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被鬧鍾吵醒，時差還沒太適應。厲洋昨天晚上睡得並不好，整晚做夢。
    “好久沒夢見那段對話了。”他自言自語，然後又躺了回去。望著天花板，想著警方給他聽的那段錄音，他每個字都刻在腦海裏。那是他爸媽在這個世界上說的最後幾句話。
    車禍那天，他還在教室裏啃著他的五高三模。老梁匆匆走進來，把他喊出去猶豫又小心地告訴他，他爸媽沒了。他一分鍾時間都是懵的，什麼叫沒了？好好的人怎麼會沒？
    徐家楓在他剛洗漱完沒多久就按響了門鈴，他邊拿浴巾擦著滴水的頭發邊開門，放人進來。
    “你是不是還在倒時差？”徐家楓熟門熟路地換了拖鞋，一屁股坐在沙發裏。
    “還好。”厲洋把頭發擦了半幹，浴巾丟在沙發扶手上，扭頭問，“吃了早餐嗎？”
    徐家楓糾結了一下，他懷念厲洋的手藝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隻好忍痛道，“買了M記早餐在車上，你趕緊換衣服，不然來不及了。”
    “馬上。”厲洋轉身上樓，走到一半突然回頭打量徐家楓一番，評價，“你穿這身挺人摸狗樣的。”
    徐家楓翻了個白眼，得意道，“那是！阿瑪尼，我媽買了給我相親用的。”
    厲洋點頭，豎起大拇指，然後迅速上樓。
    他很快換了一套白色阿迪運動套裝下來。他本身皮膚就偏白，常年打球都曬不黑的那種，穿白色短套裝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腿，更顯得人白得晃眼。和徐家楓的熟男裝，對比鮮明。
    徐家楓見他下來，吹了個口哨，“妥妥小奶狗啊！你就裝吧，圖片和實物不符啊親！靠，真不想和你一起去。今天保準又沒我什麼事，全是你在那勾引小姑娘了。”
    厲洋沒理他，戴上一頂米色漁夫帽在他後腦勺推了一下，“走了。”
    兩人開車很快就來到G大教師停車場，G大有規定，教師車輛必須都要停在這裏。在大學裏上班的老師是沒人走路來的，所以他們通過分析後決定在這裏守株待兔。
    可是等了很久，始終沒看到他們熟悉的那張麵孔，高中同學倒是路過好幾個。幸好車窗貼了膜，這車又是徐家楓家裏給新買的才上的牌照，不然準保被發現。
    “雖然三年前阿姨去學校鬧過一次，可是厲叔叔和這個周恒宇都沒有承認，學校也沒處理，我跟我們教練打聽過這事。學校裏幾乎沒人知道，那天我們教練還是剛好碰上，不然也不可能了解。你說，咱們會不會冤枉他了？”徐家楓還想勸厲洋兩句。
    “我媽隻提過他。有一次，我爸媽在家吵架，我放學回家剛好聽到她提這個名字。後來我媽才去學校找你爸解決這件事，雖然沒親眼見過，但當時事情經過我多少知道。照你所說，接著周恒宇也離開A大去了G大讀研。我媽從那再沒提過其他任何人。”
    厲洋目前其實也隻能懷疑，畢竟他沒有實錘的證據。警方提供的行車記錄儀錄音裏，他爸媽就是為了一個男孩在吵才導致雙方失控釀成車禍。他媽多麼高傲的一個人，幾年前去學校找徐家楓他爸解決周恒宇的問題時，都是泰然自若、有理有據地麵對整件事。可是車禍那天，她竟然歇斯底裏地對他爸怒吼、咒罵，放棄了她全部的自尊和驕傲。
    “這麼看來，也就他的可能性最大。”徐家楓見勸不住，索性放棄。他可惜道，“可你為了接近他報了G大，也太虧了！我們幾個都進了A大，就你在這裏孤苦伶仃。”
    “G大體育係其實不比A大差。”厲洋轉移話題，“你們什麼時候軍訓？”
    “十月，和你們一樣。不過我要保持體能，可以不參加。”徐家楓毫不浪費校二代的特權。
    “他們今天都在上課，你不在，他們不會懷疑嗎？”厲洋一嗤。
    徐家楓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我說我今天有可能脫單，出來約會，讓他們幫我保密。”
    厲洋懷疑地挑眉，“他們沒鬧著要跟你來？”這完全不像他那幫單身狗天團兄弟們的風格。
    “幸好我溜得快，還有我們教練幫忙攔著，他們不敢。”徐家楓嫌棄地一撇嘴，“你說我爸什麼毛病？非要我住校。我在學校吃不好睡不好，我還是個寶寶得長身體呢！”
    “他是想你能鍛煉鍛煉，吃吃苦。何況也不止你一人，他們不是都被按學校裏住了嗎？”
    徐家楓聽了他的話，扭頭看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厲洋啊，你好像突然長大了。”
    厲洋聞言一怔，連他自己都沒注意過他這幾個月是不是真的受到了影響，是怎麼樣的影響。他抬手拍了徐家楓後腦勺一下，警告道，“少在這裏老氣橫秋地跟我說話！皮癢？”
    “哎哎哎，打傻了都！”徐家楓揉著後腦勺，“本來就智商不夠拿身高湊的！你賠！”
    厲洋抬手看了眼左腕上的運動手表，已經過了上課時間，“差不多沒人了。”
    “他不會前兩節沒課吧？”徐家楓試探問，“要不你也先去上課，咱們再從長計議？”
    厲洋點了一支煙，車窗開了條縫吐出白色煙霧，淡淡道，“我等不了那麼久。”
    徐家楓也點了支煙，咬著牙，“反正我請了一天假。咱們且等著，非守著那隻兔子不可！”
    厲洋輕笑，“下午再來。咱們去趟4S店提輛車，順便把我媽那輛奔馳處理一下。”
    徐家楓如釋重負，把外套一扒丟在後座上，“這大熱天穿西裝，我都快要中暑了。”
    G大校門口，一輛雪弗萊和徐家楓的車幾乎擦肩而過。
    周恒宇剛從機場送了老媽和後爸回澳洲過來，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半節課時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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