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最終還是簽了。
    一則，荀應歡表現出來的能力確實可以受聘這個職位。二則，他們不簽的話，荀應歡私底下代替簡泓簽字，一旦出現什麼問題，反而要波及簡泓本人，這種行為也不合法。還不如就放到明麵上看著。
    左右是代理人，簡父簡母還在後麵呢。
    應總上班頭一天，簡父簡母不太放心，說著不去，最後時刻還是出現在了會議桌上。
    今天是研發部的內部會議，關於JH20手機的研發和發售。
    JH是極簡和含蓄兩個字的首字母，這一係列主打全麵屏和5G設定。今年4月剛剛發售的JH12占了11%的市場份額，幾乎是簡氏的巔峰！
    這時候荀應歡接手，眼看著就是一場敗仗。
    同一個係列，必然不會有較大的技術突破和產品更新，JH20隻能說是JH12的升級版。
    已經購入JH12的人兩三年之內不會有換手機的需求，而沒有購買簡氏手機的人，一多半是對某個品牌有偏好，比如沉迷菠蘿手機的用戶，很難讓他們回頭再買安卓機。另一半是沒看對眼，不管是顏值、參數還是其他的種種緣由，JH係列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而JH12存在的問題，同係列必然也多多少少存在，JH12存在的優勢，JH20卻未必有。
    如果在位者是簡泓，他隻要按部就班發行這個係列就好，JH12的輝煌在前，就算是這個有些瑕疵，並不會影響別人對他的評價。
    但在位者變成了荀應歡，他如果不如簡泓，二老對他的觀感必然大大降低。
    但超越巔峰何其容易？
    荀應歡未必不知道。
    他認真聽完各個部門的意見，多數還是修改一些參數，順便解決一下JH12表露出來的問題，做一個高配版的JH12。這也是手機研發部門日常做的事情。
    等人都說完了，荀應歡才開口：“有個問題沒解決。”
    簡父簡母和負責人都看過來。
    荀應歡道：“手機的權限應該高於應用權限，我建議，JH20的最高後台應用改為3個，分別為音樂播放和屏幕錄製類、社交類和基礎軟件。手機自帶軟件的權限開放給消費者。”
    負責人第一反應是反駁。
    強行停止後台應用說起來簡單，真正能做到的隻有菠蘿一家，國內的手機巨頭龍騰也沒有做到。這意味著對App的高度管轄，手機廠商必須占據高度話語權，這樣App才能聽你的，主動去做優化。這也是菠蘿手機更受歡迎的原因，當一款應用在使用時，後台並不會消耗過多的電量和運行內存，極大提高了流暢度和客戶體驗。
    但這談何容易？
    “應總，JH20隻是係列的提升版，如果按照您的需求，是可以做一個新係列的。”負責人委婉提示。
    簡父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負責人心頭大定，看來簡董也不見得支持這位新官。他就說麼，最忌諱外行人指導內行，這位還在補課呢，真是異想天開。
    或許是他的表情過於明顯，簡母都給氣笑了：“小於，你仔細想想應歡的話。”
    “沒人讓你去動App，管理手機權限而已，強行停止後台應用不是二十幾年前就成熟的技術嗎？”
    負責人愣了。
    還可以這麼理解？
    “做不到嗎？”荀應歡問。
    “做得到。”負責人訥訥回答。
    這是應總上任以後的第一個重大決策。在場所有人都是懵著走出去的，包括簡父和簡母。
    誰能想到，幾個月前手機都用不利索的人，現在已經可以參與手機開發了……
    也幸好眾人不知情，否則誰敢讓他在這種會上說一句話？誰又敢信？
    應總沒有去送簡父簡母，他的秘書王琛小姐給他遞過電話：“應總，您的私人電話。”
    是張嬙打來的。
    “喂。”
    “喂，歡歡啊。”張嬙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聽說你和簡泓在一起了？媽媽都不知道。”
    他和簡泓二月末訂婚，這頭八月才打電話來問，未免也過分不關心了。王琛聽了一耳朵，默默吐槽。
    再說，國外的電子請柬是她親手送的，那頭不知道，也就是不關心唄，這時候打電話套近乎，簡直把無事不登三寶殿寫在臉上。
    “嗯。”荀應歡隻說了一個字。
    “你怪媽媽？哎，也應該怪我，都是我不好。但是歡歡，我人在國外，當時你也知道，這邊情況很嚴峻，媽媽實在是沒有時間。”
    荀應歡實話實說：“不怪你。”
    女人鬆了一口氣，又聊起M國的疫情。
    托M國現任總統的福，M國是世界第一大國，也是應對疫情最糟糕的一個國家。在這裏，富人和窮人被分為兩個階級，有錢人第一個月就去做了檢測，窮人現在還在源源不斷給疫情貢獻人頭。
    她們母女就算在M國也是妥妥的富人階級，當然也處在一個較好的生活水準上，一直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困擾。
    可是疫情持續的時間太久了。
    國外人在M國定居，生活費用每年要到二十萬rmb以上。像她們這樣比較奢侈的人，幾乎是這個的兩百倍左右。Party一個不落，奢侈品一樣不能少，時不時再去看個音樂會，體育項目來一波，社區活動來一波……這就是張嬙和應安在國外的生活。
    再多的家底也經不起這樣隻進不出的消耗。
    應安還要繼續在國外讀書，至少需要五年。這五年時間裏，張嬙至少需要支付她一半的生活費用，也就是說，按照這個水平，需要八百萬d，折合rmb五千萬上下。
    這個數字對曾經的張嬙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現在簡直就是天價。
    她迫切需要回國，不管是複出撈錢也好，還是尋找第二春也好，在M國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她都有很大的市場。
    但是，國家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
    大使館保護我國任何一個合法公民的權益，這個毋庸置疑。但問題是，你得達到要求，你還得聽從指揮。
    是，疫情嚴重，你現在可以回，但不巧的是，由於種種原因，簽證過期了，由於M國的行動限製令沒能順利續簽，這時候回去，手續繁雜是一回事，優先級也會往後排，加上為期兩周的隔離，她走正常程序回去不知道何年何月。
    至於應安，她屬於留學簽證，這時候提前回去，可以，但是回去以後想回來，看命。更巧合的是，為了留住國外這批學生，她所在的學校國際部可巧不能夠網絡聽課，需要學生簽到。不能來，行啊，更改學期申請，隻要你保證更改完之後，你能按時來聽課。應安能嗎？
    到了八月，M國疫情越發嚴重，張嬙這時候才著急，已經晚了。
    為了這事，她給應建民打了多少通電話，最後也沒能得到一個結果。
    隻有應寧酸溜溜告訴應安一個消息：找你哥啊，他嫁給了簡氏當家人，有什麼事他不能解決？
    張嬙這才找出她已經過期的郵件：簡泓&應還誠邀您參與定親儀式。
    簡泓，原來是這個簡泓！
    女人又看到了希望。
    這就是這通電話的由來。
    荀應歡聽她訴完苦，習慣性想批一個一通狗屁，幸好及時想到自己現在是應總，端起了架子。
    應總冷酷道：“這些事情我們插不上手，您可以走正常申請程序，服從zf安排。”
    張嬙感覺對麵的聲音是她兒子，說出來的話卻仿佛是一個冷漠的法官。
    她也不想在這個兒子麵前丟人，但是想來想去，救命稻草隻有這一根，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提議道：“簡氏在M國這邊有分公司，你可以幫我辦一個入職手續，然後走商業簽證的辦法回去。”
    商業簽證的流程比旅遊簽證要簡單許多，即便是疫情期間，這個也會更方便一些。而且，可以免去固定場所隔離十四天的要求，改為由企業內部健康簽到或者申請核酸檢測。
    應總就像是聽不懂人話：“抱歉，幫不到您，我還有事，先掛了。”
    “嘟——”
    張嬙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