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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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購完店裏所需物品後,我仔細的做了清點,並一一記在一本小冊子裏,最後收好東西關上門,邁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仰頭望瞭望,天空依然有些陰沈,團團黑雲已隨風彙聚到東邊,相信那裏應該下著雨吧,還是快些回去,陽台的衣服還沒收呢,我可不希望才洗幹淨的衣服被雨水淋濕,否則又得返工重洗了,其實自己倒不要緊,隻是弟弟錦西的校服就那一件,明天又要上課,錦西學校的規定,必須穿校服才能入校。為了讓錦西不再耽誤學習,因為他馬上就要中考了,我不得不身兼保姆的職責,不僅白天要外出工作,晚上回到家後還得照顧錦西和自己的生活,忙碌的生活讓我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每天每天都是為了工作而工作,為了錦西的生活而生活,從來沒有考慮到自己需要什麼,隻是那樣平凡的,碌碌無為的過著日子就已經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其實在和錦西倆人共同生活的這1年裏,我的心願也就是那麼微不足道,希望能和至親的弟弟錦西永遠的呆在一起,雖然心裏清楚’永遠’這個字眼是不可能的。錦西會長大,當然就會有離開自己的一天。但我早已想通,能和錦西多呆一天是一天,好彌補離開錦西的那十年。十年時間,不管於我還是錦西而言,都是何其漫長,改變了很多事,很多人,還有原先的堅持。但也慶幸還好自己回來了,找到了錦西,破敗不堪的錦西。吸煙,喝酒,拉幫結派的到處砍人,張口閉口都是髒話,曾入室盜竊未逐而被抓獲,因找不到其監護人而直接送往勞教所的錦西,他才多大的年齡,還未成年啊,想起曾經答應過要好好照顧他的舅舅呢,其實自己早該料到的,在把我送往日本就不見了蹤影的舅舅,我當時還傻傻的認為是自己的錯,初來日本的新鮮讓我忘記了跟上前麵大踏步前行的舅舅,就這樣走丟了,然後在繁華的大街上,一個小小的,異國他鄉的孩子哭著,叫著,喊著,僅僅一個九歲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應該怎麼做,隻是一直的哭,哭累了,睡著了,一覺醒來,天上白雪飄飄,直到一雙溫暖的雙手穿過夜窩,輕輕的將自己的身體抱起來。耳邊響起一串我聽不懂的語言。也許是貪念那片刻的溫暖,小小的我並沒有太多掙紮,因為我還不懂得掙紮……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那十年的痛苦,想到終於能回來見弟弟的我是萬分的歡喜,恨不得能長雙翅膀能快速的飛到他身邊。有些激動,有些害怕,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最親最愛的人既將見麵的那種感動,午夜夢回,我曾無數次的在夢裏想象和錦西相見的那刻溫情,心裏的那份柔軟像蜜糖沾了熱水,溶了,化了,也甜到了心坎上。
但事實卻是殘忍的,我並沒見到他想象中聰明可愛的錦西,相反的,我所聽到的都是周遭人對錦西所有眾多劣跡的唾棄,並親眼所見他的頹廢,親耳所聞他的髒話。錦西怎麼會變成這樣,錦西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停的自責都是他的錯,沒有盡到做哥哥的責任,錦西還那麼小,在同時失去了爸爸和媽媽,正是需要溫暖關懷的時候,自己還是拋棄了,隻因自己自以為是對錦西好的想法,我錯了,錯得離譜,不僅沒帶回爸爸,還讓幼小的錦西失去了親人,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都是自己的錯。但現在並不是自我埋怨的時候,現在既然回來了,回到了錦西身邊,我就該十倍,不,是百倍千倍的嚐還給錦西,我在心裏默默地發誓,一定要讓錦西幸福,就算錦西永遠都不原諒自己也沒關係,就算要自己掏出心髒給錦西證明也沒關係,這一次我一定要讓錦西相信我不會再離開他。
還好,相認之初雖然坎坷,可在我們兩人相處的一年裏,我明顯地感覺到錦西的改變,不再露出像孤獨的小獸般絕決的眼神,渾身上下也不再輕易的散發生人物近的氣息,隻要不處到他的棱角,他其實是非常好相處的,與自己不同的是,錦西越來越成熟,越來越……連我自己都不好形容,因為錦西在別人麵前,總是顯得成熟老道,說起話來就像社會上那套,說得頭頭是道,彎的都能扳直了,想想畢竟他以前經常在外麵混過的原因吧。可每當麵對自己時,他就像個隨時隨地都能變臉的雙麵人,他能平白無故的對你好就能平白無故的對你大發雷霆,似乎每次兩人在一起時,他都走在性格極端的邊緣。高興時又摟又抱,生氣時就亂發脾氣,所有不堪入耳都話都會一一從他嘴裏冒出來。倒是倆人不說話時,氣氛還要溶恰些。
“我回來了。”
想得太入神,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家,不知錦西有沒有在家等他。房間裏沒有響應,自嘲的笑笑,自己又傻傻的空期待了一次。期待錦西能在自己工作完回到家時,笑著站在門口迎接。
‘嚓’,低頭看著腳下踩著一張信封,蹲下身揀起,是封來自全球特快UPS的信,這是寄給誰的,記憶中,應該沒有自己認識的人知道他現在的住址吧,而且快遞公司應該是要收件人本人簽名查收的吧,屋裏沒人,他就這麼扔進門縫裏,這樣也可以嗎?
這麼想著,我迷惑的隨手帶過門,拖掉皮鞋換上清爽的拖鞋,緩緩的踏進屋內,將白天女孩送給我的書保存在一個空鐵盒裏,然後放在自己房間的書櫃中,因為是別人送的禮物,我一般都會很細心的保存好,而且這本書怎麼看都像是原版,這就更值得珍藏了。
放好書後,我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移至沙發,將身體放鬆的窩進柔軟的沙發是我近來發現最能消除緊張緩解疲勞的放鬆方法,於身於心,對自己很是管用。長長的睫毛下,原本張開的雙眼已輕輕的合上,隻稍停數秒又突然的睜開,端正的坐起身,我順手拿過剛才進門時丟在玻璃桌上的快遞。仔細的閱讀起來。
寄件地址是…多米羅斯,我開始在腦海搜索這個地址,在自己的知識範圍內應該沒這個地方吧。隻好繼續讀下去,寄件人,多米羅斯皇家飯店。還是沒聽說過。收件人,林錦西。
看到這裏,不好的遇感蔓延至全身。錦西他,到底在自己忙於工作的期間做些什麼,為什麼會有這封快遞,強烈的不安與好奇驅使著我想就此打開信封閱讀裏麵的內容,但理智又告訴他千萬別這樣做,錯過一次的自己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錦西已經大了,他有他的私人空間,他有自己的秘密,我不能因為自己是他的哥哥而處處都加以幹預,隻是,這一次,這封意外的來信讓我有些慌了神,有失冷靜。還是等等,等錦西回來再說吧。
終於理智戰勝了欲望,我輕輕遙了遙頭,將信封放回原處,躺在沙發上想休息一下,卻怎麼都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