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塵。”輕柔的聲音將曉塵的睡意喚醒。
    睡眼婆娑，揉揉眼，望向對麵的人。咦？“怎麼是你？！”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曉塵感慨。
    歐陽默雙手跨於胸前，嘴角掛起一抹微笑，望著口水都快滴到衣服上的曉塵，“怎麼不能是我。”
    不可能呀？難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鬧鬼了？感到一絲寒意，曉塵拉緊了衣領。
    “那——林梓牧呢？”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我讓他先回去了。反正早下班了。”
    下班了都沒見到曉塵的身影，問林菁她說也不清楚。讓她先下班，歐陽默自己一層一層的尋找。
    一進咖啡廳就看見曉塵靠著椅背睡著了。她的對麵坐著一個男的。走近一看，是林梓牧。歐陽默自是認得他的，在看到對方簡曆時他莫名的刻意留意了一下。
    “林梓牧。”歐陽默上前，聲音透著些許不悅，自己也不知為何，看到曉塵和他在一起，心裏覺的莫名的煩躁。
    對方略微一怔，轉而鎮定的回道：“總經理。”林梓牧也自是認得他的，在應聘前他早已對風華公司進行了一番了解。
    歐陽默擺擺手，“你去林菁辦公室那份資料，是給你們銷售部的。”眼神始終盯著曉塵。
    林梓牧回頭望了望蜷在椅子裏的人，轉身離去。
    歐陽默在曉塵對麵坐下。她的臉側向窗戶，濃密的睫毛在斑駁的夜影下灑下一扇光暈，在她呼吸起伏的臉上微微顫動。因睡的不熟，眼瞼不時顫動。他不忍將她喚醒。
    就這樣做了一個小時。咖啡廳裏早已沒有客人，隻剩下吧台裏調酒師繼續研究著新品種。爵士樂若有若無的聲音飄忽開來，這樣寧靜的氣氛歐陽默感到心裏無比寧靜。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叫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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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塵望了望窗外，“都已經這麼晚了。我該回家了，否則老爸要罵我的。”不知道老爸何時回家，萬一回去的早發現她一天都沒在她該怎麼解釋呀。
    邊說邊用手撐起身體，剛準備邁腳，就突然覺得腰間一股力扶住自己，身形一歪靠上了一堵溫暖的胸膛。
    曉塵低頭，發現腰間的是一隻寬厚而溫暖的大手，心中一驚，再抬頭瞪向歐陽默：“你——”看到對方玩味的笑，感到臉頰開始發燙，便急忙將頭埋到胸前。
    “你為了救我傷了腿，所以我送你回家。”說的天經地義，讓曉塵一陣詞窮。
    就這樣任歐陽默摟著進入電梯。電梯內局促的空間，兩人都保持緘默。靠著那溫暖的胸膛，曉塵聽到對方的心跳強而有力，自己的心跳卻莫名的加快。臉上的溫度越發的升高。
    兩人的體溫互相傳散開來，曉塵突然有些依賴這種溫度。她的周身被歐陽默的男性氣息包圍，感覺很幸福。
    出了門，“你站在這裏別動，我去取車。”向叮囑小孩一樣，曉塵無奈，但感到心裏暖暖的，甜甜的，連深秋的夜風也不覺得冷了。
    歐陽默取來了車，曉塵本打算坐後麵，但誰叫自己腿不好使，主動權在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提溜進了副駕駛座。
    坐在歐陽默的旁邊，起初曉塵還比較矜持，畢竟剛才還被他摟在懷中，任誰都不會這麼快緩過神來。可是後來就不老實了，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尋思著在車上找出點什麼好玩的東西來。
    “你不累麼？”歐陽默像是早已習慣了對方的折騰勁兒，但還是覺得她太能折騰了，忍不住問道。
    白了他一眼，“能累麼？今天睡了那麼多覺，估計今晚又要失眠了。唉——”歎了口氣，看來明天又得讓林菁給她好好蓋蓋這黑眼圈了。
    車子隻行駛了五分鍾便到了。“你家真的很近啊。”歐陽默有點意外。
    切，“不是告訴過你了麼，就因為離的近，才被同學派來當‘商業間諜’的！”她故意加重了‘商業間諜’這四個字。
    歐陽默苦笑，看來她還真是耿耿於懷呢。“好了，我送你上去吧。”手攬過曉塵的腰就要上樓。
    “不用了吧——”曉塵嚇的腳下一軟，被歐陽默及時的摟住，跌進了他的懷裏。曉塵吃痛的柔柔鼻子，抬頭仰視，說道：“不用你送了。我爸爸在家呢——”聲音越來越小。她害怕給對方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她家教很嚴。其實當然不是這個樣子，老爸可沒那麼古板，隻是她自己不好意思領個男人回家而已。
    “我送你上樓。”不顧曉塵的反對，摟著她徑直往樓梯走去。上了幾層後曉塵打破了這略微尷尬的氣氛，說：“到了。不好意思哈，我們樓上沒電梯。”
    “沒事。”待曉塵站穩，便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回過頭，說：“明天不許遲到。”說完繼續下樓。
    什麼人呀！自己都是病人了。都不能溫柔點。突然又想起剛才被他溫柔的摟在懷裏，便心虛的迅速轉移目標，掏出鑰匙進門去了。
    屋內漆黑一片。曉塵把所有的燈打開，她怕黑。老爸呢？走到電話旁邊，撥了號碼：
    “喂，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呢？”她略帶責備的問。
    “什麼？一個月後再回來？！”那自己可怎麼活啊。
    “好吧，好吧，那你早點回來。我知道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老爸真囉嗦。
    掛了電話，曉塵才發現中途老爸好像有回來過，收拾了衣物，又離開了。
    還好老爸有做好晚飯給她，讓她小小的感動了一番。吃完飯，曉塵就爬上了床，思考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
    想到林梓牧，又想到歐陽默，心裏一團亂麻，高中時的林梓牧和她才認識不久的歐陽默的影像不停的在腦海裏交織變換，很久曉塵終於沉沉睡去。也許真的是太累了，也許是刻意的，竟然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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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曉塵起了個大早，昨天睡眠質量不錯，感覺神清氣爽，腿傷似乎也好了很多，不過走路還是一跛一跛的。
    到了公司，先被林菁罵了一頓。
    “你昨天跑哪兒去了？”
    要和她說自己和林梓牧在咖啡廳嗎？曉塵猶豫不決，最後決定還是不告訴她。便隨口說道：“我看你那麼忙，我又閑得慌，所以我就自己出去‘熟悉熟悉’公司了。最後就坐在咖啡廳休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下不為例！”警告的瞥了對方一眼。“給，”手上好像拿了什麼東西，曉塵剛才沒注意到。
    接過林菁遞過來的東西，“拐杖？！”曉塵驚訝。
    “我才沒那個好心哩，是總經理吩咐的。”不等曉塵言語，接著說：“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得去忙了。有什麼事情你可以找總經理，他在辦公室呢。”扭頭就走。
    看到林菁一天忙的很充實，曉塵心裏非常羨慕。她也想在風華公司真正學到點什麼，或者實現自己的價值，說的好聽點就是為公司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可是現在，低頭望著自己的腿，任命的拄著拐杖，決定還是先找歐陽默問問準備安排自己幹些什麼。就算真是擦桌子，端茶倒水的，她也覺得比現在做米蟲強。
    進了辦公室。看見另外兩名名男同事也在這裏，其中一名便是林梓牧。曉塵知趣的站在一旁，耳朵卻伸的老長。剛要細聽，卻發現兩人轉身向門外走去。林梓牧在經過曉塵身邊時，示意同事先離開，自己卻停下了，問：“你的腿好點沒？”
    曉塵看到林梓牧身後歐陽默一臉陰霾，長話短說：“恩，好多了。謝謝。”說完朝他象征性的笑笑。有歐陽默看著，她可沒法笑的燦爛。
    “沒事就好。”林梓牧對曉塵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微笑，說：“那我先走了，有空了咱們一起吃頓飯，還有林菁。”
    “好。”
    林梓牧這才離開辦公司。又剩下曉塵和歐陽默兩人。氣氛不對，曉塵發現歐陽默的臉臭的可以。咦？他平時不是沒什麼表情的麼？
    “你和林梓牧是什麼關係？”他的聲音也冷冰冰的。
    曉塵不悅，憑什麼要告訴他呢。不過還是乖乖的開口了，“高中同學而已。”
    歐陽默漫不經心的翻著手中林梓牧做的企劃案，頭也不抬的繼續說道：“你們聯絡感情都聯絡到我辦公室裏了。”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逼視曉塵。
    曉塵覺得一陣莫名其妙，不就是和他說幾句話，用得著這麼認真嘛！算了，在她麵前自己從來都是弱者，“對不起，下次不會了。”低頭不看他。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曉塵站的腿都酸了。對方一直沒說話。
    “你找我有什麼事？”歐陽默終於開口，問到關鍵性的問題。
    曉塵如臨大赦，趕忙開口，還賠著笑臉，說：“那個，我明天開始正式工作好不好？”
    瞅著對方的表情，見沒什麼大的反映，便撞著膽子繼續說：“我雖然是來做‘義工’的，但我是真正的想為公司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你送的拐杖，絕對不會影響工作的！”自信滿滿的望向歐陽默，當然還不忘提及他送的拐杖。
    思考了一會兒，說：“好吧，你明天等安排，具體工作我會讓林菁告訴你。”
    好耶！在心裏高呼了一番。曉塵決定今天就選擇幾個部門和大家活絡活絡，這可是關係到她以後能否以一個愉悅的心情麵對工作的。想著想著就拄著拐杖離開了房間。
    曉塵一走，歐陽默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許多。看到林梓牧和曉塵熟悉的樣子，他心裏一陣泛堵，這已經是第二次看到她和林梓牧在一起產生這種感覺了。搖搖頭，欲趕走擾人的思緒，他低頭繼續工作。
    曉塵又再樓道裏晃蕩了一天。許多員工都已認識她，見麵還會和她打招呼，曉塵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自己才來第二天，就這麼紅，真是的。
    站在樓梯口，望著大廳，想前天自己還隻是偷溜進來觀摩的人，而此刻卻已經成為風華的‘一份子’，覺得命運真是奇怪呢。現在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應該高興麼？
    “你好。”一個溫潤的聲音。
    曉塵轉頭。齊劉海，高鼻梁，一雙彎彎的眼睛，美女！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是你？”曉塵正神，“你好。”握住對方伸出的友好的手。
    這個女孩是昨天曉塵在衛生間認識的。腿腳不方便的她在洗手時差點滑倒，被這位好心的同事扶住，一路‘護送’她回到辦公室。但她卻忘了問對方名字。
    “昨天謝謝你。”曉塵真誠的感謝道。“哦，對了，我叫安曉塵，你叫什麼名字？”
    “吳晶晶。”很可愛的名字。眨著晶晶亮的雙眸，望的曉塵直自慚形穢。沒人告訴她風華公司的美女這麼多。
    兩人就站在樓梯口聊的很是盡興。
    “你是新來的吧？”吳晶晶繼續眨著晶晶亮的雙眸。
    曉塵轉看對方的嘴巴。“你看出來了？真厲害。”嗬嗬。“你在這裏工作多長時間了？”
    “不到一年。我是和林菁一起的。林菁你認識不？”
    “認識，她人挺好的。”怎麼是個人都問林菁，看來林菁真的是紅的可以哪，另眼相看。
    吳晶晶笑的更加燦爛了。“咱們還真是有緣呢。”拉著曉塵的手晃了晃。
    “那咱們下午一起吃飯吧？”曉塵提議。
    “今天恐怕不行，我有約了。”吳晶晶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改天也行！”曉塵也眨巴眨巴眼睛，雖然自己知道沒她的亮，但風格不同嘛。
    曉塵目送對方對方離開後，俯頭扒在了欄杆上。總覺的來了這裏後事情的發展不受控製，她對未來是越來越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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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又熬過了一天。曉塵拄著拐杖正準備離開，她可不想讓歐陽默送他，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再加上兩人地位懸殊太大，她總覺得還是安分點好。她一直是個低調的人。
    一個人影走到身旁，伸手微扶曉塵，“一起去吃飯吧。”
    “不用了。我要回家呢。”麵對林梓牧不是那麼的容易，更何況是吃飯。
    歐陽默的聲音不適時的想起：“一起吧。”悄無聲息的插入兩人中間，伸手攬住曉塵，另一隻手將拐杖置於一旁。
    林梓牧和曉塵同時愣住。看到他略有深意微笑，曉塵心裏暗想不妙。她想溜。
    “那個，你倆去吃吧，我——”她是真的不想去。想想那種場麵都恐懼。
    不待曉塵說完，歐陽默說：“我知道一家很好的餐廳。”微笑著和林梓牧對望。在他懷裏的曉塵抬頭吃力的望完左邊的人望右邊，猜不出兩人的眼神各代表什麼意思。就這樣毫無反抗權利的被托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著名的中餐廳。
    望著桌上的大餐，曉塵卻沒什麼食欲。她現在是坐立難安。而歐陽默和林梓牧卻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慢慢的品著各式佳肴。
    曉塵先打破僵局。“這裏的菜很不錯。”說完就後悔，她壓根還沒動筷子呢。
    夾了口菜，歐陽默狀似不經意的問對麵的人：“我看過你的簡曆，非常不錯。”
    林梓牧微笑：“哪裏，還有很多經驗要學。”
    “你對公司的目前狀況怎麼看？”好狡猾的問題。
    頓了頓，道：“公司發展非常穩定，而且潛力巨大。”非常保守的回答。
    歐陽默旋起手中的酒杯，小酌一口，“恩。”
    氣氛微妙。曉塵低頭隻管吃飯，不敢插話。她總有種會成為話題的預感，她討厭成為話題。
    “你們認識吧。”
    曉塵一驚，怕什麼來什麼。
    林梓牧靠向椅背，莞爾：“恩，高中同學，不過畢業後沒再聯係。”
    “嗬嗬。”曉塵賠笑，滿臉飯粒。
    歐陽默伸手溫柔的替她擦去飯粒，曉塵來不及躲閃，不敢看他，無意間瞥見林梓牧扭頭望向別處。
    半晌。林梓牧問曉塵：“你在哪個部門工作？”
    曉塵望著歐陽默，一臉期待。
    “還沒安排。”歐陽默淡淡的說。被望的人深深的傷了望著他的人。
    林梓牧轉頭，“那讓她來銷售部吧。”
    “不行。”歐陽默搶了曉塵的台詞，太快了，曉塵才剛朱唇輕啟。
    “為什麼？”林梓牧的口氣略帶質問。
    就是呀，為什麼？曉塵心裏早想問了，為什麼還不給自己安排工作。
    “因為她腿受傷了。”
    我的心才受傷了呢。借口！歐陽默每說一句，曉塵每腹誹一句，就是沒敢說出來。
    “她的腿會好的。我覺得銷售部比較適合她。”林梓牧自信滿滿，好不退讓。
    “我又不是商品，我也有自由意誌的，你們都不考慮我的想法——”曉塵終於受不了了。
    “你閉嘴。”兩人同時對曉塵低吼，嚇的曉塵再也不敢插嘴。他們什麼時候這麼有默契了？
    一頓飯吃下來，林梓牧贏了。歐陽默實在是沒借口將她軟藏起來，先讓她在銷售部鍛煉吧。
    就這樣，曉塵被賣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她沒有白癡的認為雙方在為她爭風吃醋。她認為兩個男人間的較量，什麼都可以成為導火索，而她，隻是不幸剛好被利用了而已。
    在想問題時，她總想以最理智的角度出發，這樣便可以將打擊減到最低。期待越高，失望越大。隻是許多事情是沒法理智的對待的，這點她卻從來都不曾領悟到。
    “明天見。”兩人雙雙站在計程車旁，曉塵對著車裏的林梓牧揮手告別。微風將她的發絲吹向歐陽默。他雙手叉兜，臉上略顯不耐煩的神情。
    “明天見。”林梓牧望著車外的人，深遂的雙眸被夜色籠罩。
    看著車子遠去，曉塵長呼一口氣，剛才真是如坐針氈，而且都沒心思欣賞美食，太浪費了！
    轉過身，看到歐陽默挺拔的身姿被身後路店散出的燈光包圍，還有那略帶深意的雙眸，曉塵心裏驀地漏了幾拍。還好，有夜色掩蓋，對方應該看不到自己臉紅。
    “我該回去了。”如果再讓他送，她怕自己真的會依賴那個溫暖的胸膛。
    “我送你”聲音不容反抗。真是個倔強的人啊。
    歐陽默沒有取車，就這樣和曉塵一路默默的走著。
    終於到了。上了樓。
    “謝謝。”曉塵有點忸怩，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不用，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人走了，隻留下這一句冷冰冰的話。
    曉塵不知所措。自己救了他，所以他隻是在做該做的事。對，就是這樣。可為什麼自己的心裏竟莫名的有一絲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