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南宮澈大喊，“快過來！”
    “嗯！”我笑逐顏開，向著他們奔去。
    手臂突然被抓住，是賀蘭靖，他用力將我整個人扯了回去，眼神冷冷地，“蓉兒，你想去哪裏？”
    我自知叫他放手是絕不可能的，轉了頭望定他們三人，戰況激烈，對手之中我認識的有韓易賀蘭雷還有梁暉，加上這王府內的侍衛也都不是吃素的，他們顯然分身無暇。
    我回身撲到賀蘭靖身上，張口咬住他脖子和肩膀之間的位置，上下犬牙用力地合攏，“啊——你瘋了！”賀蘭靖顯現出少有的驚慌，一邊痛苦地慘叫，一邊咬牙憤怒地吼著，“放開！放開！”
    唇齒之間傳來腥甜的味道，溫熱的血液，耳邊的脈搏聲，我忍住這讓自己幾欲作嘔的像是要咬死一個活人的恐懼，隻當自己是一隻餓壞的獅子，終於逮住了獵物。
    賀蘭靖終於鬆開手用力推著我，“滾開！你瘋了！”他的聲音像是嚎叫，伸手不顧一切地將我的頭推開。
    我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奮力向人群中跑去。
    鍾離熹亦攻亦守，逼退不停湧上來企圖斷絕我們後路並將我們包圍起來的將領侍衛；宇文嵇雙手並用，單人對付賀蘭雷和梁暉還有身邊伺機而上的侍衛；南宮澈左手忙著對付韓易和侍衛，一邊還向我伸出右手，攻擊企圖接近我的任何一個人。
    我激動得想哭，向南宮澈飛奔而去，隻差一點就能抓住他的手身後卻突然傳來破空的銳響，“了了！”南宮澈和宇文嵇同時驚呼，我還未回頭，南宮澈已經向我飛撲而來右手攬著我轉了一個身，左手同時舉起擋下韓易迎麵而來的攻擊，同一瞬間宇文嵇飛身靠近，截住剛剛破空的那一枝魔法箭，而另一邊鍾離熹橫過一刀為宇文嵇擋住賀蘭雷的玄冰咒，但空中傳來“嗤——”的一聲，梁暉的魔法刀還是在宇文嵇的右臂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頓時冒出一陣白霧。
    而這邊我還未站穩，韓易已經步步逼近，出手迅猛招招毒辣，已全然不管我的死活，轉頭卻見賀蘭靖也進入戰場，肩膀上的衣服血跡斑斑，他的臉色鐵青，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將我生吞活剝。
    因是近戰，多數大型魔法均施展不開，且怕誤傷自己人，所以這一戰顯然更像是肉搏。
    韓易賀蘭靖配合默契，出招不留餘地，不顧我也在攻擊範圍內，一副與其失去我不如就此殺了我的樣子，更何況攻擊我也是牽製南宮澈的最好辦法。而賀蘭狄則站在場外靜觀，窺準時機一見空隙便出手助攻。
    “啪——”南宮澈的魔法盾擋住了賀蘭靖與韓易的攻擊，濺射出耀眼的光芒。
    “準備。”鍾離熹在身後沉聲說道。
    “想走？沒門！”賀蘭靖加快攻擊速度，隻見賀蘭雷韓易等人也齊齊急攻。
    賀蘭靖幻影鋪天蓋地襲來，南宮澈將我推至身後護住，雙手結印，一招無象乾坤轉還未出手，賀蘭狄趁虛而入，竟舉手徑直向我攻擊。
    “澈！”宇文嵇分身乏術，急得隻能大喊一聲，南宮澈的無象乾坤轉剛剛扭曲了賀蘭靖的幻像，賀蘭狄的銀針已然逼近，南宮澈側身，再次抬起右手擋在我麵前，同一時間伴著一聲“走。”鍾離熹的風神大瞬移終於啟動，在消失的那一霎我看見一道銀光沒入南宮澈的右肩。
    隻一瞬間，我們已經站在一個小山穀裏。
    “嗄——”他們三人頓時都坐倒在雪地上，宇文嵇咬牙以左手按壓著撫過右手的傷口，南宮澈亦是用左手小心地查看自己的右肩，麵有憂色，隻有鍾離熹垂頭而坐。
    “為什麼不一口氣瞬移回去？”雖然自己已經大約猜到是因為力量不足，但我還是問了，希望隻是因為傷口必須馬上處理，“是傷得很嚴重嗎？”
    “沒事，隻不過是有點累了而已。”南宮澈抬頭，樣子憔悴，眼睛依然閃亮，笑容一如既往，“不要擔心，隻是在這裏休息一會，馬上就走，不然就會被發現啦！”
    “真的？不是騙我的？”
    “澈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呃——好像沒有……”
    “那還擔心什麼？”
    “你們是不是從那天一直……”
    南宮澈伸手捏了捏我的腮，“不是說不用擔心了嗎，怎麼還不放心？”
    我不再追問，注意到宇文嵇有些別扭地背對著我，我伸出手指小小心心地戳了他一下，“喂，你的傷，有沒有事？”
    “沒事。”語氣平淡。
    “你在生什麼氣？”
    “生什麼氣？哪有生什麼氣？！”
    “那你背對著我幹什麼？”
    “我，在看熹睡覺。”
    “誰睡覺了！？”鍾離熹大聲嚷嚷。
    南宮澈笑，“這時候鬧什麼別扭，還好意思說我像小孩子，你自己不是更像！”
    “哼。”宇文嵇勉強轉過身來。
    “澈，你撐得了多遠？”鍾離熹抬頭問。
    “不遠。”南宮澈苦笑，“你呢？”
    鍾離熹也笑了，宇文嵇用左手了然地拍著鍾離熹，“我們也有今天啊！”
    鍾離熹附和，“是啊，也有今天，那就隻能這樣了。”
    我心生不安，問：“隻能怎麼樣？”
    三人不答。
    “澈，你走這邊，”鍾離熹徑直在雪地上劃線，“文，你從這邊引開他們……”
    “等等，你們想幹什麼？”我急起來，伸手刨亂鍾離熹劃在雪地上的線。
    “兵分三路，他們盡可能地引人注意，我帶你一邊隱藏氣息一邊潛逃回國……”
    “他們都受傷了啊。”我皺眉，而且還這麼累……
    “隻要撐到邊線就有支援。”
    “你們有多少把握？”
    鍾離熹沉吟了一會才答，“我帶你一個人回去，大概沒有問題。”
    “那你們呢？”我左右轉頭看著宇文嵇和南宮澈。
    “不知道。”南宮澈很老實地回答。
    “不知道？！”
    南宮澈笑得風輕雲淡，“反正我們會努力製造混亂，引開他們的所有兵力，隻要你平安回去就行了。”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按目前的情況分析，這是最合適的辦法，也是最快的辦法。”
    “沒有大家都安全的辦法嗎？”
    “我們要做的隻是把你平安送回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我捂著胸口，心跳突然劇烈起來，每一下都像是要撞破胸腔，“不管什麼代價？但是你們覺得這樣我會安心嗎？”
    “我們生來不就是要把命給你的嗎？”久久不曾出聲的宇文嵇突然打斷我，“更何況要和不要根本由不得你做主。”
    “我……”我反駁不了，隻能不爭氣地淚意洶湧。
    可是，可是，我不願意要如此的平安，我從來就不想要你們為我賣命，我不要獨自平安，我不要……失去你們，我將會是一無所有。
    “澈……”我的話沒來得及說出，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讓我失去平衡，身子重重地向前跌倒。意識清醒卻像是從身體剝離，清晰地聽見他們的驚呼聲。
    鍾離熹在正下方舉手托穩我，“這是怎麼回事？”
    宇文嵇觸碰到我的左手，“很燙手，她發燒了？”
    “不對！”南宮澈慌亂地把我放平，“她體內有法力在衝破封印。怎麼會是這個時候……”
    “很糟糕？”宇文嵇急問。
    “看來是瀅妃轉給她的法力……衝破封印的產生的後坐力很強，如果超出她肉體承受的極限，她的心髒會因此而脹破的，如果宏在就好了……”
    “你也有辦法的是吧？”
    “我隻能將它轉……”
    宇文嵇徑直打斷他，“那就轉到我這裏來吧，反正是我欠了她……熹要保留能力將她送回去。我還撐得住的話，原計劃進行，否則，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短暫的沉默後南宮澈說：“那你先把她扶坐起來背對我，你正麵對著她就行，做好心理準備，我現在就直接將她的封印打開。”
    “嗯，好。”
    一陣暖流從後背直抵心髒緩解了那劇烈的疼痛，緊接著疼痛更像是被前方的力量吸走了，消失不見了。在同一瞬間，從心髒湧出另一股暖流，緩緩傳遍四肢百骸後再次流回心髒，此時渾身就像在寒冬裏的太陽光下曬著一樣暖洋洋地。
    睜眼，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咬著牙青筋凸現的宇文嵇。
    自知問他有沒有事也是得不到答案的，我隻能默然看著他，突然他卻一頭栽倒。
    我慌張回頭，“澈，他，怎麼辦……”
    南宮澈避開我的視線，“留下他，我們走。”
    我害怕地問：“他，會死的嗎？”
    “命中注定，我們也沒辦法。”南宮澈扭開了頭。
    我哀求，“我們帶他一起走行不行？”
    “了了，熹隻帶得走你一個，而我，我真的沒辦法……”
    “有的，我們有辦法的，有的……”我拉著南宮澈，“再想想好不好？”
    南宮澈突然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望著我，“了了，不瞞你了，原本我們三人也是半潛半遊擊才能一路無恙地殺到賀蘭王府去。這一段時間我們吃睡是應付了事，已經接近極限了。而現在我還中了你外公的蝕魂……了了啊，你是王，不該這麼心軟，不該為為了你的安全而犧牲一兩個人這樣的事為難。聽話，跟熹走。我會好好處理文的，如果，以後你有機會回來這裏，再把他帶回家。”
    “嗚——我不要這樣……澈，澈，你們挾持我吧？這樣行不行？”
    “沒用啊，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無法傷害你。”
    “那我自己來，行不行？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
    “還是沒用，隻要是我們在旁邊，你自己也傷害不到自己。”
    “為什麼……”看著人事不省的宇文嵇，我以後是不是再也看不見你的壞笑再也聽不到你的戲謔？心仿佛又劇烈地痛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乖了了，聽澈哥哥的話，”南宮澈伸手將我推到鍾離熹麵前，“快走。”
    “澈，你呢？”我咬著唇，唯恐說出那不祥的話語。我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別擔心。”南宮澈的笑，永遠都是這麼清澈明媚，他的過往明明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卻像是住在童話裏的王子……他再次將我推前，“再不行動我們的蹤跡就要暴露了，熹，趕快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