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鳳止有些別扭地說道，
    “王上說什麼就是什麼，臣沒什麼可辯解的，不過”龍七七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鳳止說道“王上現在不該是在新王後的宮中洞房花燭嗎？怎地午夜時分鬼鬼祟祟地回來了。”
    鬼鬼祟祟？鳳止本就因為墨辰的存在十分在意，現在又聽到她這樣的說辭，一股無可名狀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燒“龍七七，我回自己的寢殿還要對你通稟不成，我鬼鬼祟祟，你師父才是鬼鬼祟祟，若是真的想要來看你，何苦尋了個午夜前來。”
    “師父一向光明磊落，他平日忙得緊，也不像王上總是身邊隨時有人伺候著，他定是因為做完了要緊的事順路過來看看我的。”龍七七一臉坦然的說道，師父是她的再生父母，即便是鳳止，她也不會允許去質疑她的師父。
    “嗬，他若是光明磊落，怎會見我回來了便悄悄地走了，你倒是找一找，他現在身在何處，什麼得到高人，我看不過如此！”鳳止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墨辰已沒了蹤跡，果然是世外高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離開。
    “師父？”龍七七聽了鳳止的話四處找尋，果然如他所言，墨辰已經不見了蹤影，真是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龍七七覺得自己還有好多的話沒有同她的師父講，他剛剛說放心是什麼意思？她還想要問，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無塵山去，離開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王，她本是奉命來護他周全的，怎麼如今覺得歸期無限呢？
    見她到處飛來飛去的找著墨辰，鳳止悻悻地說道“不用再找了，他已經離開了，龍七七，你還沒有解釋，他為何半夜三更的到我寢殿中來找你，看著他的模樣應該同我們年齡相仿，他，果真是你師父嗎？還有，他怎麼知道你會在這裏？”鳳止心中不開心的緊，問題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問個不停。
    “不然呢，難道還是我哥哥不成。”龍七七今日想必是因為睡眠不足的緣故，火氣十分的大，對著鳳止沒耐心地回道。
    “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白日裏無精打采的，現在又跟個鬥雞似的，在這跟我撒潑耍橫。”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鳳止突然心情大好，覺得她比往日更加的可愛了許多，知道生氣就好，鳳止心中自覺認為她定是因為自己今日大婚，所以和平日不一樣。
    龍七七終於不再飛來飛去，站在鳳止的麵前一字一句地說道“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王上，臣半夜睡不著覺，你還把來看望我的師父氣跑了！”
    睡不著覺？都是因為他？鳳止聽了龍七七的話後立在了原地，一雙桃花眼因著她的話而在暗夜中閃閃發亮，他怕這些話都是自己的幻覺，雙手扶在她的肩上，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七七，你剛剛，在說什麼？你是說，因為我，睡不著覺，對嗎？”他慎重地將話說出口，滿心滿眼此刻都在關注著麵前讓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她這是，開竅了？
    感受到鳳止的激動和熱誠，龍七七有些懊惱自己剛剛的口不擇言，這樣說話好像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覺得，反正說都說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可鳳止向來是她最信得過的人，既然說了，她便會認，可是，話說出口，卻變了滋味“對啊，王上今日大婚，臣為您高興，所以睡不著覺…”
    “不要再說了！”鳳止原本滿含喜悅的雙眸此刻變得黯淡而無光，似有什麼在他的雙眼中慢慢破碎開來，嗬嗬，原來不過是他的南柯一夢，原來，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不是沒有看到大臣們的竊竊私語，原以為，原以為她今日種種的反常都是因為自己，原以為，她終於也有了同自己一樣惶惶不可終日的情感，原以為，她終於開始懂得了他的用心良苦，可是，到頭來，她說的居然是，因為為他高興？
    鳳止覺得此刻的自己已經沒有心力去分辨她話中的真偽，就在這一刻，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對她的喜愛竟是早已深入骨髓，他第一次知道了，愛上這樣不懂情愛的女子，竟是這般的傷人，該怪她嗎？不，她沒有錯，從一開始她就說過，隻是為了完成使命才會來到自己的身邊，是他癡心妄想，是他，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王上，我…”看著他情緒的變化，龍七七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她其實想說的不是這樣，她想說的是，你大婚我很不開心，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真的真的很不開心！可是，這樣的話她要用什麼樣的身份和立場去說，終有一日，她要回到無塵山，終有一日，為了天下，她要成為無情無愛的聖女，即使現在她隱隱的發現了自己對他的心意，可盤桓在他們二人之間的，除了身份，還有許許多多，她沒有勇氣，也不敢去奢望，不敢去任意妄為，王上，鳳止，對不起，龍七七隻能在心中默默地說著，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又生病了，發悶發脹的緊。
    他慢慢地將自己的雙手從她的肩上拿了下來，他原本是想要緊緊地抱住她的，原本，他是想要抱住她，對她說出自己心中的情感的，隻是，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們似乎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陌生而疏遠。
    龍七七在鳳止的雙手徹底離開她肩膀的那一刻心口狠狠地疼了起來，她覺得那種疼讓她渾身都戰栗起來，那種疼，讓從不怕吃苦的自己難以承受，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向門外走去，龍七七的雙手握住又放開，放開又握住，她的腦海中此刻有兩個聲音在說著話，一個聲音說：“龍七七，大膽一些，你身上雖然有責任，可人非聖賢，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情緒不是嗎？若是今日讓他走了，你一定會後悔的！”另一個聲音說：“七七，你不要去做讓自己後悔的事，若是你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和感受，以鳳止的性格，他以後絕不會再放你走了！你便要永遠留在這塵世中了！”
    鳳止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不是他不會，而是他不能，因為天下的人都在看著他，他這個少時為質子，如今雖成為了一國之君，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不過是個連自己婚事都做不了主的王上，他不過是個倚靠著母親的情人成為了一國之主的傀儡，可此時此刻，他第一次在這樣不堪的經曆中沒了繼續奮鬥的念頭，若是可以，他寧願放棄所有，換得龍七七對他哪怕一分的歡喜，他知道他於她而言是重要的，不同的，甚至某些時候，龍七七寧願自己涉險也絕不願他傷到分毫，可是，她所有的在乎都是為了無塵山給她的任務，給她的職責，甚至，他感覺得到她急切的想要離開的心意，隻是他不願去麵對，不願去承認。
    龍七七還在天人交戰中，腦中的兩個不同聲音讓她隻覺得頭疼的厲害，偏偏此時心口也跟著叫囂，讓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過，已走到門口的鳳止微微頓住，聲音似來自飄渺的遠方，讓人聽著疏離而心驚，“龍七七，若是你什麼時候想走了，告訴我便好，如今我已成婚，想必你的使命也完成的差不多了，祝你，一切順利…”
    鳳止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龍七七的房間。隻於頭痛欲裂的龍七七呆在原地，他說，若是自己想要離開，隻要知會他一聲便可？他說，他祝她一切順利？為什麼，為什麼當他終於說了放她離開的話，她居然沒有一絲絲的開心，反而有些酸楚的感覺自心口蔓延開來？“師父，您今日來，是否是因為已經感知了徒兒的忐忑，而我，”她沒再說下去，隻在心中暗暗說道，而我，是不是傷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