由中毒區域開始發癢，隨後擴散到全身範圍，除了發癢並沒有其他影響身體功能的作用。而麻煩之處則是解藥反而會損傷自身的神經係統。要麼癢，要麼損，這真是個問題。因此藥名才叫“兩難”。
    “材料。”我把手上的三張紙甩給南宮澈，“去叫宇文嵇帶黃昏給我盡快找齊。”
    “為什麼是我去……”南宮澈不滿地撒起嬌來，“叫筠去，小宏去。”
    “因為你得罪我了，哼。”我雙手叉腰作母老虎狀，隻見南宮澈馬上低頭感應起來了。我怎麼忘了這個方便的法子！
    不消半刻，宇文嵇就出現在我麵前，我遞過手中的紙，對他說：“這些材料盡快找齊。”
    宇文嵇接過去隻掃了一眼，又看著我說：“司徒下落有了幾個大概地點……”他頓了頓，又說了句：“不過還需要時間排查確認。”
    既然他不願多說，那我也就隻隨意地答了個“好。”宇文嵇便消失了。
    用過晚膳之後沒多久，宇文嵇與黃昏便把材料都送了過來。
    黃昏臉色不大好，看著我欲言又止，想必是看過材料之後推斷出我將要配的是什麼藥。他見我盯著他看，緊張地轉開了頭。
    我靠近他，故意笑得不懷好意，問他：“你是怕我抓你來煉藥嗎？”
    黃昏躲開了，帶著顫音答：“怕……”
    “怕什麼，又不是你煉。”
    “咦？不是嗎？”黃昏聞言看看我又看看宇文嵇，“你說，殿下要煉藥……”
    宇文嵇皺眉，“又沒說讓你煉。”
    “不然？”黃昏不淡定了，“還有哪個藥師？”
    我驕傲地昂起頭，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難——怪！”黃昏激動地指著我的頭發，“就說怎麼又綠了……”
    我瞪著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剛習慣了一頭青絲結果因為雙修又退回了一頭綠毛，正鬱悶著呢。
    “嚇死我了。”黃昏不理我殺人似的眼神，誇張地拍著胸口說道：“我先吃個糖壓壓驚。”
    我也懶得管他了，正事要緊。走進上官宏畫好的陣法裏，準備煉藥。猶豫了一下，決定先煉癢癢藥“兩難”。
    藥師特殊能力就是能夠用靈力把天地萬物的精華吸取出來之後，按次序把各種精華糅合在一起從而製成各種藥物。
    高度集中精神，把靈力集中到掌心，再以靈力將材料的精華分離出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難。一次又一次，都沒能百分百地把精華分離出來，隻好一次次重複提純。
    黃昏都看不下去了，過來指點，“不能急，必須把全部精神力集中，你這樣下去靈力很快就耗光了。”
    “我也明白！做不到啊。”我也急了。這才剛開始，隻覺得靈力嘩嘩嘩地往外泄，這還是在上官宏的減緩靈力流失和加快靈力回複速度的陣法協助的基礎上。這樣下去，別說兩種藥，連一個藥都配不起來。“你們都給我出去！在我麵前晃得我一直分心！”我索性鬧起性子來，“出去，出去！”
    黃昏答得爽快：“好咧！”立即轉身就走。南宮澈因為怕又得罪我，跟著撤了，順手把納蘭筠拉走了，還聽見他小聲地向納蘭筠討點心。上官宏補了補陣法的靈力說“我在外麵，有需要就喊我進來”，又看了宇文嵇一眼也出去了。
    宇文嵇靜靜地坐在遠處，一動不動隻盯著我看。
    我也默默看著他，但最終拚不過他的耐性，隻好認輸說道：“你也出去。”
    “為什麼要這樣做？”宇文嵇的聲音低沉沙啞，雖麵無表情卻似乎十分疲憊。
    我逃避地說：“你們在這裏我會分心啊！所以，快出去。”他眯起眼，隻看著我，不說話。我歎了一口氣，說：“我不想再逃避了……我想努力一把，至少爭取多一分的控製權，不想再麵對選擇。”他依舊沉默，我搓著手上的藥材努力思考要怎麼才能把他弄走，“這樣也好……”我沒想出法子來宇文嵇反倒開口了，我看著他，等著他解釋好在哪裏。
    “能由你來製住拓跋祁對我們很有利。關於司徒，我會想辦法，隻是……”他皺起眉，說：“這種程度的下落不明，我不覺得憑拓跋祁能辦得到……”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問：“你是說……有內應？”
    宇文嵇搖頭，“不是這麼簡單，我懷疑是……合作。”
    我對“合作”二字困惑了，不是內應的合作，這麼說就是有共同敵人？我脫口而出：“難道是完顏凝霜的苦肉計？”
    “一開始我也這麼認為……”宇文嵇停了下來，緊皺眉頭，“起初搜集他的個人資料隻是為了利用他的個人習慣進行推理，以便確定具體失蹤地點和時間，或者任何有可能的自救痕跡求救信號……”
    見宇文嵇又沉默起來，我隻好順著他的意思問：“結果？”
    宇文嵇答道：“結果什麼求救痕跡都沒發現。而且，直覺告訴我他的父母的反應也有些不合理……”他皺著眉，努力想要解釋。
    “漠不關心？”
    “倒不是……就是有點微妙。表麵上看著很緊張，可緊張得不自然，就像是知道什麼內情一樣。因此我一直查到底，發現司徒的身世有疑點……他應該不是他們親生的。”
    我看著宇文嵇，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既然不是親生的，出賣了換取榮華富貴似乎也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