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殿下，主公，少主。”莉莎小心翼翼地行禮。
    看著靜明宮內破碎的玻璃窗，賀蘭狄笑出聲，“丫頭啊丫頭，你就那麼想離開嗎？”
    我大義凜然，“我隻是向往自由。”然後抬手做出一個視死如歸的動作，“不自由，毋寧死！”
    賀蘭靖一副想從玻璃洞往下跳的樣子。
    “自由……”賀蘭狄歎氣，“丫頭，外公並不是想要囚禁你或者利用你，隻不過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想將你放在這深宮大院裏藏好不讓人奪走。”
    我不答，反正事已至此，怎樣的解釋都無關緊要。
    “丫頭要不先搬出去，修複了再……”
    我打斷他，“不用，反正是餐廳而已，再說，這樣有利於空氣流通，可以排出室內的有害氣體，並且補充新鮮空氣，防止細菌長期處於密室裏無限滋生……”
    賀蘭靖臉上再次浮現想跳樓的衝動，“夠了！”
    我在心裏陰森森地一笑，卻做出天真無邪的表情，“是真的，這樣可以降低得病的幾率，尤其是冬季，因為室內溫度升高後，細菌會擺脫冬眠狀態而複活，如果空氣不流通……”
    “給我閉嘴！”賀蘭靖頭上突然冒出無數個十字路口狀符號。
    “靖哥哥！”我撲上去，摟著他，轉頭向賀蘭狄撒嬌，“外公，我很喜歡表哥耶，你讓他天天都過來陪我好不好？這樣我就不會無聊，就不會覺得寂寞，就不會覺得沒自由，就不會想要離開了嘛！”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賀蘭靖，你不是要親上加親嗎，我就纏到你不想活為止。
    “我……”
    “我知道靖哥哥你也想陪我的對不對，隻不過是因為公事太忙是不是？外公啊，你看靖哥哥這麼聰明，所以很多事都不用讓他親力親為嘛，聰明人是要讓別人替他賣力的對不對？”
    “閉嘴！”賀蘭靖越來越頻繁地使用這個詞語了。
    “靖哥哥不要激動嘛，外公他絕對會理解和支持的，對不對？”
    賀蘭狄不動聲色地笑，“外公當然會支持了！”
    “看吧，靖哥哥！”我用力拍打賀蘭靖的肩膀。
    “那外公就先走了，靖兒你就留在這裏吧。”賀蘭狄笑著走了。
    賀蘭靖掰開八爪魚般的我，“你究竟想怎麼樣？”
    “蓉兒要和靖哥哥培養感情！”笑容真誠，態度懇切。
    “是才有鬼。”賀蘭靖冷冷地看著我，“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們對你放鬆警惕嗎？”
    我微笑著坐下，“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隻不過是因為知道逃不出你們的手掌心，所以換了一種方式來麵對罷了。”
    “既然知道，就不要一再挑戰我的耐心。”
    “你不是想要親上加親的嗎？莫非你打算直接將我打入冷宮？”
    賀蘭靖突然認真地打量我，“你想要我們親上加親？”
    “這根本不是我想不想，而是必定會出現在你們的計劃單上的事情。”
    賀蘭靖突然冷笑，“這麼說你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有心理準備不代表我就會這樣無條件地服從。”
    “你有什麼能力不服從？”
    “賀蘭靖，身為女王的我絕對有權力拒絕不夠風光的婚禮。”我高昂著頭，一副示威的樣子。
    賀蘭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晌，然後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我躲進房間，翻出宇文嵇留給我的東西，藏好。
    自這日後，賀蘭靖很勤快地天天有空沒空都往我這靜明宮跑，說是陪伴，倒不如說這更像是一種監視。隻不過，我不介意，起碼這樣我還可以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不知是信念還是真的是心境平和，我每夜都能順利地進入夢境，不管麵對的是雄獅還是獵豹，我都不再膽怯，下手毫不含糊。不能變強，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哪有資格保護別人。
    “蓉兒，一直呆在這宮裏，會不會太悶？如果你想出去的話，我可以陪你。”
    “不想，大冬天，到處都白茫茫，不喜歡。”我望了一眼窗外。
    “那你喜歡什麼季節？春天？”
    “太潮濕。”
    “秋天？”
    “太寂寞。”
    “太寂寞？”
    “嗯。”
    賀蘭靖看我並不打算解釋，也就不再追問，隻繼續猜測，“那你喜歡夏天？”
    “也不是吧，喜歡初夏，花未謝，夏風清爽。”
    “花未謝……玄宮內無四季的吧？”
    “嗯。”
    “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見許久都得不到答複，賀蘭靖再次出聲，“蓉兒？為什麼不回答？”
    “因為你的問題太廢，所以本王懶得回答。”
    賀蘭靖太陽穴上浮現一隻十字路口標誌。
    心裏偷偷地笑，可憐的賀蘭靖。我每天都以冰火兩重天的極端的方式對付他，碎碎念死纏爛打，或是愛理不理。前一刻他以為我興致勃勃，後一刻我便心不在焉。
    地位高貴如賀蘭靖，想必圍在身邊都是蕭蓉這一類，要想脫穎而出在他心裏留下與眾不同的印象，隻能選擇——捉摸不透。
    之所以要吸引他的注意，那是因為這個男人眼中隻有權力，想來應該沒嚐過愛情滋味，無法從其他地方找到他的弱點，那就要給他製造弱點，而我能製造出來的，大概也隻有他不懂的愛情了。
    正為自己的邪惡暗自鼓掌的時候，突然看見賀蘭靖的手在眼前來回地揮，“喂！蓉兒！”
    “啊？幹嘛？揮什麼揮，我又不是瞎子，還是說你揮蒼蠅啊？這時候哪來的蒼蠅，凍都凍死了，你是不是眼花了？”
    賀蘭靖氣結，良久，才歎，“早晚要被你氣死。”
    “那怎麼行，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原諒你？哪有這麼好的事！還是說，想丟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然後自己逍遙自在地去西天風流快活？”
    “……”賀蘭靖頭頂十字路口狀物如同雨後春筍，一一冒出，“我隻不過是要告訴你，第二輪的祭天，明天午時就在前院舉行。”
    我安靜了下來。已經要開始第二輪了嗎……九輪完成後，和他們的契約就會失效，這樣會不會反而是一件好事？
    賀蘭靖警告我：“別再妄想要逃出幻國，敢再背叛我們一次，若還落在我們手裏，你以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究竟什麼是好日子。我托腮，完全沒有了回話的欲望。
    第二輪祭天簡單地如期進行，賀蘭雷下手依然和上次一樣，最大限度地狠。
    全程我一直笑臉迎人，笑得很乖很合作。我很清楚，如今表麵上關係雖然大大改善，但其實，我背叛了一次，他們對我的信任，早就降到了最低。
    隻是，宇文嵇說的話一直留在心裏，“等著，我們會把你搶回來的。”
    這就是我的希望。
    我相信，我會等，我會努力去學會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