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猶長 07 前殿群臣今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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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就被司巧催著去沐浴。
我愜意地泡在池裏,浴池邊,侍女們不停往水中拋灑花瓣,司巧則站在池邊施展魔法,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藍色的螢光從她飛舞的手指間落下。我猜這是水魔法,水生木,這是專門給我加的。
泡在池裏遲遲不見她們讓我出來,一直等到水裏的藍光消失了。之後是更衣化妝,隆重的儀式,所以半點不能馬虎吧……我還是隻能無奈地把自己當作木偶。
司巧把我的頭發都梳到腦後,戴上那個“青絲”發髻,看上去像鳥的雙翼,我無聊,便沒話找話地問:“這是什麼髻?”
司巧回答道:“回殿下,這是警鵠髻。”她一邊說,一邊固定發髻,在發翼兩側各插上五隻鳳釵,仿佛鳳凰俯衝,末端正是鳳凰的豐滿的尾部,對稱看來就像翅膀上的羽毛。額前垂掛著一串金鑲的珍珠,司巧正拿起另一件絡狀金飾披掛在我髻後,與額飾呼應。我已經感覺到腦袋前後開始晃晃悠悠地。
仍是層疊的外衣,一層層漸變,白色,淺黃,淡金鑲著金邊,再罩上如蟬翼的薄紗,寬大的袖口,金棕色腰帶,兩臂間挽著透明的紗質飄帶,長長地垂在身後。漂亮的金絲繡鞋,鞋尖上翹,末端鑲著一顆珍珠,足有荔枝大小。
耳垂上隻釘著兩顆圓潤的珍珠,脖上再沒有任何首飾,更顯得露出的肌膚如冰似雪。臉上無妝,白皙的皮膚透著粉粉的紅潤。
我望著鏡中的自己,難以置信,奢華豔麗,卻偏偏顯出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氣質。
我正發呆,外麵傳來通報聲——“禮部尚書到。”
“見過殿下。”溫柔的聲音,是“曦哥哥”。
我轉頭走向他,問:“是來接我的麼?”
他低頭說“是”。因著身上頭上的分量,我想伸手挽著他的臂,隻是一想到完顏凝霜,我馬上打消了念頭,保持了距離,在一邊跟著走。
我想起他多次幫我解圍,於是開口說:“謝謝你屢次幫我解圍。”
“殿下客氣了,司徒曦不敢當。”
司徒曦,暗暗記下了他的名字。
殿前的祭壇上,上官宏和南宮澈正站在祭壇邊。祭壇的兩邊,站著皇後,完顏凝霜和眾大臣。一個個嚴肅垂頭不語,司徒曦也立刻走回他的位置。
我按昨天學來的程序,目不斜視,微微抬著頭,走上祭壇,站在上官宏與南宮澈之間。低頭注視著祭壇的變化。慢慢地看見祭壇中有水上升,直到距離壇沿約有三公分時停止,我把手遞給上官宏,食指尖一痛,我的血滴入祭壇。
南宮澈開始輕聲念起咒語,壇水慢慢發光。最後隻聽見南宮澈一聲“開”,祭壇的光射向神殿,門發出金光。我走過去,把手按在門上,門開了。
昨天已經聽司巧說過,祈禮除了繼承者和大祭司大法師,其他人一概不能在場。
我走了進去,上官宏和南宮澈尾隨著進來,門自動合攏。
外麵的光線照不進來,隻看見殿內最深處是一泉眼,泉水泛著綠色的光點,借著這泉眼的亮光,才能看清殿內的環境,神殿沒有想象中那麼寬敞,殿內也毫無裝飾,上官宏和南宮澈站在我身後。
我走近泉眼,站在泉眼邊,聽見他們在身後念著咒語,泉水開始慢慢冒泡發光,光線在泉眼中心發出,呈放射狀,光線順時針繞著圈,直到漸漸彙成一股。
就在這一瞬間,這股光照在我額上,額頭上的印記開始變熱,有著輕微的酥麻和刺痛。
我在泉眼中看見幻象,額上的嫩芽在長高,生出葉子,開花,結果,最後一顆種子落了下來,變成水滴一樣的形狀。
“孩子,說出你的選擇。”意識裏有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和藹地說道。
我亦在意識裏“說”道:“伊麗莎白一世黃金時代,女王的時代。”
“如你所願。”
泉水越來越亮,並不停地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空間充滿小小的氣泡,突然光源像水一樣湧出來,滲進地裏,地麵開始像泉水一樣發光,光像潮水一樣在地表蔓延。整個空間都被綠光籠罩著,越來越亮,直到變成白光,什麼也看不見,我閉上了眼。
感覺持續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簡直覺得腿都站得發麻了,開始感覺到光在慢慢變暗,我睜開眼,光已經恢複成綠色,地麵不再發光,並且整個泉水也在慢慢安靜下來,空間的小氣泡全都消失不見。
我低頭看見身上的衣服果然已經變成了窄袖大擺洋裙,顏色仍是淺金鑲正金色,臉側垂著卷發。
按程序,直等到泉水恢複成最初狀態,我才回頭,微笑著走向殿門,看著上官宏和南宮澈說:“我的騎士們,對於這個造型,你們滿意麼?”
南宮澈左手按在胸前,微微彎腰向我伸出右手,說:“我願為你效勞。”我搭上他的手,他在我手背印上一個吻。成人版的南宮澈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正太痕跡,隻覺他風度翩翩,優雅高貴。
我笑,另一隻手挽上上官宏的臂,說:“出去吧。”
我走回祭壇,麵對眾人,刻意無視掉完顏凝霜憤怒的視線,按照一早準備好的演講詞念了一遍,然後接受眾臣對我行君臣之禮……
祈禮結束,我看著大臣們告退著走了,便見完顏凝霜滿臉憤恨向我吼著:“你聾了?沒聽見我昨天說了什麼嗎?”
我走近她,悄聲在她耳邊說:“姐姐,我這是為你好。你也不想看到曦哥哥突然少掉了一半頭發,禿了半個腦門,後麵拖著一根藍色的大辮子吧?那樣就不瀟灑還很奇怪了啦。”
“你!”她忽然也想不出有什麼好反駁的,隻幹瞪著我。我急忙拉起南宮澈和上官宏趁機走了。
一路走著,發現原本的宮殿現在已經變成了城堡,城堡之間的花園裏,樹木蔥鬱,鮮花盛放,一切景象都比之前更顯得生機勃勃。
“好餓好餓~”南宮澈開始嚷嚷了,又恢複了小正太模樣,“小宏,我好餓好餓哦~”
上官宏仍是那副寒冰臉,很奇怪,他在這類場合總是這副凍死人不償命的臉。南宮澈卻絲毫不畏寒,繼續嚷嚷。
寒冰宏正太澈這兩人怎麼湊在一起的?還這麼親密,於是開口問:“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好?”
南宮澈對我眨眨眼睛,說:“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小宏都還在接受苦訓的時候,在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說著就停了下來,扮害羞狀。
上官宏笑,不搭話,我好奇,隻好問:“這個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人家實在不好意思說嘛~”拖長尾音,居然撒嬌了。
“哈哈,當然不好意思,想不到堂堂大法師,居然會怕雷!”上官宏揭了南宮澈的老底。
“不行嗎?”南宮澈噘著嘴,做出委屈的樣子。
“行,怎麼不行,這可是不小的弱點啊。”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說:“如果對手用雷係魔法攻擊你,怎麼辦?”連這麼致命的弱點也能暴露給對方,可見他們對對方的信任。
“哈哈,那也要看他出手多快了。”南宮澈自傲地說,“不管誰,要是敢用雷係對付我,惹怒了我,隻有死路一條,我不會再給他出手的機會,我會殺了他。”
正說著,已經到了這兩天常去的地方,隻見一棵極大的榕樹,樹上垂下大大小下的氣根,像一個小小樹林,陽光透過樹冠,斑斑點點地落在裏麵有著石頭砌成的桌椅上,桌椅上方的氣根似乎都有靈性般避開了,或者說,更像是上麵有個無形的大傘遮擋著。
我跟著南宮澈歡呼著跑過去坐下,上官宏說去吩咐一下午膳,南宮澈嚷嚷著說:“讓他們端到這裏來吧,順便做點甜點,可以喝下午茶唷~”一邊又轉頭對我說:“殿下這個選擇真是深得我心哦~超喜歡呢!”
上官宏搖搖頭,說:“好。”轉身走了。
南宮澈朝著我笑,說:“你別看宏老是這個冷冰冰的樣子,其實他是熱心腸的人唷~”
我看著他笑出的兩個酒窩,還有腮邊鼓起的兩塊小肉,可愛得我終於忍不住伸手捏了兩把,他也不躲閃,反而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嗚嗚”地假哭,還故意口齒不清地說:“你欺吾我。”原本火紅的眼睛撲閃撲閃地眨著,更增添了幾分惹人疼愛的感覺。
我捏捏他的小包子臉,他可愛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愛心泛濫,說:“不哭不哭,姐姐買糖給你吃。”
他淚眼汪汪點點頭,我大笑,伸出魔爪使勁揉他的腦袋,他的頭發鬆鬆軟軟的,像兔子的毛,我再望望他的紅眼睛,哈哈笑起來,說:“以後叫你小兔兔好不好?太像了!”
“哈哈,他本就是一兔子精。”上官宏走過來,插嘴說道。
“真的啊?”我反倒愣了,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可能?
“噓。”南宮澈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樣子,臉色凝重,“有人在接近我的結界。”他閉起眼睛,不一會,微笑著睜開眼說:“沒事。”轉頭對我說:“你外公很急著見你,竟然不顧一切連續使用瞬移趕過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魔力來打破我的結界。”
“賀蘭狄這老家夥挺厲害的嘛。”上官宏手指輕扣著桌子,對我說:“對了,突然想起來,瀅妃給你起了個小名叫‘了了’,我一直以為是希望你聰明的意思,現在想起來,應該有另外的含義。”
“了了?你覺得還有什麼含義?”
“希望你了結這一切,我猜,也許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失蹤的原因。”
了了,我默念著這個名字,歎了口氣,有點理解了……也許他們為了愛情,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