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交換
    我回到甜品店的時候，魯魯修看到我身上的血是一愣，問“又去戰鬥了？”
    從之前優雅的隻用計謀，不習慣殺戮的他，此刻對於我身上的血是如此的麻木……
    在伊爾迷修養傷口的期間，我總是開他的玩笑，氣的他亂飛釘子，就算是殺手，畢竟現在他隻是孩子。他的眼睛裏黑暗不再那樣死寂了……
    當我問他為什麼會受傷的倒在我店門前的時候……
    他的回答讓我大笑不止……
    “哈哈，O(∩_∩)O哈哈~”我如此狂笑“也隻有你會遇到這種事情了，被你母親套上和服去看客人，相親？噗~~哈哈，然後趁她不備，逃出來了？結果還遇到揍敵客家族的敵人，哈哈，伊爾迷，你可真夠倒黴的~~~哈哈……”我抱著肚子幾乎笑暈了。總司笑背過去，肩膀不住的顫抖。
    魯魯修無奈的去端茶過來……
    隨手擋住了他飛來的釘子，我才止住笑，隻是嘴角不斷的向上挑。對上他特有的撲克臉，“好啦，我不笑了，嗬……”又一個釘子，念釘。
    他終究也是一個孤獨成長的人，奇牙在日後，身為揍敵客的繼承人，背負著重責與期待，看似孤獨，但終究身邊還是跟著許多人。而伊爾迷，背負著同樣多的責任，甚至他知道更多被隱藏的事實，但那時揍敵客的人脈稀缺，加上殘忍的教育方式，有了奇牙之後，他就仿佛背遺忘了一般……奇牙的不理解與處處作對，他應該更孤獨吧！習慣了做什麼事情，都不告訴別人太多的理由，習慣了把別人犯的錯往自己身上扛。
    “呐呐，小伊不回去嗎？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喲……”因為我的一句話。
    伊爾迷離開了我的甜品屋，我以為我的甜品屋可以休息幾天的時候。他又回來了，說家裏對他布置了任務……
    於是乎，他更加在我這裏住的理所當然了起來。每到他的殺人任務結束後都會來到這裏，並且都會有點傷口，一次還好，幾次我就開始懷疑他是否故意受傷了。他難道把我的話理解成‘隻要受傷就可以住嗎？’我的嘴角在抽蓄。
    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因為他一直被要求著冰冷的，隻有冷酷無情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主事者。自小到大，除了冰冷，不該有其他的感覺。
    一瞬間，我覺得他很悲哀。
    他終究隻是一個人，是人，都會寂寞的。
    如果環境不允許，隻能否定那種孤獨的感覺，隻是，再怎麼否定，那種蒼涼的寂寞已經被烙在心底，時時發疼。
    第一次，我把這個冰冷的孩子看得這般清晰明白。
    我這裏有了伊爾迷後，原本悠閑的日子，也不再那麼的悠閑……盡管我明白，揍敵客家族有大的情報網，他們不可能放任伊爾迷每次任務結束後就來我這裏而不聞不問。
    現在想想伊爾迷他已經來我這裏持續了一年的日子，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願望，而是在我這裏逗留罷了。我也沒有強迫，盡管我知道他的願望。不對，是每個殺手必然有過的願望……
    這次伊爾迷回家了，十五天了都沒有回來……
    “小夜，這次那個孩子怎麼沒有回來？”總司有些驚訝他的不在。
    “平時的話，他應該已經坐在這裏了。”魯魯修淡淡的說道。
    “嗬，誰知道呢……也許家裏有事情吧……”我笑著說道，我抱著娃娃坐在後花園的秋千架上輕輕搖蕩著，任憑風吹拂我頭發。這裏大片森林，無人之地都是我的後花園，自從將那些來搶食的打到，打廢後，其中似乎有流星街某個區的老大（關於這點，伊爾迷也出了力的）。我這裏就變成了他們的禁區……弱小者根本不敢靠近……
    我看著魯魯修和總司收拾桌上的茶點時，我輕輕的笑了。
    這裏風景如此的好，又清淨……就算隻有我們呆在這裏，我也很高興呢……
    “どこへ行(ゆ)けばいいのでしよ？去哪裏好呢？
    どなたが遊(あそ)んでさるの？誰陪我玩呢？”
    “誰(だれ)も答(こた)えてくれません沒有人回答
    ただただ雪(ゆき)が降(ふ)るのです隻有雪靜靜的落下
    想(おも)い出(で)の上に降(ふ)りつもる堆積在回憶之上……”
    魯魯修與總司驀然一愣，看著坐在秋千架上的少女……白色的和服，靜秀淡雅，血紅的花朵在衣擺上開放，妖豔決然的美感，她唱著歌曲的身影在此景色中如同一抹寒刃，在景色中如此的突兀……
    詭異又冰冷的歌曲，沒有溫暖的感覺，讓人有一種孤寂感。
    冷入心底……
    “まつ白(しろ)まつ白(しろ)白(しろ)の空間(くに)雪白雪白的空間
    無口(むくち)の雪(ゆき)はあつたかいのです沉默的雪也是如此的溫暖
    冷羽(れい)はお人形遊(にんぎようあそ)びを致(いた)します冷羽在玩布娃娃”
    她噙著笑容在唱這首歌，但是不代表她心情好……
    總司與魯魯修都明白，不論什麼時候她都是笑著的，因為她不知道除了笑容以外其它的表情。
    唱著歌曲的她仿佛站在與世隔絕的寒冷之地，獨自一人……
    どこへ行(ゆ)けば會(あ)えるでしよ？去哪裏能相會呢？
    どなたを愛(あい)せばよろしいの？愛誰好呢？
    ……
    “夠了，無夜，不要再唱這首歌了。”魯魯修出聲想要打斷她。她有些驚異的看著他，隻是淡淡的笑著，繼續歌唱……
    “誰(だれ)の姿(すがた)も見(み)えません誰都見不到
    そうして雪(ゆき)は舞(ま)うのです雪就這樣飛舞著
    私(わたくし)のために泣(な)きつもりる為我而哭……”
    未唱完的歌曲驀然而止……冰冷的樂感，冰涼的歌聲……如同大雪之後……
    “啊呀，嗬嗬，魯魯修和總司怎麼了？”停下歌曲，我輕輕的微笑著，他們兩個的表情，很奇怪……不過，我現在不該管他們……“魯魯修，總司，回到店裏去，有人來踢門了呐。”
    一個含有殺意的暗器向我射了過來……我輕輕的側臉就避了過去，隻是一個釘子……
    “小伊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微笑著看著身後的這個人，從我唱歌起就站在我身後了的。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麼，“願望，想好了嗎？”我回頭就愣住了……
    此刻伊爾迷的眼睛，又變的一片死寂，黑暗的沒有任何光明。看到他的眼睛，想起來我這幾天的照顧屬於白廢的時候，一股怒氣蹭蹭的從心底往上冒。
    伊爾迷的記憶始終停留在他出門的那一刻……
    *************************************************
    “伊爾迷，最近你任務完成後是不是都呆在一個店裏？”
    伊爾迷在準備出門的時候，意外的被席巴叫住了……伊爾迷隱隱的有些不好的預感……他回頭麵無表情：“是的，父親。”
    “在外麵度假時間也該夠了，玩夠了就應該回家。外麵的世界終不是你能過的生活。”
    伊爾迷的手驀然的握緊，骨頭握的發白，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我明白的，父親。”
    “明白就好”席巴滿意的笑了，他想要去拍拍伊爾迷的肩膀，可是看見他的眼睛，以及表情時還是忍住了，“那麼，你去殺了那家店的人吧。”
    伊爾迷猛然愣住。
    席巴有些不滿“難道你還不明白，沒有一個人會對殺手真心，殺手也不需要那些情感。你是天生的殺手，玩膩以後，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殺掉的。”
    “不，我不會。”
    “看來教導你的還不夠啊。那我來殺了他們，你就隻用在一旁看就好了。”席巴說道，準備往大門走去。
    伊爾迷無表情的臉上都是汗珠，他黑色的瞳孔變得恐懼，因為曾經也是因為他不敢殺人，父親當著他的麵將朋友殘忍的殺死，對方麵臨死亡絕望的臉，以及憎恨的表情，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裏。
    “我，我去。”他眼睛裏的光芒消失了，隻有一片死寂，石頭落進去都沒有一絲波紋。與其讓她痛苦的死在父親手裏，不如由我快速的結束她的生命。
    於是就這樣出門了……他不想看見她痛苦的表情……
    ****************************************************
    “小伊？”我困惑的叫著，很奇怪，今天的伊爾迷很奇怪，什麼話也不說，直接的向我攻擊。
    盡管他的攻擊有些猶豫，但是卻沒有停止……
    ‘我不想看著她痛苦，就算她恨我也無所謂……’我聽見了他內心的話語，也猜到了什麼。伊爾迷是個裏外不一的人啊，太溫柔才會傷害自己。
    盡管我閃躲著他的攻擊，可是在那些釘子飛向魯魯修和總司的時候，我怒了。我擋在了他們兩個人的麵前，沒有躲避釘子，也沒有布下結界……釘子從我的臉頰，發絲旁，衣擺擦了過去，和服的袖子，下擺，全部都被撕裂了……變得有些殘缺，臉頰上也拉出一條紅線，血緩緩的低落……
    “夠了吧，伊爾迷，撒嬌要有個限度。”我冰冷的說道。
    他微愣。
    “你真的承受的起我的恨嗎？在你眼裏，我是那麼容易就被打敗？”我最討厭身邊的人，在我眼裏受傷……“殺我是沒關係，但是不要傷害我身邊的人啊，否則，就算是你，小伊，我也不會原諒呢。”
    一直躲避攻擊的我衝了上去，伊爾迷沒有察覺我的身影，很輕易的就將他打敗，我沒有傷害他的想法，隻是把他打暈罷了。看著此刻的他，畢竟隻是個孩子啊……“總司，把他帶到店裏去，照顧。”
    “你呢。”魯魯修問。
    “我嘛，還有個客人要招待。”我笑著說。就走向後森林，和服的袖子因為釘子破裂了。臉上也留著血滴，“呐，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出來。躲在後麵看夠了吧，你不就是衝著我來的嗎？！”我還不客氣的喊道。
    “看來我真的低估你了，沒想到伊爾迷都贏不了你。”銀發的席巴·揍敵客從樹後走了出來。
    從他走出來的那一刻，我的殺意就忍不住的往外冒，因為他，伊爾迷的眼睛才會那樣，沒有希望，沒有絕望，死寂的眼睛如同活死人一般。
    “我們揍敵客，不需要朋友，也不可能有珍惜的朋友，你的存在將會是伊爾迷的弱點。我不允許，所以，你必須死。”他說道這話的時候擺出了戰鬥的架勢，身上有種力量緩慢的散發。
    “嗬，”我輕笑了一陣，緩緩的脫下了外麵的和服，畢竟和服是累贅，更何況此刻已經劃破了。裏麵是白色的無袖單衣，以及白色的裙褲，十分的輕便。“你可真是年少輕狂啊。”
    聽到這樣一句話，席巴不由得愣住了。
    ——————————上帝視覺——————————————
    席巴隻感覺眼前一晃，接著那個白色的身影就消失了，在詫異的時候，她頓時出現在眼前，放大的麵龐不由讓席巴都一愣，一切發生瞬間，兩個影子相撞產生巨大的聲響，轉眼間席巴已經雙手抵在胸前，被一股大力衝撞了出去，就算防禦著了，那股力量也逼著他向後退，地下都被摸出了兩道痕跡。如此強大的力量讓席巴都汗顏，剛剛隻是被她踢中一腳罷了。
    “呐，席巴先生，準備好了嗎？”那個孩童般的笑顏，轉眼間她又衝了上來，一腳踢了過來，他跳開，那一腳落在地麵上頓時地麵裂開一個大洞，石頭龜裂，突起，迸射出來……她的每一拳都可以把樹木擊倒……席巴第一次覺得孩子很恐怖。看著這樣的力道，她是強化係嗎？
    仿佛要否決他的證實一般，無夜的身影化作了白色的殘影，四周都感覺不到她的氣息，這是暗殺者常有的做法，但是她如此的熟練，不是十一歲的孩子做的到的。“不可以分心呐。”一拳擦過他的臉頰，勁風仿佛撕裂空氣一般。一拳打空，她轉身，五指並攏，一個奇怪的物質附在她的手上，瞬間伸長……如同揍敵客的指甲一般，但是那不是指甲……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念’
    席巴流汗了，她不是強化係是具象化係嗎？除了躲避充滿力道的攻擊外，還要防止她的拳頭近距離時突然轉化為鋒利的刃。連空氣流動都可以切斷的招數，她可以運用自如，轉變如此的流暢。席巴麵對父親時都沒有這樣的壓迫力……他隻能狼狽的躲避。
    他真的看低了這個小女孩，這次可能連命都會賠上。太過緊張，連什麼時候攻擊停止的都不知道……
    “嗬嗬，你竟然說我會是小伊的弱點？”她笑眯眯的站在不遠處，猛然的迸發殺氣“開什麼玩笑！！！”這樣強大的殺氣，比揍敵客任何一個人都要恐怖，隻怕隻有死去的祖父才有資格抗衡。
    銀白的發絲如同死亡的顏色，寒冷，絕望，轉作一抹利刃……
    無夜冷笑著，她不知道為何而生氣……隻是想到伊爾迷死寂的目光，就無法原諒眼前的人。她俯下身，以飛快的速度衝了上去，手中的刃比以往更加鋒利，決然的準備斬斷一切。手指的刃直取席巴·揍敵客的腦袋……
    而席巴麵對比他強幾倍的殺氣麵前，明白自己沒有贏的可能性了。在這樣的殺氣下他也隻能流冷汗……在他眼裏，眼前的少女一點都不像人類。她的強大，她的氣息……在此刻令人恐懼。
    這時候，甜品屋內衝出來一個黑影……
    “等等，請不要殺！”伊爾迷大叫……
    攻擊僵直在半空中……反射性的收回刃，因為慣性，一拳頭打在了席巴臉上，將他打飛出去，重創到了樹上……激起層層煙霧。
    此刻無夜詫異的回頭。伊爾迷清醒了？黑色的眸子在顫抖……嗎？
    默然握緊了拳頭，這樣的她，就連伊爾迷也會害怕嗎？訕訕的揚起了嘴角，
    “哎呀，差點就忍不住了。”無夜抬起頭，白色的發絲下，依舊是純粹的笑容。沒有看席巴一眼，轉身，麵對席巴，黑眸裏沒有一絲笑意的冷凝。“你不要忘記了，因為伊爾迷，你才能活下去，我不需要你的命。還給伊爾迷……他的自由。用你的命，做交換，很值吧。”她的回頭，燦然一笑。
    席巴傷殘的吐著血，她究竟是誰，真的隻是一個小孩嗎。那樣的殺氣，那樣的氣息，連黑暗的感覺都沒有。感覺超越了黑暗的極致。純粹的殺戮。尤其是她回頭那一眼，黑暗的眸子，仿佛連看見者的靈魂都吞噬幹淨。
    無夜，在走過伊爾迷身邊的時候，輕輕的“抱歉，嚇到你了？伊爾迷，以後不要在心裏哭了，你不會再痛苦了，你的父親，我還給你了呐，還有……”
    “……謝謝惠顧。”‘再見’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說出口，再也不見麵的陌生人告別語。總覺得說出來會再失去什麼……無夜微微的闔上眼睛，一眨眼，依舊嘴角那樣純粹的笑容……說完就走了，連頭也沒有回，就從後門走進了『殘願』甜品屋，並且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