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默無心工作，便起身，在辦公室內踱著步子，最後決定還是出去看看。
    站在樓梯欄杆旁，此時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大廳的全景。他環視大廳，眼神在掃過曉塵時停留下來。
    此刻曉塵正在專注的觀摩風華公司內部，兩眼放光，活像餓扁的人見到美味佳肴。
    她圍著圓柱轉了幾圈，滿意的點點頭；又跑到牆邊，伸手觸了觸光滑的彩漆牆麵，滿意的點點頭；她連牆角的花花草草也不放過，對著巨大的盆栽，又滿意的點點頭。
    他的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鎖著她的眼神隱約透著笑意，雖然他並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是她怪異的舉動，卻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打探了幾樣很不起眼的東西，曉塵感覺非常滿意：“嘖嘖，不錯不錯，真不愧為風華公司，連細節都可以這麼好，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呐～～，嗬嗬嗬～咳咳。。。”說完，她不顧形象得意的笑了起來，卻一不小心被口水嗆到。
    本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原則，她起勁的打探著，突然有人不識相的插了進來。原來是老外問路。美國人？正好！
    她用流利的美式發音和老外先寒暄了一番，諸如你從哪裏來呀，我從美國來呀之類的問題。最後以“Sorry，Idon’tknow．”華麗的結束了這次短暫的對話。她當然不知道這個路這麼走，她也是第一次來呢。
    風華公司的外賓向來不在少數，隻是這個老外挑上曉塵，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到處都是應聘的人，大家都聚在一起閑聊，隻有曉塵一人孤零零的在四處打量著什麼。
    這邊送走了老外，那邊她得意的不行。開玩笑！也不看看她是什麼專業，雖說是六流大學出身，但是她自認為是努力學習的好孩子。
    她一直陶醉在自己的洋洋得意之中，根本沒發現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帥氣的某人盡收眼底，當然也包括與老外精彩的對話那一段。
    招聘為時一天。她自帶幹糧，蹲點一天。這次機會這麼難得，怎能輕易撤退。
    中午啃的是三明治，喝的是可樂。其他人也都是隨意墊點東西，緊張都緊張死了，哪還有胃口吃飯。
    歐陽默觀察了曉塵一陣子，便回辦公室繼續工作去了。不過中午又去觀察了一下，看到她滿足的吃著自帶的幹糧，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架勢，他的疑慮又深了一層。
    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賴在這裏不走，報名表上並沒有她的照片。她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他想了半天都沒有結果，無奈的搖搖頭。
    要參加風華公司的麵試必須提前上交報名表，審核通過後才可以前來麵試。風華公司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理想就職場所，卻因為太高高在上，‘膊’長莫及，許多人或者出於自知之明或者出於自卑而不敢嚐試。
    一天下來，麵試終於進入尾聲，大廳內已經變得空蕩許多。曉塵的積極與新鮮感早已化為倦意。坐在巨大的沙發上，她的眼皮直打架。
    “不行，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她伸出雙手拍拍自己的臉頰，好讓自己清醒清醒。“咕～～”肚子也開始抗議了。唉，她帶來的幹糧早就解決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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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落地玻璃向外望去，天色早已沉灰，街上的路燈明黃，路上的車燈閃爍，一切都恍若夢境。
    終於結束了，她起身正欲離去，卻被一位工作人員攔住。她收回邁出的腳。
    “小姐，您好，我們公司總經理請您到辦公室一趟。”工作人員溫和的說，一雙明亮的眸子微微彎起，妝淡淡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曉塵突然感覺有點蒙，鬼使神差的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林菁將曉塵引入電梯，電梯徐徐爬升。
    電梯內。
    一抹疑慮之色爬上她的眉捎，她越想越奇怪，為什麼會叫她去總經理室呢？。
    林菁察覺到她的異樣，笑著問她：“你還沒吃晚飯吧。”
    咦，她怎麼知道？不知不覺她提高了警惕。難道她被監視了？該不會以為她是什麼商業間諜吧？曉塵頓時有暈倒的衝動。她隻是單純的出於對公司的憧憬和向往來觀摩一下而已，怎麼會是什麼隻在電視上見過的‘商業間諜’？！天可憐見！
    她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但是轉念一想，這種情況下她不能表現的太嚴肅，為了不被人懷疑，她應該保持微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人臉嘛。同時她還不忘囑咐自己一定要掩飾住心虛的感覺。
    曉塵掛上最無辜，最單純的笑容問：“那個，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嗬嗬”
    林菁看到她的表情愣了愣，然後回她一笑，眼裏閃爍著促狹的光，說：“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總經理吩咐我請你上去。”
    她覺得這個女孩很有趣，剛才還是一副緊張疑慮的神色，誰知轉眼就擺上了笑容，還真是古靈精怪。
    曉塵也猜不出她笑容裏的意思，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難熬的時刻終於到了盡頭。“叮”的一聲，她做了個深呼吸，跟隨林菁出了電梯，頗有大義凜然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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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默頭枕雙手靠在椅背上，嘴角掛起的弧度優美，眼神裏隱約透出一絲期待。下午看到她遲遲沒有離開，還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他真的是很無奈。
    她應該還沒吃晚飯吧。瞥了一眼桌旁的晚餐，香氣嫋嫋升起，忙了一天，他也餓了。
    “篤篤篤”
    “進。”他低聲說，聲音慵而不懶，微微沙啞卻不失渾厚。歐陽默作正，雙手置於桌上，笑意盈盈的望著曉塵的雙眸。
    兩人直視，曉塵莫名的感覺心裏怪怪的。這時，她突然想起來他就是電梯裏的那個人。
    歐陽默突然對她說：“你出去吧。”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扭頭四處看了看，見身旁的人退出房門，才曉得原來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一直屏息的她終於輕輕籲出一口氣。卻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辦公室裏隻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這個殘酷的事實提醒了曉塵，她現在決對不可以輕舉妄動！一定要先看清形勢，弄清敵人的目的，隨機應變，實在不行，隻能三十六計先跑為快！她暗暗握了握拳頭。
    從進門到現在，雙方都緘口不言，微妙的氣氛氤氳開來。
    曉塵有些沉不住氣，看看歐陽默，依舊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最終她還是沒忍住，對他輕吼起來：
    “喂，你到底什麼意思？叫我上來你都不說話！”幹嘛一直盯著她看，她可沒自信到以為他看上了自己，難道是臉上有東西？伸出手胡亂抹了把臉。
    歐陽默莞爾，依舊不語。眼裏促狹的光芒一陣閃爍。
    好帥呀。呃，現在不是花癡的時候！回了回神，她一個激靈，怎麼沒控製住對他吼了呢？不能凶，要笑的嘛，怎麼給忘了呢。
    轉眼她掛上一副自認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嗬嗬，恩，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見對方沒反應，便準備向門口橫移，好瞅準時機開溜。
    “你還沒吃晚飯吧。”他淡淡的說。
    曉塵暈倒，他第一句竟然是問自己吃飯了沒。邁出去的腳停在空中，此時她終於聞到空氣中的飯香。剛才太緊張了，連嗅覺都自動屏蔽了。“咕~~”，肚子可是不會騙人的。
    咬咬牙，像是做了個艱難的決定，曉塵轉身麵對歐陽默，“恩”了一聲，她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此刻她的視線裏隻剩下飯菜了。
    “喏”他指了指桌旁的晚餐，示意曉塵一同進食。說完，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曉塵扭捏了幾秒，終於忍不住，也加入了‘君子動口又動手’的行列。一時間屋內隻剩下她呼哧呼哧的吃飯聲。此刻曉塵早已顧不得在帥哥麵前裝淑女了。
    歐陽默很久沒有在公司用餐了。確切的說，他非常不注意飲食，經常隨意吃點東西就繼續工作。沒想到此刻會和她一起用餐，他突然有些感歎。
    “哦，對了。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曉塵充滿期待的望向歐陽默，問道。
    “你就想知道這個？”歐陽默不答反問，輕笑了一下。
    “不是，其它的等會再問。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厲害，竟然岔題！同樣的問題被人問了兩遍，有貓膩兒！
    歐陽默放下手中的碗筷，轉身麵對她，一手隨意的置於沙發上，用探尋的語氣說道：“你在公司大廳裏晃了一天，”頓了頓，看到她的臉色微微變白，又繼續說道“可是應聘名單裏並沒有你的照片。你怎麼解釋？”他劍眉微挑，眼神逼人。
    這下問題嚴重了，這分明就是質問的語氣嘛。曉塵一顆心沉到了底，想他可能已經掌握了證據，如果她打死也不承認，到頭來吃虧的肯定是她自己。所以她決定還是坦白從寬，爭取從輕發落。
    想到這點，眼下哪還有心思吃飯，她放下碗筷，顧不上擦掉嘴上的米粒，擺出無比真誠的表情：“我不是來應聘的。其實我是出於對貴公司的憧憬和向往，借著這次機會前來觀摩的。”說完以無比期待的眼神望著歐陽默。
    他什麼表情？他好像真的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曉塵有點急，兩隻手因緊張而不停的摩挲著。
    對方開口：“哦？”
    不‘哦’不要緊，這一‘哦’曉塵就更急了。
    她急忙接著解釋：“我真的是來觀摩的，我和同學都很好奇風華公司內部到底是什麼樣子，所有人都很憧憬能在這裏工作。大家覺得今天是個機會，於是就派我來，說我家比較近，而且長的也比較不顯眼。。。。。。”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不可聞，頭都快墜到地上了。
    歐陽默俯身貼的更近些，以便聽清她的‘解釋’。曉塵一肚子委屈，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怎麼這麼倒黴，自己又沒幹什麼壞事。
    歐陽默看到她這樣，有點於心不忍。自己隻說了一個字，她就‘招認’了這麼多，無奈的搖了搖頭。正欲開口，“你。。。”
    曉塵猛的一抬頭，對上那張俊臉，近的都可以從對方的眸裏看到自己的囧樣，有一刹那的愣神。
    “我真的不是商業間諜！我是大四學生，還沒畢業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她見歐陽默又要開口，以為他誤會，更加激動了，手使勁地搖，搖的歐陽默頭都暈了。
    原來她誤以為公司認為她是商業間諜？歐陽默覺得非常滑稽，但突然決定一定要好好利用這個荒唐的說法。
    “好吧，看在你坦白從寬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但是，這件事情還有待調查，為了證明你坦白的誠意——”他故意拖長了尾聲。
    “怎麼樣？”看到一絲轉機，曉塵努力想要抓住這最後的希望。
    “你要在公司服務一段時期，無、薪。”
    怎麼會這樣，事情好像不應該這樣發展的！她心裏喊冤。
    定了定神，最後她強忍住胸中翻騰的火氣，努力以一種最平穩的口氣說，“從什麼時候開始？到什麼時候結束？”沒辦法，誰叫她自己辦事不謹慎，被人抓了把柄！
    “從明天開始。時間長短嘛，視你的表現而定。”他的左手有節奏的敲擊著辦公桌。
    “不行！”曉塵脫口而出，“我要考研，還要上課！我哪有那麼多時間！”開玩笑，書都買了，難不成燒了寄給周公，讓他也學學外語？何況她已經答應了老爸，小女子一言，駟馬難追，巾幗怎能讓須眉！
    “學校的事公司自會處理。”他隨意的翻了翻桌上的文件。
    從她昨日的自言自語中他已經知道她要考研，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至於考研嘛，沒人勸你放棄，能否堅持下去，就看你的能力了。”他無關痛癢的說著，這種語氣讓曉塵一陣暗暗吐血。
    見她還在愣神，便繼續說道：“否則，公司將以商業間諜的名義起訴你——"歐陽默吃驚，自己竟然威脅她！不過他的吃驚一瞬間便消失了。既然到這份兒上了，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你的所有舉動都已經被監控室錄下了。。。”
    “我答應！”曉塵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時間無法承受這個打擊！她怎會料到事情會如此嚴重！以她的能力和人脈，想要鬥過勢力龐大的風華公司，這輩子都沒得指望了！此刻她還有選擇麼？真是人背喝涼水都塞牙縫。
    “我答應你！從明天起我就開始上班。”她哀怨的望著他。最後，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她的眼神轉為堅定，將統統怒氣壓在心底。
    這個人太狡詐，以後一定要小心，盡可能避而遠之！她叮囑自己。
    曉塵收起了自己的以往的嬉皮笑臉，無比嚴肅的問：“請問總經理，我的職務是什麼？”
    她突然轉為這樣疏離的語氣，讓歐陽默有點意外，他暗歎事情本不應該這樣發展的。
    “明天會有人安排，你可以回去了。”伸出手按了按太陽穴，用疲憊的聲音下了逐客令。
    曉塵起身無聲的離開了辦公室。闔上門，她再也支撐不住靠著牆癱坐下來。累的。雖然剛在裏麵吃了點東西，可是她根本沒吃飽。
    “這個總經理太狡詐了，竟然威脅我！”她低吼。不過，還好隻是來這裏上班，還是她夢寐以求的地方。雖然沒有報酬，但是總比預想的好，就當是學經驗吧。
    唉，她歎氣，想她安曉塵平時口才也不錯啊，但是今天卻遭逢這樣強悍的對手，她的腦細胞損失了不少。這種強烈的挫敗感讓她頓感身心俱疲。休息了一會兒，在公司晃蕩了一天的曉塵終於起身離去。
    辦公室內。
    歐陽默疲憊的靠在椅背上。他還在回味剛才和曉塵的‘交鋒’。一向自恃定性不錯的他，卻在碰到曉塵後土崩瓦解，運用了他這輩子最為鄙視的招數——‘威脅’！其實這個威脅是完全不成立的，如果她再堅持一會兒，事情又將會是另一個結果。隻可惜。。。
    “笨哪！”曉塵走在大街上無比後悔，伸出手使勁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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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當空，灑下絲絲銀絮，夜幕上空綴滿繁星，那閃爍的光芒透過黑色的幔紗，傳遞著輕輕的呢喃，似耳語般輕盈，惹人遐想。
    曉塵背倚著床頭，任點點星光在頭發上恣意的傾瀉開來，滿腦子全是糾結的麻繩。她本來就是一個迷迷糊糊的女孩，剛才的事情發展之快更著實讓她想不通。算了，不想了，明天早上還得八點前到風華公司報到呢。說完，蒙頭就睡。卻輾轉反側直到快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