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鼎悠然的散發出淡雅的清香，熏染了廂房，迷亂的人心。古樸的廂房裏一片寂靜，呼吸聲竟然是唯一證明時間曾經來過。
    金紅夕陽終於緩緩墜落，想伸手抓住一絲餘溫，但是卻如何也移動不了半分，像是一個結界，凝固了時間，凝固了空氣，也，凝固了我們的思緒。似乎這樣就到了所謂的天荒地老……
    “你，是說你是，蓮、心……”許久過後，久到，我猛然發現全身肌肉已經僵硬，久到，身體已經開始冰涼，心裏冰冷一片，一霎天堂，永恒的幽冥……
    “嗬嗬……大概吧！”我幹笑著，發現對著他們我連笑都做不到了，兩個人都因為我，也不是我，經曆的永生的傷害，即使我怎麼彌補，如何歉疚，傷了，就是傷了。那傷口不僅在他們身上，更是在我心裏，生生撕扯，鮮血淋漓……
    “你，會如何，對我？”蓮兒伸手撫平我緊蹙的眉頭，似乎突然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臉色霎時慘白，後退哆嗦的說道“王爺，奴，隻是……”那驚慌的表情，讓我心裏一黯。
    “如果可以，我會疼你愛你，照顧你一生一世，甚至，來生來世，永遠……”我緩慢而堅定的說道，溫柔的看著滿臉不信的蓮兒。
    “王爺，您說笑了，現在您會這樣說，不過是圖個新奇，等過些日子，你怎麼可能忍受我來汙您的眼，嗬嗬，也許在您膩之前，我的墳都開始冒青煙了，呃，或許連墳都沒有！”蓮兒嬌笑如花，但是那眼裏慢慢的哀戚卻深深的刺入我心裏……
    “我神聖白虎帝國，第23代直係弟子司徒梵音，以吾之神獸之血脈起誓，對眼前之人，永世愛護，如有反悔，將喪失神聖之血，淪為眼前之人奴隸，永生永世！契！”鏗鏘堅定的聲音，不僅讓蓮兒驚愕，連雨都開始驚呼。
    我絲滑柔順的青絲立刻變白，晶瑩流光，耀眼的光芒閃過，頭發漸漸又變回烏黑幽亮。仿佛剛剛的一切不過是詭異而神秘的夢境。
    “司徒梵音，你瘋了！”最先說話的不是蓮兒，而是雨，他雙目睜紅，一頭銀發無風自動，詭異的漂浮在他身邊，帝王之氣頓時充滿整個廂房。香鼎震倒，撒了一地的餘香，茶杯桌子紛紛崩裂，似狂風過境。
    “唔！”聽到蓮兒的悶哼聲，我回頭就看到蓮兒麵色潮紅，嘴角開始慢慢溢血。一把拉過他，摟著他為他減輕威壓。
    “夠了！”我用內力吼出，雨身體一震，漸漸把威壓收回，看到地上殘破不堪的飾物，搖搖頭。
    “你給我在這等著！”我開始火大，確定蓮兒沒事後，我抱起他送到璟顏那裏，讓璟顏幫忙照顧他，轉身回到空曠的廂房。
    “你發哪門子瘋呢！”畢竟知道雨是因為我才這樣，所以也沒有說什麼。
    “逍遙王叫朕前來，就為了看戲？朕最近很忙，所以既然戲也看了，那麼，朕也該回去了！”不過隻是雲淡風輕的聲音，卻讓我呆呆的停在門口。
    “原來，你會來，真的是因為要告訴我，你大婚啊，原來，你和上一世一樣，出奇的相似啊，還是宿命的輪回！”我低頭呆呆的說道，明明不愛他，不是嗎？那為什麼，心好疼，好疼，上一世那麼慘還不夠嗎？難道還要在一次……
    “耽誤陛下時間，臣弟惶恐，恭送陛下！”我規矩的行禮，雨，不，是虎王，你要的，就是，這樣吧……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我啞然，憑什麼認為他會在乎你，憑什麼認為你根本對他沒有感覺……站在窗前，果然，落日總是短暫的，一閃而逝……
    “梵音，要吃飯了，你怎麼還在這啊，天黑了，也不點燈！”璟顏慢慢從後麵摟著我的腰，把臉輕靠我背上，靜靜的，靜靜的……
    “璟顏，你恨我嗎？”我的聲音有些猶豫沙啞，十分的疲憊，我隻是定定的望向窗外，不過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黑壓壓的一片，我，什麼都看不到。
    “恨，恨你沒有早點出現，恨你偏偏用那人的身體，恨自己偏偏又喜歡上這樣的你……”璟顏的聲音永遠讓人安心，剛剛緊繃的身體，漸漸在安穩熟悉的氣息下漸漸放鬆，轉身抱著璟顏，悶悶的說道。
    “就是你恨我，我也不會放手，璟顏，永遠陪著我，永遠永遠……”不想知道永遠到底有多遠，也不在乎永遠的盡頭是什麼，不論路上崎嶇泥濘，都有你相伴，即使，永遠永遠都沒有終點……
    “梵音，我已經把蓮兒安排好了，剛剛讓下人收拾出一間房子，他住主院，你，要看他嗎？”璟顏溫潤的嗓音繼續響起。
    “不用了，今天發生太多事情，還是讓他靜一靜好了，讓下人們仔細些！”感到懷裏人一瞬間的僵硬，頓時想到，璟顏和影，還不知道。
    “我，這就去，你也別呆久了，記得吃飯！”璟顏低著頭轉身往外走，在他轉頭的一瞬間，似乎看到他眼角晶瑩的光亮。
    拉住他的手，輕抬他下巴，果然雙眼已經泛紅，晶瑩的淚在眼眶裏打轉，緊緊咬著下唇，抑製他的顫抖。
    “傻瓜！你要是在意，你可以告訴我的，何必自己心裏別扭著，不怕憋出病來！”明明在意，卻又裝出一副聖人的模樣，到頭來還是委屈自己。真想把他揉碎了，融入自己，省的惦記著，卻又傷他。
    “是，我是在意，我就是在意，像個女人一樣在意，你滿意了吧！”他突然推開我對我吼道“我在意你到底怎麼看我，在意你心裏有沒有我，在意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麼，在意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在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在意！”璟顏拉扯著自己的已經飄灑的頭發，悲鳴著慢慢滑到在地，看到他的歇斯底裏的模樣，竟然莫名的鬆了口氣。
    “你會在意我，說明你愛我啊，至於你問我對你什麼看法嘛！我喜歡你，所以我也會在意你，想被你在意，看到你會對我發脾氣，我卻很開心，至少你對我敞開心了，比起你冷傲聖潔的模樣來，這樣的你更加生動可愛！”我柔柔的聲音，似乎有了作用，璟顏慢慢抬頭呆呆的看著我。
    “那你為什麼不抱我？”突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後，頓時麵紅耳赤，結結巴巴的開始解釋“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我是說，哎呀，反正，你，你別亂想啊……”看到他害羞失措的模樣，不禁開始狂笑。
    摟住他，把還想解釋的他按在懷裏，“不要你，是因為，我想等到你準備好後，能真正的接受我，不能讓你感覺到我隻對你的身體感性趣。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排骨身材，還真沒有什麼讓人覬覦的！”現在摟著他都能感到骨節分明。
    “你……哼！”“啊……”璟顏竟然狠剁我的腳，轉身臉紅的跑掉了。
    餐桌上，小麻雀和影繼續小聲嘀咕著什麼，不知道是說到了什麼，影雙眼發光，小臉興奮的開始微微泛紅，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拉著小麻雀的衣袖甩個不停。
    “影，今晚梵音，和我一起，好嗎？”一直悶頭吃飯的璟顏突然抬頭有些害羞的說道。
    “啊，好啊，璟顏哥哥！”影短暫的愣神後，爽快的說道，對璟顏甜甜一笑，轉身低頭繼續和小麻雀開心的咋呼著。
    壓住心裏不爽的感覺，我繼續優雅的進餐。璟顏拉著我的手，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我輕輕搖頭，把他喜歡吃的菜不斷夾到他碗中。
    躺在軟榻上，看到今晚的璟顏有些奇怪，時不時的抬頭看我，一旦視線交錯，他又慌張的低頭。終於我忍不住了，悄悄走到他身後，看到他緊張的死死抓著書，書本發出褶皺的聲音。
    “原來，璟顏喜歡倒著看書啊，這我倒是才發現！”我玩味的聲音，終於讓璟顏抬起頭，發現自己虐待書，驚慌的開始撫平書剛剛的褶皺。
    “你怎麼了，璟顏”從晚上就開始不對，什麼事情讓他這樣慌呢。
    璟顏閉著眼，身體繃的緊緊的，半餉過後，終於喊出一句讓我啞然的話。
    “梵音，抱我，我要你抱我！”睜開眼，明亮而璀璨，雖然身體依然繃的直直的，但是雙眸透露的訊息卻沒有動搖。
    “好了！”我把他摟入懷中，“抱你了，乖啊！”忍不住想逗他，難得看到這樣可愛的璟顏，不過他，說的抱，是我想的那個嗎？不過，他怎麼會想讓我抱他？
    “果然，你討厭我嗎！都不肯抱我，我就，那麼討厭，我都……你還是不肯抱我！”璟顏聲音低低的悶悶的，感覺到胸口的潮濕。
    “笨蛋！”我輕敲他腦袋“我怕會傷到你，畢竟，以前的事情你還沒有釋懷吧，不想傷到你，璟顏，雖然，我到現在也說不出，到底對你什麼感覺，但是，我希望你能陪著我，一直一直的陪著我……”
    “可是，我想你，抱我，我不安，我很不安，我害怕你不要我，我怕……”沒有給他繼續叨念的機會，我狠狠的吻住他蒼白的嘴唇，慢慢舔舐啃咬著。
    其實，知道璟顏的意思，但是我怕，是我怕，怕他和雨一樣，不過把我當成救命的稻草，當上岸安全後，誰又會記得。我一直努力的維持著和所有人的距離，即使是家人，既然注定要失望傷心，那又何必去掙紮。
    獨自冷漠的看著周圍的世事無常，放縱老媽和老姐的胡鬧，既然命定要離開，讓她們開心，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不是不明白他們的愛，隻是，太沉重，我負擔不起。
    來到這裏，一切沒有了套路，仿佛大家約定般，集體崩盤。明明都決定放棄了，為何如今又會渴望？
    因為害怕，給過璟顏機會了，既然他願意陪我墜落，那麼我們就跌入深淵的最底層，孤獨了太久，渴望著那份慰藉，那絲溫暖，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