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宇上午後兩節沒課，剛好可以備課寫教案。他們這間辦公室裏一共八個老師，他和機電係的蔡老師坐在靠門一個拐角，單獨兩張辦公桌。蔡老師有課，這會就他一個人在這邊。
    中文係女老師多，男老師少，女老師聊天的話題他也插不上嘴，他隨便聽聽，借口要備課回了座位。拿起書又放下，掏出手機給厲洋發了消息：在上課吧？走讀卡辦了嗎？
    厲洋這節英語課，口袋裏手機震動，他掏出來看一眼慢慢回複：周老師，不怕打擾我上課嗎？
    周恒宇發了個尷尬的表情：對不起，我一時沒想到，下課再說。
    厲洋翹起嘴角，發了一個“哈哈哈jpg”，快速回道：辦好了。
    周恒宇看著手機笑了下，心說這小孩，也是個皮孩子啊。
    中午時，他們辦公室下午有課的老師都在學校食堂一起吃飯，吃完再回教工宿舍休息。G大專門給老師配了宿舍，申請的人都會有一張床位，他們本地老師都用來午休。
    王老師下樓時邊走邊聊，“小周老師，昨天晚上聚會你怎麼沒來啊？吳老師還特意問你。”
    周恒宇不好意思道，“家裏隻有外婆，就她一個人不太放心。下次我提前安排好，再聚。”
    錢老師笑得曖昧，話裏有話道，“吳老師可失望了。”
    蔡老師聞言幫周恒宇解圍，一臉不滿地說，“錢老師，你怎麼不說我也可失望了？我和小周難道不是咱們中文係教師隊伍裏兩大係草嗎？你說她們怎麼不問問我？”
    一夥女老師笑得前仰後合，走出辦公樓趕緊注意形象收斂，三兩結伴朝食堂走。
    G大一食堂門口，錢老師上來先看食堂牆邊一塊不起眼的小白板，上麵會用馬克筆寫出每天的招牌菜。G大的老人都知道這個竅門，她看清今天的推薦菜眼睛一亮，朝周恒宇道，“今天有椒鹽雞柳，小周老師你拿我飯盒去打，我飯盒大。咱打菜阿姨就不怕你，看你不手抖。”
    周恒宇哭笑不得，昨天被他們發現他的這一隱藏技能，今天就立刻用上了。他們都是資本家嗎？他無奈解釋道，“因為我已經在這裏待了三年，她都認識我了。”
    錢老師搖搖頭，“NoNoNo，我還在G大工作五年了，也沒見她不怕我啊？”
    他們幾個老師說說笑笑，然後各自分工，占座的占座，搶菜的搶菜。
    周恒宇搶到三份椒鹽雞柳。他們老師是學校開學前上的班，大家已經提前相處了一段時間，平時有這種硬菜也都打了一起吃。八個人雖說三份少點，但阿姨的確是給的量夠多。
    蔡老師負責打飯，端著個大托盤回來，“謔，這一大盆雞柳！小周你不行改從醫，專治手抖啊！”他說完連忙擋著嘴小聲說，“開玩笑哈！絕對沒有吐槽阿姨的意思，這是大學食堂通病。”
    大家給他逗笑，周恒宇好奇問，“蔡老師之前是在哪裏讀的大學啊？”
    蔡老師用一口不標準西北腔回答，“寧夏。”
    錢老師來了興致，捧著米飯問，“那可好地方啊！天天吃牛肉拉麵吧？”
    蔡老師苦笑，“你也知道是天天吃了？我一南方人，差點沒餓死在那。”他說完趕緊做了個雙手向下壓的動作，讓大家注意為人師表的形象別笑得太誇張，小聲繼續道，“還是開玩笑啦！學校基本常規飯菜還是有的，就是口味略有不同，牛羊肉居多。”
    周恒宇也拿了米飯，回頭目光掃一圈食堂，沒看到厲洋和他們係的同學，今天連藝術係的都不多。本來一食堂是全校公認做飯最好吃的，他們體育係的跑得快，每次都能搶先買到招牌菜，今天倒是奇怪。他掏出手機，給厲洋發了信息：在哪裏吃飯呢？一食堂有椒鹽雞柳。
    厲洋正和秦肖他們在體育係附近的小食堂點菜吃，順便認識下班上的人，手機一響他掏出來看一眼，放下菜單悠哉地回起了信息：在我們係這邊食堂。好吃嗎？
    周恒宇想象一下厲洋問這句話眨巴眼睛的樣子，唇邊溢出笑意：好吃。招牌。
    厲洋想象一下周恒宇搶招牌菜的樣子，笑了笑回複個可憐表情：我也想吃。晚上做吧？
    周恒宇人忍不住笑出聲，回複：好。你充飯卡了嗎？學校不收現金。
    秦肖本來等他點菜，肚子都餓癟了，結果人家玩起手機來了。
    他拿手在厲洋麵前比劃兩下，“大哥，你泡妹呢？笑成這樣？”
    厲洋手一頓，皺眉道，“我不會點菜，你趕緊點。我隻負責買單。”
    “哦。”秦肖點了幾個菜後小聲提醒，“大哥，你充飯卡了嗎？這裏不收現金。”
    “好像是這樣。”厲洋想起周恒宇剛才也說過，點了點頭，他向後一靠繼續回信息：不說了，和同學在吃飯，我等下自己去辦張飯卡就行。放學後聯係，再見。
    他收好手機，站起來問秦肖，“飯卡在哪裏辦？”
    秦肖擺擺手，拉他坐下，“樓下就有，回頭再說。誰買單不一樣嗎？”
    厲洋聳聳肩，坐下一抬頭正對許星月的雙眼，蹙眉道，“許星月，你幹嘛這麼看我？”
    許星月陰陽怪氣道，“厲洋，你不老實吧？有貓膩。上午英語課時就跟人發信息來的。”
    “看得還挺仔細。”厲洋嗤笑，“不是你們想得那樣，一個大人。”
    秦肖本來在喝水，聽他說完差點被嗆到，脫口而出，“姐弟戀啊？”
    “不是……秦肖！”厲洋微偏過頭，冷著臉斜睨著他。
    “哎，哥哥。”秦肖笑嘻嘻拍拍嘴，“我知道錯了，我自己掌嘴。”
    厲洋滿意一點頭，不耐煩催促道，“趕緊點菜，餓死了。看看有沒有椒鹽雞柳。”
    周恒宇這邊也收好手機，抬頭發現一桌六個老師都在盯著他看，剩一個在往飯碗裏夾雞柳。
    他摸摸嘴角，他還沒開始吃也沒沾上東西，不解地問，“我怎麼了嗎？”
    蔡老師笑眯眯道，“小周啊，你有情況！你給誰發微信呢？看這春風滿麵的，談戀愛了吧？”
    錢老師立刻幫嗆，“他上午你不在的時候就這樣，我們都看到了。對吧，隔壁老王？”
    王老師用力一點頭，“對！上午就給別人發信息來的，也是在那笑得一個甜呀！心裏美的嘞！”
    周恒宇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淡定搖搖頭，“不是，一個小孩。”
    “學生？”蔡老師驚呆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的就是你啊，小周！”
    周恒宇看了他們一圈，連連擺手急著解釋，“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蔡老師理解地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嗯，就算是學生，也要等人家畢業以後再說。”
    周恒宇張了張嘴，有口難言。他最終還是夾菜把嘴堵上，他也不好跟他們說實話。他哪裏是有了女朋友，明明是家裏多了個小朋友。省掉了中間很多過程，直接一步到位的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