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篇 第八十一章狗屁不通和一通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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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融合的記憶達到了一定的閾值,簡泓這一天起總在做夢,夢裏將”簡泓”的生平輪流過了一遍,記起許多光怪陸離的片段。
荀應歡直覺他有些不對,更加粘著他,除了上朝那一會兒,幾乎沒有一刻離開過他的視線。
他接見大臣的時候,他坐在他的旁邊;他批閱奏折的時候,他坐在他的對麵;包括用飯洗澡睡覺……每時每刻都不能分開的模樣。
簡泓是十分受用的,自然也從未阻止過。
而且,時間越久,他越加發現荀應歡身上的優點。
荀應歡讀的書不多,幾乎不能明白那些大臣奏折裏引經據典的種種渲染之詞,所以他總是一眼找到重點。
若是上下看不懂,便批一個“狗屁不通”,若是不看上下文就能看懂,便批一個“一通狗屁”。
由此可見,在某家長的寵溺下,某人的紈絝屬性在逐漸複蘇。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荀應歡這裏更是如此,就算外表再怎麼偽裝的文質彬彬,時不時就會有些小動作露餡。
少年忐忑的看著檢查作業的家長,見威嚴的陛下皺著眉頭看了幾本,又給他一一放回去,並無任何責罵,暗暗鬆了口氣。
熟不知皇帝陛下憋笑真的十分辛苦,生怕開口就露餡。
簡泓默許了某紈絝的行徑,過了三天,到他這裏的奏折眼見的薄了一半,能三句話講清楚的絕對不說五句!
成果斐然。
荀應歡也不太能明白很多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不懂就問,簡泓便一一給他講,講他的初心,講他的計劃,講他為何這樣做,說著說著,他總是發覺,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偏離了原來的目標很遠,他這要命的性格,在考慮到很多現實問題的時候總在妥協,妥協的多了,也就不再是初心了。
荀應歡不同。他是個認死理的,一開始想好了就一定會做到。就像是追簡泓,哪怕是認為他厭惡他的那一段時間,也從不曾想過退縮,對他來說,隻有兩個結果:要麼,他得償所願,要麼,他徹底死心。
這一次也是,按照簡泓的設想,當然最好的情況是大臣鬆口,重修大楚律。但是考慮到現實,他的目標就壓縮成了提高奴藉待遇。如果讓簡泓自己來做,最後他固然能如願,但是大臣摸清了他的脈絡,也基本上壓在他的底線上。
可是從荀應歡插手開始,先是策反了禮部尚書,讓他在萬書樓貼了告示,說是萬書樓新開一個考核,熟讀大楚律的可以報名,勝者有獎勵。
當晚,簡泓就被攛掇著去了萬書樓,進去之後亮明身份,直接來了一個演講,清楚明白的告訴學子們,他想要開明經、明算、明法、武舉等科目,重修大楚律。
這事情當晚就炸了鍋,皇帝直接去民間招人可還行?
幾個大臣連夜覲見,在宮門口熬了一整晚,見到了抱著美人的帝王。
簡泓也不說虛的,隻道話已經說出去了,讓禮部酌情去辦。
禮部尚書頂著眾人的目光亞曆山大,不得已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簡泓能不知道這幾個人抱團?這邊給禮部尚書安排了美差,轉頭就責令工部侍郎朱令均停官反省。
大臣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跪在殿外不肯走。
簡泓善解人意的派李景雲入府問候,當天就發現馬尚書府上公子小姐穿著奢靡,當即讓鄒明上書彈劾。
馬尚書沒能堅持住,他一走,剩下的人也作鳥獸散,這場抗議不了了之。
禮部尚書成了叛徒,被徹底拉到了簡泓麾下,封後大典和秋試都熱熱鬧鬧辦了起來。
這場事情還在發酵,在朱令均反省期間,總有人在外麵往裏麵扔爛菜葉和泔水,還有人往牆上潑糞。朱家想要出來趕人,護龍衛就出現了,問就是奉命保護百姓!
這樣一來,朱家成了百姓的一個發泄口,被百姓逼到門都出不了。朱令均忍了一周,上了告罪書。
要說朱令均的告罪書,必然是避重就輕的,所以重點肯定不是他逼迫馬躍賣了幼女致使一家家破人亡,而是他見那女孩有緣,管家私自將人擄來,但是因該女沒有規矩,冒犯主家,因此被殺。
殺了奴隸到現在為止還是無罪的,如果真的按照這個判,朱家隻要將管家送交官府,一切都不是問題。
簡泓轉頭就命人將這本告罪書貼到了朱府外牆上,將輿論戰打到巔峰。
百姓可看不到這個人是怎麼脫罪的,他們隻知道,官府隻要殺人,把人搶進府裏簽了賣身契,打死了都無絲毫悔過。噢,這個朱大人現在忍不住了,終於認了,然後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了管家頭上!百姓的命輕賤如此!官員橫行如此!
此事第二天,護龍衛就站在了刑部尚書門口,也不抄家也不抓人,直挺挺立著,府上下人要出門也不攔,主子要出門就問一句:“畏罪潛逃?”
刑部尚書沒了脾氣,前前後後送了將近一千兩銀子,下人挨個兒去問這些護龍衛到底來幹嘛。護龍衛油鹽不進,問就是保護百姓!
在尚書府大門口守著,保護個鬼的百姓?就差明說這家可以潑糞了。
朱令均前車之鑒,刑部尚書頭也沒有那麼鐵,他看出來新帝是鐵了心要改製,如果他們在馬躍敲登聞鼓當天就服了軟,撐死了動一下奴法,現在熬了幾天,皇帝不僅沒有妥協,直接想要動整個大楚律了!
刑部尚書打馬進宮,最快的速度見到了簡泓,得到了簡泓的承諾:“好好做事,既往不咎。”
隨著他的倒戈,簡泓再一次提及重修大楚律,滿朝上下盡皆跪伏。
皇帝再問還有什麼別的事,馬尚書一派的一個言官出列將鄒明殺兄奪嫂的事情爆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報複之前鄒明彈劾馬尚書的事情。
這也是官員跟皇帝的第二次博弈,明晃晃在說,你的人,看你保不保吧!鄒明聽從李景雲的話,其實也是聽簡泓的話彈劾官員,的確算是簡泓的人。
對此,簡泓的答案是:不保!
要不是為了滅掉鄒明,簡泓何苦把人拉出來溜一趟?老早就知道這人和朱令均、荀逸一樣,被李景雲挑中的時候就一定是該死之人,簡泓怎麼可能放過他?
如此一來,簡泓”痛失一臂”,百官也再三妥協,雙方彼此還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