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卦搖搖頭，“我可以的。我隻是想要證明一些東西。”
    “好。”牧明笑點點頭，同時張開雙臂抱住萬千卦，而後放開，很是義氣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萬千卦從疑問驚訝中回過神來，有些黯然的對著牧明笑笑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牧明笑看著萬千卦的身影緩緩的走出，心底豁然有種不想他去證明他想要知道結果的問題。
    沒來由的一種恐懼之感重重的敲在牧明笑的心頭。那個愈走愈遠的身形搖曳著——
    “老卦……”牧明笑心頭一緊，情不自禁的叫出聲來。
    萬千卦停下腳步，回過頭，衝著牧明笑一笑，“放心。”
    牧明笑張口想要說什麼，可是萬千卦已經轉過身了。
    ……為什麼我突然有種你不會再回來了的感覺呢……
    牧明笑癡癡的望著萬千卦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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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千卦停在堯叔的屋前，腳上一下子像是被施了“千斤重”，竟然抬不起腳踏進門內。
    隻要再前進幾步，他心中的疑問就能得到解答。可是，為什麼明明已經想到了最不好的結果，到了門口的時候卻怎麼也提不起力氣繼續往前一步？
    門是半掩著的。
    屋子裏大片大片的黑暗透過那半敞開的空間深深地印進了萬千卦的眼中。
    也許……堯叔並不是尋大叔……堯叔不喜歡陰暗，所以他的房間常年都是門窗大敞，一地的陽光迤邐非凡。
    而照耀在光亮下堯叔打坐的身影就算是現在萬千卦還記得非常清楚。
    輕風透過門窗躍進屋內，細細的繞著他的衣擺，翩然翻疊出若隱若現的細折。
    堯叔的眼睛似乎很少睜開。總是微微閉著，濃密細長的睫毛彎彎的在陽光下輕輕泛著七彩之色，若有若無的細塵在他的睫毛上歡快的跳著舞。他的周身在萬千卦的記憶中都是籠罩著輕紗一樣朦朦朧朧的一層白光，糅合著陽光，暖暖的，卻又讓人的眼睛無法直射……
    萬千卦從不知道自己原來記得這般細致。
    當他離開“萬花穀”，堯叔以己之修行關閉異界之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有一天突然出來一個陌生人，他的一些行為深深地告訴他——那個人，有可能知道所有真相的尋大叔，會是應該已經形神俱滅的堯叔……萬千卦不敢想象。
    可是明笑說的“神佑”分明是“瞬逝”的一個分化，而強行讓非先天武學奇才的人在短時間內突破上乘，除了堯叔，這個與父親一起改良“瞬逝”，研究“瞬逝”分支的人外，萬千卦想象不出還有誰能夠有這樣的能力？！
    “誒——”
    就在萬千卦思緒混雜之時，屋內傳來的一聲歎息聲就像是一個大錘“砰——”的敲進了萬千卦的腦子裏麵，打斷了他的思緒，腳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推開那半掩的門——
    萬千卦豁然又後退了幾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縱使屋內依然奇黑無比，但是對於修行高深的花玥而言如同白晝，所以萬千卦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屋內角落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人。
    那人的身上掛著一件白衣，骨瘦如柴的手腕無力的擱在桌子上，路在外麵的脖子清晰可見皮膚下一條條經脈，還有凸出的骨頭形狀……皮包骨都不足以形容眼前這個人的瘦弱。
    他的麵上罩了一層白紗，看不見他的容貌，可是那身形那熟悉的歎息，萬千卦隻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已經不具正常人形的瘦弱男子是他的堯叔——那個貌容如花，清新傲骨，謫仙一般的“花王”。
    “堯叔。”萬千卦瞬間出現在慶堯紫的麵前，聲音不大且微微顫抖著，但是可以聽出裏麵的肯定。
    慶堯紫點點頭，而後頓了頓，欲言又止了下，最終仿佛是下了什麼決定，對著萬千卦說道，“始終還是到了這一步。你且坐下。”
    萬千卦沒有依言坐下，反而彎身執起慶堯紫的手腕，輸進幾絲靈氣循著他的脈絡仔細探查了起來。
    慶堯紫沒有阻止萬千卦的行為。
    萬千卦臉色隨著時間的推遲而越發的凝重，直到最後他小心翼翼的把慶堯紫的手腕放回桌子上，站起身，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見他的聲音略顯低沉，“堯叔——誰做的——”
    說到最後竟然有了濃重的殺氣！
    慶堯紫抬起頭盯著把頭埋於前胸的萬千卦，語氣平緩，溫潤如水，“沒有誰。”
    “我不相信！”萬千卦豁然抬起頭，瞪大著眼睛，“我不相信！堯叔，你告訴我！是誰，是誰這麼狠心，竟然……竟然……”說到最後萬千卦突然覺得嗓子裏仿佛哽了什麼東西，竟然深深的使得他除了粗喘就剩下滿腔的怒氣鼓脹脹的衝進了頭頂。
    竟然……抽了堯叔的仙骨，碎了他的琵琶骨，還有他的經脈……
    萬千卦隻覺得眼前一下子模糊了，臉上隨即一片涼意……
    “堯叔，你告訴我，我一定……”
    “沒有誰。”慶堯紫打斷萬千卦，想了想，沉思了片刻，看著萬千卦說，“如果真要說是誰的話，那麼，那個人就是我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萬千卦使勁的搖頭，眼睛滿是不信，“堯叔，你不在瞞我了好不好，你告訴我，到底是誰這般對你？”語氣滿是哀求。
    慶堯紫深深地盯著萬千卦的眼睛，直到萬千卦眸底滲出疼痛之色，他方才開口，“是我自己。”
    萬千卦隻覺得腦子裏就像是人間的洪水一下子決了堤，一片空白。
    “怎麼會怎麼會……堯叔，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般折磨自己……沒有理由沒有理由……理由……”萬千卦看向慶堯紫，神色無比痛苦，“堯叔，為了我對不對？！”
    慶堯紫沒有回視萬千卦，隻是清談的說，“你且坐下，我的時間不多了。”
    聞言，萬千卦渾身一震。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堯叔——”
    “你且坐下！”慶堯紫加重了語氣。
    萬千卦楞楞的坐了下來，剛要說些什麼，不想被慶堯紫搶了先。
    “再過一個時辰我就要形神俱滅了，真正的形神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