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好眼光！”老板娘突然湊過來，手摸著布料感歎道，“這衣料可是雁景國貴族中最喜用的，我是好不容易才進過來的！”
    這麼一說更堅定了我的決心，一手拽布不肯放開，“我就要這匹了。”
    四周目光轉向這邊，夏雪走過來，拿過我手中的布料細細看了看，“是不錯，”她點頭道，“不過這個顏色……”視線在我身上轉了一圈，帶著幾分小心問道，“你要穿麼？”
    怎麼，誰規定我就不能穿銀灰色的衣裳？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剛想反駁時宮主大人將布從她手中取出，神色淡淡說道，“是本宮要穿，不可以麼？”
    “宮主大人不是喜好紅衣麼？”夏雪疑惑道。
    宮主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媚笑，“詩詩的好意，我怎敢拂了？”說罷徑直將銀布抱於懷中，對老板娘道，“就要這匹布了，記在我賬上。”
    見她隨夥計出去量身，房裏的人都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我，陳子寧痞痞一笑，夏雪則是寫滿了好奇與不解，無聲問我宮主不是女子麼？
    而攸然……
    眼眉垂下，終忍不住看向他。依舊是從容鎮定，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嘴角的笑意也被凍結了，眼中的星光透著捉摸不透的寒意，似乎被人狠狠觸怒了。
    從早上起就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武林大會出了什麼問題？
    這麼多天沒有見到他，不但沒有忘卻，反而思念之情步步加深，目光隻要落在他身上，便難以挪開。
    不該如此，不該，如此……
    想好了要走，便不能再有任何奢望。
    “我去看看宮主大人。”強顏笑笑，推門而出時白影猛地晃到跟前，手腕被狠狠拽住，一股強大的力道將自己拉向外頭，不待人拒絕，更容不得絲毫反抗。
    “攸、攸然？”停下來時，我上氣不接下次，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來，細密的汗水順著額頭一點一點冒出。
    他是怎麼了？
    突然發瘋似的帶著我衝出來，將一切都丟在身後，不管不顧。
    “詩詩……”良久，他沙啞著嗓子喟歎一聲。
    “攸然，你怎麼了？”我抬起頭，怔怔看著他，看著他臉上浮出苦澀的笑容，打破了以往的沉寂，白衣之下淡若雲煙的瀟灑散去，留下的是人間歲月的煙火熏染，眼眸中的澀然與隱忍，完全顛覆了過去所有對他的猜測。
    原來，便是如他這般清冷之人，也會有食人間煙火時候。
    他愣愣與我對視，很久很久之後才苦笑道，“我想，我是瘋了。”
    瘋了？我歪著頭打量他，齊整的衣襟被風吹得淩亂不少，幹爽的發梢也略略散開，滌蕩在夏日微醺的陽光中。他把我帶到不知是什麼地方，青青石階沿著灰白色的高牆，向遠方無盡延伸。牆上依依楊柳探出頭來，繁密的枝葉密密垂下，纏繞在一起，分不清其中有著多少棵樹糾纏盤錯的命運。
    命運，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詞語，原以為自己隻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生，卻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落入另一個世界，開始另一段人生。
    魚汀的命運、我的命運、攸然的命運，也如這垂下的枝葉一般，紛紛繞繞，難以休止麼？
    “為什麼……”他問道，問得吞吞吐吐，“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挑眉，沒頭沒尾的問題，要我如何回答？
    他抿了抿嘴唇，眼神猝然尖銳，“你的決心，還是沒變麼？”
    恍然間明白他是在問太子妃一事，我忙不迭點頭，堅定地回答，“是，從來都沒變過。”
    他渾身一震，眼中的銳利漸漸化開，融入那深邃的瞳孔中，薄薄的嘴唇動了動，卻沒吐出一個字。
    深不見底的眸色將所有的情緒藏起，看不出他此刻是如釋重負還是依依不舍。攸然對魚汀，絕非無情，可也不過是兄妹之情。試想他若真的喜愛魚汀，有男女之情，又怎會放任魚汀逃婚五次？
    也許魚汀身上有家族的責任，不得不嫁給攸然，但我不是魚汀，為何要我去承擔這份責任？
    喜歡攸然，是的，我並不想否認這份感情，喜歡就是喜歡，何苦要去生生否認？可若是要我代替魚汀嫁入皇家，成為那深宮之中等著帝王來寵幸自己的女人，無論何時，我都不會答應。
    “攸然，”心底通透時，任何事都迷不了眼睛，我直直看著他，認真說道，“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上了你，但是，對不起。”咬咬牙，終於將塵封在心底已久的話語說出，“我不想和許多女人去分享一個男人，我要的愛，是一心一意，是一生一世……”而你，給不了我這樣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