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的後院傳來一陣喧嘩。左家上下的仆人都麵訕訕地站在一旁。
    左美麗清點著人數，打算帶領左家幸存下來的人搬出驛站，去往左家的舊宅，暫且安生。
    可小清這時匆匆地跑了進來，淚眼婆娑。
    左美麗抬頭，見狀立即向前扶住跌跌撞撞的小清。
    “小姐，老爺…老爺他…”小清抽泣，抓著左美麗的手臂，瘋狂搖頭道。
    “怎麼了？”左落銘正讓人背扶著，勉強直起身子，向語無倫次的小清問道。
    隻見其隨後晏水華表情嚴肅地走了進來。
    他拿卷文書向前道：“哪一位是掌事的，來接手遺囑。”
    左美麗聞言表情微僵：“什麼文書？”
    “誰…誰的遺囑？”隨著，她又追問道，瞳孔微微放大，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道。
    若不是小清扶住，她險些跌倒在地上。
    她看著晏水華的目光中帶著渴望，仿佛是想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可晏水華舉著文書，回看著她沒說話。
    這時，左落銘正叫人扶他去接，而晏水華專即將文書遞給了左美麗。
    “節哀順變。”晏水華深吸口氣道。
    左美麗顫抖地抬手，抓著文書，整個人眼神都放空。
    待晏水華一走，她猛然不穩地跌在了地上。
    她也不曉這日子會來得這般快。
    左美麗的淚水如霜花落了下來。後院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小妹，若是覺得不適，我們改期吧…”左落銘前來提議道。
    “是啊，小姐，您看，不如先去看看老爺…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扶著左落銘的仆人也同左落銘一同勸說道。
    左美麗抬頭，看著自家大哥。抓著小清。捂著淚水，猛然點頭道。
    “竟然如此，大家先歇下吧。”得到左美麗的應許，左落銘如鬆了口，也不見其臉上過多的悲色。他招攬下人，互相告之道。
    “什麼情況？”下人們疑惑，紛紛議論。
    一時間，左家山下，眾人嘩然…
    轉眼到正午，綠蔭灑入李府的書房。
    書房不大隔著一扇屏風，是成列的書架，邊腳上放著張榻榻米和一張書案，沒有多餘的裝飾品。
    “什麼，左家主死了？”顧凝雲震驚，就被李韭叫到了書房。
    顧凝雲和李韭在榻榻米上相對而坐，小桌上擺著套青瓷茶具。
    李韭對於顧凝雲的驚訝，麵露愁色。
    “哼，屍首都涼了，你才知道。”李韭冷笑道。
    顧凝雲撓頭，先前說是受疾病影響，都沒能及時收到消息，而今日確實他自己的失誤。
    李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嗤了口氣，嚴肅道：“這得怪你遇人不淑。”
    “先生…”顧凝雲想反駁，但被李韭打斷道。
    “欲成大樹莫與草爭，將軍有劍不斬蒼蠅。這道理你該懂。”李韭飛沫橫吐道，“陛下本不求你飛黃騰達，不代表你能自甘墮落！”
    顧凝雲表情微僵，坐正了身子，不想自己的心思都被李韭猜到了近半。
    “如今藏著血傀的兩處據點都被尋到。先是鴻光寺後山，殿下想必是比淩王先行尋到，而後是左家內，殿下也是最先到了現場，卻讓晏小子掌兵…”李韭切茶，不緊不慢道，“你現在想順水推舟把功勞都扣淩王頭上，而他辦事了嗎？”
    “你以為這樣他會感激嗎？”李韭怒道，就差指著顧凝雲批評。
    顧凝雲不好意思的用食指輕刮了下鼻梁。
    現觀淩王也沒查案的打算，他又在為自己的私情到處奔走，無心與血疫一事。確實是有些拿天下事來開玩笑了。
    “殿下，你不急功近利，不代表他人不會。離開朝廷這些年，到是變得愚鈍了不少。是不曉更甚有人為了急功近利，可棄天下於不顧。兩眼旁觀天下大亂，難道這就是殿下希望的？”李韭反問，“蘇謹能坐上宰相的位置，你以為他沒手段？你把功勞都寄在淩王身上，而淩王在做什麼？”
    麵對反問，顧凝雲一句也答不上來，隻有老實地坐著。
    李韭挑眉，借機將茶遞給顧凝雲。
    見顧凝雲這時才有動作，連忙去承禮，其目光立即銳利起來。
    顧凝雲立即挺直了腰板，尷尬的笑了幾聲。
    隻見李韭無奈地搖頭。
    “殿下，老夫還望你以大局為重。”說著，李韭起身，背過手去。
    他走到書架旁，顧凝雲連忙起身跟上，向前扶李韭。
    而李韭將他推開，憤憤不滿道：“老夫還走得動。到是你們一個個兩個都是淤泥般，怎扶都不上牆。”
    顧凝雲沉默，細想李韭叫他來也不是為了與他發生口角的。
    又細思昨日顏君陌故意引他道後院的祠堂，又明白了些，可能他暗指的是李韭的指點。
    若是能請李韭出山…
    他退步，他行禮道：“弟子請教，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這時，李韭瞪著眼睛回頭。卻沒如顧凝雲的意。
    他撇了下嘴，回頭提點道：“昨日，何岸下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