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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這兒做美編已經快兩年了,雜誌的發行量越來越大但工資始終沒長過半毛。我不是抱怨,以時下的行規來看,我的身價起碼得再長個三分之一!不巧前些日子剛挪了一大筆錢把最新的wacom買回家,這會兒手頭緊得和月光沒兩樣了。
    [夏卓堯!你那手畫板不錯啊,準備什麼時候把錢還我?!]
    [。。。。。。琳姐,我發現你今兒真漂亮~談戀愛呢是吧?]
    有時候厚顏無恥也是一種能耐,特別是在這種關鍵時刻,你更能體會它的好。
    [啊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肥妞飛揚著她那對總理眉,兩手托腮。
    其實這胖妞從半個月前就四處嚷嚷她那羅曼史,趁她心情大好的那幾天裏我懷揣著同階級經濟求助的心態誠懇地向她借了五百塊。結果上個星期剛領的工資因為我的wacom而所剩無幾,並且還要服務於本少爺下半個月的全部生活支出,實在力不從心,隻能昧著良心再次委屈這個年[長]無知的胖妞了。
    本著人道精神,我極力吹捧她甜蜜的愛情生活,最後終於在同意請他吃飯的前提下把限期挪到了下個月拿工資。
    [琳姐,主編叫你把帳報上去。]這個溫柔的聲音是我夢寐以求的女人的,她叫程鳳,身材窈窕,有披肩的長發和靈動的黑眸。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是暗戀著她,可他左手無名指上璀璨耀眼的鑽戒實在晃得我頭疼,於是我下定決心,今生我得不到但至少也要找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做媳婦兒。
    五點還沒過,我便提著包出了編輯部。錢夾裏幾張百元大鈔還在,卻好像缺了點什麼似的不安起來,但在收到哥們兒的短信時,我早把這種不安徹底拋去九霄雲外了。在廁所草草抹了發蠟,把自己被電腦輻射毀得慘不忍睹的發型重新整了一遍,又猛撒了一陣香水。
    在廁所搗鼓了半小時,直到對得起鏡子裏這張英俊的臉為止。
    我坐了一小時公車,特地提前一站下,打的去了和哥們兒約好的酒吧。我也曾幻想自己不用暗自估算錢夾裏的錢喝酒,在吧裏呼風喚雨,從軒尼施到teqila統統喝個遍。而事實是,你不過還是個二十五六的連非成功人士都排不上,有時還要申請父母救濟金才能勉強活得體麵的普通上班族。
    偶爾細想,我和那胖妞幾乎驚人的相似。她苛求的那份愛情,是幸福還是悲哀。眼看胖妞的男友摟著鄰座女人的水蛇腰在酒吧裏肆無忌憚,我也隻有裝瞎默默走過他們的身邊罷了。就好比我渴求的那份愛情,也曾懷疑是幸福還是悲哀,可我又能改變什麼。
    哥們兒義氣地拍拍我的肩頭,說了一句[麵包會有的。]
    [那這杯你請。]我毫不掩飾地說。
    [沒門兒。]
    我朗笑,笑得天真無礙。所謂的酒肉朋友就是這種性質的,我又能去改變什麼。
    排座的一角似有一份文件,我好奇地伸手拿來看,抬頭一行清晰大字《論社會主義的同性立法觀》尾角署名於若非,我愣晃半天,方才破口大罵,[這人肯定有病,沒病也被整出病來的。]
    [什麼?我看看]哥們兒看完咧嘴一笑,[不奇怪,這吧裏同性戀挺多的]
    [不奇怪?都擺在愛國主義政治立場上了,這論文估計還沒發表就被哢嚓了,說不定已經被廢了。]
    [不會吧。]
    [什麼不會吧。要求同性立法在法律上必須先承認同性合法,你以為社會主義立法委是吃白飯的麼?]
    [打住!法律政治話題我沒興趣]哥們兒說,[這東西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直接垃圾桶。]
    [垃圾桶?]
    [可是。。。。。。]
    我一把拽過文件夾擱在一旁的垃圾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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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還沒踏進那扇裝飾精致的橡木門之前,我的恐懼遠大於好奇心。也許你會嘲笑,可無力改變的我惟有接受,隻因源於這個男人的出現。
    那篇論文還在垃圾箱的掐煙蓋上躺著,不時有人路過,把煙頭掐滅,卻始終沒有燙壞那份論文的塑料封皮。哥們兒走後,我過去把那份論文撿了回來,而今想想也許那時的我正在等待改變些什麼。
    我陷進沙發裏,閉上眼。
    人大了,總是要經曆一些,忍耐一些,放棄一些,有些委曲求全的,目空一切的覺悟的。而什麼堅持,自由,浪漫的。。。[都是他媽的放屁]我喃喃的罵列,眼眶有些潮熱。這是我有生以來最愛的女人在和別人的婚禮前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比我大2歲,結婚那年,她二十五,我二十二。她是大學裏的學姐,她那屆的校花,甚至到了我們這一屆還有人崇拜她為女神。她是文學係的,追著她我進了學校的文學社,對於一個藝術係的學生而言我動機不純昭然若是。因為長相不錯,活嘴拍馬的功夫了得,不久我有了和她共事的機會。
    她是個寂寞的女人,住在複式的大別墅裏,那個男人偶爾來看他,但更多時間他隻是把她養在那個冰冷的鳥籠裏。和很多崇拜她的男生一樣,一開始我隻是喜歡她的言笑,美麗容貌和身為文學社社長的頭銜,而後來的我卻愛上了她的無助,敏感和脆弱,她也正希望有個人察覺她的不為人知,於是我得到了那把鑰匙走進了她的生活,甚至一度幻想自己就是那個拯救她一生的男人。
    畢業後她離開了那棟別墅,換了手機號碼,消失在我的世界裏。三年前我才得知她快結婚了,她給我寄來請帖卻什麼也沒有對我解釋。婚禮當天我叫住了她,我痛哭而她微笑,最後對我說了這番話。我當時並不能理解,隻恨她殘忍,但兩年現實的洗禮,不知不覺竟也妥協,變得俗物纏身,抽身不能。
    [你好]男人的聲音很溫和
    我沒睜開眼睛,深怕什麼東西溢出眼眶
    [你好]他仍然不放棄的打著招呼
    快走吧。我暗暗祈求。
    。。。。。。很久了,應該走了吧。
    臉上似有些微微泛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似曾相識的好聞的香。我睜開眼。。。。。。
    [啊啊啊!!!!!!!]我忘了緊閉雙眼的初衷,[你、你幹什麼!?]
    [嗬嗬~不好意思,我忘了拿東西。]低眼去看,他手裏搖晃著那篇論文。
    我笑得僵硬,[拿走就是了,幹嘛把臉湊這麼近!?]
    這種滑稽的打招呼的方式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實在無法想象他是怎麼悄無聲湊近我的身邊攀過腿正眼對著我,臉不紅心不跳感覺還特自然,耍人也該有個限度吧。
    [哦,額。。。因為、因為前麵不小心把櫻桃汁濺到你臉上了,想你沒發現前幫你擦掉免得尷尬。]
    夥計,借口不怎麼樣麼,[好,那麼兄弟,現在可以下去了麼?]
    櫻桃汁?尷尬?太會扯笑了你。
    他伸過手來,[你要幹什麼??]
    他伸過手來,摸?摸我的臉??
    濕、濕的?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
    他有些震驚,攤開手表示無意,而我看見他掌心那抹被拭去的晶瑩,突然一陣悸動。
    [對不起,也許你誤會了。]管你誤會不誤會,變態。
    [要不我請你喝一杯?]
    [喝一杯?]
    [隻是喝一杯]
    我比他更變態的笑,[能不能喝幾杯?]
    他欣然答應,沒半點含糊。
    我站起來,[那麼算我謝你,後悔無期],我朝一台的酒保打了招呼,然後縱身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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