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誤打誤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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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時分,水府的下人們都起早開始布置宴會了。雖然他們小心翼翼地,盡量不想吵醒梅蘭竹菊這邊住著的客人。但還是有幾個笨手笨腳的家夥不是摔了盆就是打碎了碗,頻頻製造出噪聲,吵得大家不得安枕。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顧情和薑琛也起了個早,趁亂打暈了兩個下人,換上了他們的衣服,混進了隊伍裏,跟隨著一眾蝦兵蟹將一同進了水晶宮。
隊伍為首的頭頭,是一隻看起來得有九千多歲的大海龜,周圍的小魚小蝦都喊他龜丞相。龜丞相帶著這支小分隊朝宮裏不斷行進著,一路上嘴都沒閑著,不停地念叨著:“今兒個你們不必去宴會那邊侍奉客人,就留在這宮內伺候燃殿下就行了,可千萬打起精神來,莫出了岔子懂嗎?”
“丞相,燃殿下究竟是何許人?我們怎麼都沒聽說過。”一個蝦兵問道。
龜丞相啐了他一口,一臉嫌棄道:“讓你們去伺候,你問這麼多幹嘛?水君最不喜歡下人亂嚼舌根,當心你的腦袋!”
見他突然發脾氣,其餘的人也都不敢吱聲了。大家都悶著頭繼續走著,全部裝起了啞巴。
看他這諱莫如深的樣子,那位燃殿下想來應是個地位不輕的主兒,可之前並沒有聽釋懷仁提起這號人物,這些常年侍候宮中的下人也不認識,真是有點奇怪了。薑琛衝顧情使了個眼色,悄悄耳語道:“雖然這個叫燃殿下的跟我們的任務沒關係,但是先別撤,跟著去看看,說不定能見到蕭吾。”
顧情沒有異議。兩人便又跟著隊伍繼續兜兜轉轉,去了裏側的一處無名的寢宮外。
龜丞相神秘兮兮地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催促著他們挨個走進去,自己卻始終站在門外。薑琛見宮殿外四周都有衛兵把守著,猜測這裏麵一定關押了什麼了不得的人,便抓緊了顧情的手,擔心待會兒出了突發什麼變故。
等到他們全被趕進了屋子以後,大門便立刻被關上落鎖了。在四周隻點了幾支昏暗的燭火下,薑琛勉強看見空曠的大殿之上,地上用朱筆畫了一個很複雜很龐大的符咒,那些走在前麵的人腳一踩上符咒,立馬就被定在那裏動彈不得了。幸好他反應地夠快,及時拉住了顧情,不然他們倆也會跟著遭殃。
他敏銳地察覺到地上那個符號陰森森的透著詭異,便叮囑顧情道:“這個符透著一股子邪氣,怕是來者不善,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
寢宮外,龜丞相最後的聲音是叮囑外頭的衛兵守好了,不要把裏麵的人放出去。隨後他便離開了,看來這果然是個騙局。
踩上符咒的那些下人們,很快就像精疲力盡似的蹲了下去,半個身子都伏在地上,佝僂著像是要昏睡過去。顧情注意到這個符咒是一個十分規則的近似圓形的圖案,圖案裏還均勻分布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而下人們腳踩的位置恰好就在這些符號上。隻要仔細數一數這些符號的數量,便不難發現,剛好對應了他們這十五個人,而此刻,符咒上尚有兩個符號的位置是空出來的,看來這是留給她跟薑琛的。
“這會不會又是獻祭?”她的心頭湧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感覺這裏的布置跟當初在天機國十分相像。
“別自己嚇自己。”薑琛盯緊了四周黑漆漆的環境,生怕此刻冒出個什麼東西來偷襲他們,道:“之前在天機國,蛤蟆精是要利用獻祭來喚醒魔瞳,可如今在這裏,魔瞳在我們手上,搞獻祭意欲何為呢。”
“啊!”一個伏在地上的下人突然痛苦地大叫起來,隨機就像引發了連鎖反應一樣,其他的人也都開始大叫起來。眾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可是他們身上卻沒有任何的傷口出現,也沒有流血的跡象,實在讓人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符咒開始閃閃發光,像是在吸走這些人的能量一樣,四周圍的黑暗處突然生出了許多如同樹根一樣又粗又長的黑色藤蔓,朝這邊不斷延伸過來,團團將他們包裹了起來,很快他們的喊叫聲也被淹沒其中。薑琛拔劍試著對藤蔓砍了下去,一劍下去,砍斷的藤蔓旋即又生長了出來,根本不起絲毫作用。
“看房梁!”顧情驚呼道。
薑琛抬頭望去,對上了一雙黃色的眼睛,心裏頓時生出一陣惡寒。怪不得一進這殿內,就感覺周圍有種莫名的陰寒,仿佛被什麼東西監視著。原來這東西剛剛一直埋伏在房梁上偷窺他們,真是惡心地很。
性命攸關之際,他也顧不得其他了,趕緊朝那怪物祭出了乾坤八卦陣。陣法打了過去,瞬間照亮了整座大殿,那怪物的鬼樣子也立刻現於人前。趁著它被陣法困在其中不能反擊,薑琛趁機放了個掌心焰把地上那攤符咒給燒毀了。
雖然當初不過是一麵之緣,但薑琛和顧情在看清它的樣子以後,還是吃了一驚。這個盤踞於房梁之上,跟屋裏這個害人的符咒脫不了關係的“怪物”不是旁的,正是當初在寒島見到的應龍。不過,此刻的它看起來卻有些不尋常,因為它的身上出現了多塊大麵積的潰爛,這些發爛的肉還在散發著一定程度的惡臭,除此以外,它的龍角也沒了,現在這副鬼樣子看起來就像一條癩皮蛇一樣。
在寒島的時候,張顯赫為找薑琛心切,而與它打了起來,不小心打破了結界放走了這家夥,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再度見到它。看它現在的狀態也很不健康,不知遭遇了什麼變成這樣,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
薑琛和顧情對視著,彼此心中都很疑惑。他見它根本無力反抗,跟寒島時把他們三個打得落花流水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同了,也不想趁人之危,便道:“我二人無意闖入此處,冒犯前輩的休息。地上這個邪術害人害己,前輩還是回頭是岸吧。放了我們,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應龍半睜著眼睛,眼瞼包裹著昏黃而又渾濁的眼珠子,上麵還布滿了血絲。它也認出來眼前這倆人了,怒氣衝衝道:“你們是青木老頭兒派來抓我的?”
薑琛搖了搖頭,解釋道:“非也,我們是來參加蕭炎殿下的壽宴,隻是無意闖入此處。”
“無意?”應龍顯然沒那麼好騙,它喘了口粗氣,繼續道:“你們倆方才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你趁機混進來,偷走我水府鎮府之寶,還說你是無意?真當水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被戳破了心思,薑琛也不慌,此刻如果露怯,就正中對方下懷了。他是有把柄被對方抓住了,但對方也也把柄被他發現了。他急中生智道:“前輩此言差矣,我今日來水府所做之事皆奉九重天長生殿司命星君之命,非為私利;可是前輩躲在此處,行此邪術,濫殺他人性命,若是傳了出去,怕是有損水府名聲吧?”
“哼,”應龍冷笑道:“少拿司命壓我,論資排輩,他隻能跟我大哥平起平坐,還管不到鹽海水府頭上。我殺幾個家奴,礙得上九重天什麼事?倒是你們兩個無端闖入,盜走魔瞳就想離開?水府的蝦兵蟹將足足三萬人,不需我大哥親自出馬,光是他們就能把你們擒下,殺了你們自然就沒有人知道今天的事了,你有何條件與我談判?”
聽他一口一個大哥再結合此人如此猖狂的口氣,薑琛猜測他說的大哥應該指的就是蕭吾——這水府的主人。那也就是說此人極有可能是蕭吾的弟弟,之前龜丞相叫他燃殿下,想來身份也該是這種程度。蕭吾是龍族一脈,他的弟弟也是龍族,倒是合情合理。
見他一直沉默不語,一旁的顧情出聲道:“前輩,九重天的麵子您不看,那昆侖山呢?”
“你是昆侖山的人?”蕭燃的語氣不似剛才那般強硬了,他隻是又問了一句:“昆侖山不可能接到水府派發出去的請帖,他進來是為了拿魔瞳,那你呢?”
這個應龍,自稱是蕭吾的弟弟,還知道魔瞳的事,對昆侖山和司命的態度截然不同,看來他的秘密不會比青木神君少。薑琛在心裏盤算了半天,以為當下還是趕緊脫身要緊,繼續這麼耗下去隻會更危險,便道:“前輩,實在是無意冒犯,隻是為自保。你就高抬貴手,放我們倆走吧,我們保證出去後不會亂講您的事。”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有一人一掌衝開了緊鎖的大門,掌風逼得殿內蠟燭都滅了好幾根。薑琛與顧情急急躲到了一旁。
地上被符咒困住的那十幾個人已經化成了血水,徹底沒了。符咒被薑琛的天火燒成了黑灰,四處一片狼藉。
來人是一個須發盡白的長者,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氣勢逼人,比雨神他們更像神君的模樣,他進屋以後掃視了一下四周,陰鬱的臉上多了一分怒意,揮手之間就把困住蕭燃的乾坤陣解開了。
“大哥,你終於來了,他們破壞了你辛辛苦苦為我做的歸元陣,快把這兩個小賊給我綁了,用他們的血給我重新擺陣!”蕭燃委屈地朝他喊叫著。
看他脖子上掛著一顆明珠,薑琛立即想起了與青木神君的約定。眼前的這位一定就是鹽海水君蕭吾了,還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度厄星君,來水府赴宴,怎麼好端端的闖入我的偏殿呢?”蕭吾盯著薑琛看了一會兒,問道。
還沒等薑琛回答,蕭燃就在地上蛄蛹來蛄蛹去,鑽到了他大哥的身後,暗戳戳道:“別跟他們廢話了,這倆人居心叵測,偷走了魔瞳,絕對不能放他們走。”
蕭吾一拂袖子,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收入了袖中,繼續問道:“九重天不是一向自詡做事光明磊落麽,怎麼會派堂堂一介星君來我水府偷東西呢?”他見顧情側了側身躲到了薑琛身後,也就沒有對她發難。
“水君,一切應該都是誤會。”薑琛連忙說道。
“不管是魔瞳也好,阿燃也罷,都是水府的秘密。茲事體大,不是憑你是長生殿星君的身份,就可以來去自由。”蕭吾嚴肅地看著兩人,鄭重道:“當初帝君把魔瞳交由水府來看管,老夫便要對此事負責,如今帝君閉關,憑司命就想輕輕鬆鬆從我們這裏拿走魔瞳?這恐怕行不通。”
“水君,此事怪我,事關魔瞳,其實內有隱情,不如我們換個地方,我解釋給您聽,聽完以後您再……”
蕭吾打斷了薑琛的話,冷笑道:“度厄星君,老夫雖早就聽說過你的盛名,也知你本事不小,連饕餮都能輕輕鬆鬆擺平。但,鹽海水府有自己的規矩,沒有帝君的指令,任何人不可以從這裏把魔瞳帶走。”
薑琛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似乎極為同意對方的說法。其實他此刻是在一心二用,想別的事。蕭吾脖子上的那顆珠子,近在咫尺,他太想拿到了。
他的腦子裏正在醞釀一個瘋狂而又大膽的念頭,若成了,此行便不算白來。
薑琛眨了眨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似乎是服軟了,道:“水君殿下,若是我交出魔瞳,誠心向您道歉,您可否看在我們年少輕狂不懂事的份兒上,大人有大量,放我們走啊?”
“阿燃的事我可以不去追究。隻要你將魔瞳完璧歸趙,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蕭吾答道。
“水君痛快,我自然也不能不識時務。”薑琛扯下了掛在脖子上的琉璃珠,用力地握在手中,伸了過去。
顧情躲在他身後,一直留意著兩人的談話。事已至此,她早就對自己的事不抱希望了。隻是,魔瞳是他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他會這麼甘心就拱手奉還麽?她盯著他伸出去的手,突然發現在他用力攥緊的拳頭下,有一滴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腕部流了下來。
她想起他的手心處有一處劃傷,傷口應該還沒有愈合。他此刻握著珠子的手受到了擠壓,傷口又裂開了,想來他也是很不情願交出去吧。
“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至於……”她站在他身後,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自責道。
身旁之人卻像一陣風似的飄走了,並沒有留意她的話。
聽見耳旁傳來一陣哢嚓哢嚓的聲音,她快速地回過頭去,意外地發現蕭吾居然被薑琛用寒冰咒凍成了冰雕,像沙海裏的饕餮一樣一動不動了。而他脖子上的珠子則在被冰凍住的那一刻,被薑琛眼疾手快取走了。“快走,等出去以後再解釋。”薑琛拉住她,快速朝殿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