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篇 第四十五章為你規劃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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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景雲,簡泓叫人準備車馬,又對荀應歡道:“今日佳節,帶你出去散散心。”
荀應歡自不會拒絕,應道:“好,我換件衣服。”
等回了房,看了看自己這一櫃子的素衣,他又有幾分糾結。自從搬了府,他就沒有出過門,簡泓也幾乎不出去,兩個人在府上一道讀書調香,偶爾侍弄花草,過上了隱居士的生活。唯一的熱鬧就是前院的孩子們,簡泓不許孩子往後院跑,卻從不攔著他去前院,有時候還會特意給他放一桌子的糖果和糕點,他當然吃不了,就到前院去送給孩子們。這就是他走的最遠的路了。
今日難得一起出門,又正逢佳節,他當然想要打扮隆重些,可是孝期未過,這一箱子都是素衣,選來選去,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荀應歡最後還是挑了一件有錦雲暗紋的月白色長袍,雖依舊素淨,好歹還算襯氣色,到換衣服的時候他摸到衣櫃地下的盒子,縮了縮手,還是沒有忍住,從裏麵選了一件淺粉色的褻衣,飛快換上了。
換了新的住處之後,簡泓就給兩人安排了比鄰的寢房,兩個人再沒有住到一起。荀應歡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拒絕,心情低落,卻也不好再癡纏。他仿佛一瞬間就長大了,從前無所顧忌的事情現在都束手束腳,怕他更加厭煩,怕被他拋棄,怕以後連這樣的待遇都不能有。他盡量學著善解人意,學著輕聲細語,學著不打擾他、不驚動他、不難為他,除了眼睛裏藏都藏不住的愛意,便果真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模樣了。簡泓好像很喜歡他這樣子,隔日便送了一盆月季,他眼睜睜看著徹底枯萎的蓮花被他收走,卻懂事的不發一言,再後來,他送他的花越加多了,院子裏處處都是花盆,開敗了的,正盛放的,好似是對一顆真心的補償和交易。
荀應歡知道自己這樣的一廂情願不可能有結果了。
可是有些感情,就是明知道前路無望仍舊選擇飛蛾撲火,隻要不到約定期限的最後一刻,他永遠都不會主動說出離開兩個字。
推開門的時候才發覺簡泓在外麵等候,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快走兩步與他並肩,低聲道:“去哪裏?”
“我聽陸風說鹿鳴山有溫泉,帶你去看看。”簡泓上下掃了他一眼,笑道,“這身好看,就是太瘦了些。”
荀應歡聽前半句傻笑,聽到後半句又開始患得患失。他不喜歡瘦的嗎?他不是喜歡玉葉那樣的?為什麼嫌他瘦?
簡泓見他興致缺缺,出門的期待也淡了幾分:“不想出去看看嗎?在府裏都三個月了。”
“不是,想出去的。”荀應歡搖頭:“就是在想事。”
“想什麼?”
荀應歡偷偷瞥他一眼,不說話了。
他不說,簡泓也不強求,扶著他上了馬車,自己才跟著上去。車裏已經準備了出行的衣物零食和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把弓箭。
陸風和老馬在外麵駕車,沒有人進來打擾他們,狹小的車廂裏隻有他們兩個。
兩個人時常獨處,最多的時候是在書房,有時也會在餐桌和其它地方,那時候簡泓都在認真做自己的事情,荀應歡肆無忌憚的偷看也不會被察覺,此時卻不一樣。車廂太小,兩個人又對坐,荀應歡不敢看他,目光就無處安放,一會兒瞥一眼凳子上的花紋,一會兒轉頭看窗外,總之是十分別扭。
簡泓就托著腮,光明正大地看他。
如此灼熱的視線很難叫人忽視,荀應歡也有幾分羞惱:“你看我做什麼?”
“應歡。”他輕聲喚道。
荀應歡與他目光交織在一處,輕輕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做個調香的手藝人?”他問。
“手藝人?”荀應歡愣了,他從沒想過。官宦子弟的路無非就是幾種,入仕、襲爵或是帶著家中一部分田產做個富家翁。士農工商是一個很固化的階級模式,沒有人會主動降級,因為到了商人這一步,就意味著三代之內仕途斷絕。荀應歡不屬於逐漸沒落的官宦後人,當然也輪不到去思考未來務農還是務工。他想了想,實話道:“未必能活那麼長遠。”
簡泓伸手握住他的,放在自己掌心拍了拍。荀應歡已經意識到荀府可能也是末路西山,他上次沒有受到牽連,這一次卻未必。跟他講未來,其實很殘忍。
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講:“你在調香一途有天賦,這是件雅事,對建立人脈和累積財富都有好處,如果能給你一個鋪子,專門賣些香料,也是一個出路。”
荀應歡定定望著他:“那你呢?”
簡泓沒料到他會這麼問,沉凝片刻,道:“我未必還是我。”
荀應歡想到上門拜訪的李景雲,那人權傾朝野,卻在他麵前自稱奴才,簡泓也很奇怪,明明是個商人之子,卻被荀逸奉為貴客,和李景雲探討國家大事,還提出治水之策……他突然明白過來:“你,你是……”
簡泓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車門。
荀應歡便知道,他的猜測是對的,簡泓以後、簡泓以後是人上之人,隻是他受到李景雲的鉗製,或許,便隻是一個高位的傀儡了。
他反握住他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半晌,他試探著傾身靠在他懷裏,兩個人腿碰著腿,身體挨著身體,相互取暖。
到了鹿鳴山,簡泓和荀應歡便棄車步行,山路崎嶇,他牽著荀應歡的手沒有放開。
半個時辰後到了半山腰,前麵便見到一個石碑,寫著“蝴蝶莊”三個字。這個溫泉莊子招待外客,他們去見過主人家之後,便被安排到兩間廂房,那主人說:“溫泉在後山,晚上可能會有些活物出沒,客人最好是明天再去。”
“是隔開的泉眼嗎?”簡泓問。
“不是,是一整個溫泉池子,不好隔開,隻分了男客與女客兩處。”主人家抱歉道。
“我若是要包一整日,可否清客?”
主人家麵露笑意:“自然能夠,隻是這佳節時日客人不少,包場的話資費便高了一些,其實池子不小,池水混濁,水霧繚繞,若是隔得遠了些,並不會冒犯,客人包場還是有些拋費了。”
“不大方便,主家隻說一日多少銀錢便可,給客人的賠禮也可以從我這裏出。”簡泓堅持。
主人家便道:“明日預訂的人太多,若是客人能住上一兩日,我為客人將十一十二兩天都空出來如何?”
“行。”簡泓問了價格,便回頭問荀應歡:“那我們明天爬山,玩兩天再回?”
荀應歡自無不可,隻是問道:“你不忙了?”
“無妨,這段時間都可以陪你一起。”簡泓往四周掃了幾眼,這邊的廂房建了不少,擠擠挨挨,因為特殊時期人多眼雜,讓荀應歡自己住就不太放心,便道:“陸兄住右邊這間,我和應歡一起。”
主子擠一擠護衛單獨住一間是個什麼迷之安排?主人家不是很懂,但是人家都已經安排好了,他也就沒問,識趣退下了。
自然,他也就沒看見荀應歡臉色紅了紅,羞羞答答像個小姑娘一樣,牽了簡泓的手拉人進去。
作者閑話:
小劇場:老板:有第三間啊公子,你看看我,我不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