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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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法力控製塔門很消耗真氣,顧情足足撐了快一炷香,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塔裏的三人總算趕在最後時刻出來了。她強忍著因耗費真氣過多而導致胸口處血脈奔湧的不適,穩穩地催動口訣把塔門合上了,將其收回了原來的大小。
真氣對於仙人來講比法力更重要,法力沒了可以靠修煉補回來,真氣若是受損沒個經年累月是補不回來的。薑琛注意到她臉色很差,頓時有些心疼,想要伸手去扶她一把。他的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便又縮了回來,怕自己顯得過於輕浮惹她討厭,隻好忍住了,道:“魔瞳已經收了,隻不過裏麵被他用妖火燒的不成樣子了。你回去怎麼跟你師父交差?”
顧情本就有些憔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惆悵,她淡淡講道:“看來我得去求求青木神君了,求他幫我修好這個塔,不然我還真沒法跟我師父交代。”
“這件事是因為你幫我們的忙才會發生的,要求也應當由我去求。”薑琛主動說道,見顧情迷茫地望著他,又趕緊解釋道:“也是為了還你這個人情。”
釋懷仁跟珍珠見他們三個出來了,也迎了上來關心地詢問他們在裏麵的情況。薑琛朝他們亮了一下手裏沉甸甸的玉淨瓶,道:“事情已經解決了,這下魔瞳可逃不掉了。”眾人皆放下了心。珍珠上前就抱住了張顯赫,像條麻繩似的把他捆得結結實實,連珠帶炮似的講道:“顯赫,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爹爹說魔瞳非常厲害,普通人見了得趕緊跑,你真厲害,也就你才有本事收服它。”
張顯赫被她纏地趔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摔在地上。他還是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如此親密的舉止,於是趕緊把她甩開,敷衍道:“過程怎麼樣不重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作為神仙,本就要除妖伏魔,拯救蒼生。”
“你真棒!”珍珠跟在他身後,嬌嗔道,“我最喜歡聽你說這些話了!每次你這麼說話的時候都好有男子氣概啊!”
張顯赫沒有理她,他朝向離陌,主動聊道:“師兄,天機國已經變成這個樣子,我們還能做什麼?”
“天機國死傷無數,算是徹底滅國了。”離陌講道,他看著顧情和張顯赫那邊,喃喃道:“這個國家缺少了像你們這樣有幹勁兒的年輕人,否則不會因為一個區區的魔瞳就滅了國。”
這話是在誇張顯赫和薑琛吧,釋懷仁默默想著。他看著這倆人美人在側,心裏不免也感慨著,同樣是年輕人,怎麼人家英俊帥氣年輕有為,自己卻混得這麼失敗呢。
幾個人磨蹭了一會兒,見天色不早了,也該趕緊回去複命了。薑琛因掛念顧情的身體,想要先送她回昆侖山修養,便不打算與他們一同回去交差了。張顯赫卻始終不放心把玉淨瓶交出去,便主動攬下了護送玉淨瓶回長生殿的任務。
誰知,珍珠卻不幹了,死命地抓著他的胳膊不撒手,抱怨道:“我不讓你走。既然你的好兄弟都可以暫時不回去,為什麼你非要回去呢。這個瓶子可以交給這兩位仙君送回去,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顯赫……”
這女人任性起來還真是隨時隨地都能撒潑,總是這麼不管不顧,當著外人的麵說一些不得體的話。張顯赫被她纏地心煩,又不能明著講自己不放心把玉淨瓶交給離陌他們,隻好哄她道:“司命派我跟阿琛下來執行任務,他不回去尚且還有個由頭,我不回去算怎麼回事?聽話,我答應你會再回來找你的。你先……”
他不得已用手指了指薑琛,繼續講道:“你先跟著他們倆吧。等這件事辦妥了,我會下來找你。”
“好吧。”珍珠雖然還是不大滿意,但也不敢再鬧了,怕他發脾氣。
就這樣,一行人在天機國分道揚鑣了。薑琛護送顧情回昆侖山,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鮫人;而其餘的幾人則負責護送玉淨瓶回長生殿,完成餘下的工作。
夜幕降臨,凡界的大地歸於漆黑與靜謐,風停雨止,坑坑窪窪的土地上還留有些許泥濘。目送著張顯赫他們騰雲離開以後,珍珠回頭望向那兩個看起來似乎有情況的年輕人,笑道:“這位仙女姐姐看起來損耗了不少真氣,應該沒法用法力飛回去了吧?”
薑琛看向顧情,提議道:“我的千裏迷蹤術還不夠火候,帶不了這麼多人。不然,你們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附近的鄰國買幾匹馬過來,我們騎馬離開吧。”
“不用這麼麻煩了,琛哥。”珍珠從發髻裏取下一枚簪子,拿在手裏晃了晃,得意道:“你們見過核舟嗎?”
薑琛不解地看向她,見那木簪子上並沒有什麼珠翠,而是墜有一個桃核雕刻的小舟,內裏精密複雜,倒像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還未等他開口詢問,一旁的顧情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驚喜道:“這是青木神君所造的核舟?你可認識他,能帶我們去找他?”
“哎,”珍珠歎了口氣,道:“我們鮫人在你們神仙的眼裏是多不入流啊。你們都不知道鮫人一族世世代代都追隨青木神君嗎?這種簪子在我們鮫人族裏幾乎人人都會做,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
說罷,她將簪子朝地上丟了下去。雖然地上隻有一個淺淺的小水坑,但是簪子在觸碰到水的一瞬間,頂部的核舟還是立馬便放大了幾百倍,擴展成了普通船隻的大小。她站到了船上,對兩人講道:“快上來吧,我帶你們去找青木神君。”
薑琛與顧情按她的吩咐去到了船上。可這裏又沒有河,旱地哪兒能行舟呢?若是要淩空飛駛在天上,所要耗費的法力怕是比用千裏迷蹤術更多。她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珍珠也不解釋,隻是拿起船篙在地上輕輕地劃了一下,他們先前站著的土地處頓時裂開了一條巨大的溝壑,大地朝兩邊移動著,溝壑逐漸變寬形成了一條完成的河道,地下的河水從溝壑處湧了上來,洶湧澎湃地順著河道向前流去,很快就浮起了整艘船。更神奇的是,水流似乎都是朝向一個地方流的,根本不需要劃船,光是憑借著這些水的流速,他們的船就已經離祭壇漸行漸遠了,逐漸地駛出了天機國的疆域。
“鮫人雖然不像龍族那般可以呼風喚雨、翻江倒海,可是挖挖河道改改水流方向我們還是有這個本事的。照這個速度,再有個兩天咱們就到冷萃湖了。”珍珠衝他倆笑道。
“這些水源一直都在天機國的地下?天機國的地下水源如果這麼豐富,為何還會受旱情之苦呢?”薑琛不解道。
“這些當然不是天機國的地下水。”珍珠吐了吐舌頭,狡黠地笑道:“這些其實是皇宮聖泉的水,我隻是把它搬了過來用一下而已。沒錯,水源這麼豐沛,照例來講百姓不該受旱災之苦。可是天機國的國王私心過重,把這條水域作為皇家私有財產,在宮中修了很大的湖泊來存住這些水。要不然百姓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過,被一個國師騙的團團轉。如今天機國已經滅國了,這些水我就姑且拿來用用吧,反正也沒給別人添麻煩。”
聽了她的解釋,薑琛點了點頭,可是轉瞬之間又想到了什麼。他抬起頭來盯著珍珠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莫非,你就是當年昌黎軍的巫師?”
昌黎國雖然滅國也有兩百年了,但是昌黎軍的傳說時至今日依然在凡間流傳著。因為當年在昌黎國與君威國長達三個月的戰役以來,昌黎大軍以區區萬人擋住了君威的五十萬大軍,這在整個凡界的曆史上都是少見的。長久以來,民間一直流傳有一個說法,認為昌黎當年可以以寡敵眾,靠的是歪門邪術,靠的是幕後高人的幫忙。因為在幾次比較大的戰役中,每當昌黎即將要敗亡的時候,總會出現各種不可預估、不可抵抗的因素阻擋了君威大軍的步伐,從而拖延了整個戰局。
君威吞並昌黎的那場長達三個月的戰役,牽動著兩個國家全體國民的心。即使是當時已經成功飛升的薑琛,也在密切地關注著凡間的局勢。他敏銳地察覺到今日珍珠這一套引水開渠的法術跟當年兩軍交戰時出現的幾次特殊情況很像,所以不免起了疑心。而且,張顯赫正是當年昌黎國的將軍,他是在那場戰役中戰死才飛升成仙的。珍珠又跟他關係匪淺,這難道隻是巧合麽?
見珍珠一臉心虛的樣子,顧情已經猜到個中緣由了,便道:“憑一己之力是改變不了曆史的進程。一個國家氣數已盡,再怎麼做都隻是徒勞無功。”
不知是聽了顧情的話有感而發,還是她憶起了前塵往事觸動了情緒,珍珠紅了眼圈,喃喃道:“我當然知道。我是鮫人嘛,活了幾百年什麼沒見過。昌黎國也好,君威國也罷,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隻是不想自己愛的男人死在戰場上,所以才不自量力地想要阻止君威吞並昌黎。你們要是想怪我就怪吧,但我不會後悔。”
薑琛本就沒有想指責她的意思。雖然身為凡人時,站在國家的角度,他的確應該恨她,恨她不守規矩擅自幹預凡人的事。但從他飛升以後,凡界的種種都與他不再相關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跟曾經跟自己是敵對立場的昌黎國將軍成為朋友。
“沒有人要怪你。”顧情幫他把話說了,“你想想看,如果度厄星君要怪你,那他又怎麼可能跟武曲星成為好朋友呢?”
“那就好。”珍珠破涕為笑道:“反正,顯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管你是妖也好,神仙也罷,我都無所謂。”
倒真是個心思單純、長情專一的好女孩兒,薑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