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話死灰複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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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搖曳的光照耀在玄鐵石上。月華看到,石門上是一幅孔雀翎拚湊成的圖案,色彩鮮豔。雀翎上藍綠色的毒素閃著耀眼的光。
月華自是不敢用手去碰,在石門前站了會兒,準備原路返回。
轉身的刹那,那石門自動開啟,從中間分作兩半,向裏打開。
“咦……”月華歪著頭,疑惑的看著自動打開的石門。
這越來越不像藏酒的地方了。
月華吸了吸鼻子。有鬆木燃燒的香味從裏麵飄來,說明裏麵有人。
月華走進石門,冷不防腳下一空,失重的感覺傳來。她隻來得及尖叫一聲,迅速變化成原形,就骨碌碌跌了下去。
火焰熊熊燃燒。
四周是凹凸不平的岩壁。
頭上和腳底都是岩石。
似乎,是一個洞窟——
頭上四處垂掛著冰柱般的岩石。岩柱有粗有細,也有幾根重疊成一束之處。其中也有自上垂落與地麵岩石連在一起。應該是岩石溶化,垂落時凝固起來的。
裏邊有座大岩台,由一整塊石鍾乳組成,通體晶瑩,閃爍著冰晶的光芒。
台上有座岩塊刻鑿成如爐一般的東西,正燃燒著火焰,鬆木在裏麵劈啪作響。
鍾乳爐前,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他穿著黑色的袍子,連臉部也一並遮住,隻能看到他身材修長挺拔。
台下的人們戰戰兢兢,低垂著頭,其中有鳳族的西鳳楚和青丘之國的麝磬和素墨。
“怎麼不見神力?”台上的人問。聲音很輕,帶著一絲魅惑。
“還未重塑完畢,怕是仍需要些時間。”
回答的是一個青紗蒙麵的女子,身段妖嬈,依稀可見眼角的淚痣盈盈欲墜。
黑衣男子不語。緊接著就聽到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一物墜落下來。
小狐狸滾落下來,被撞得七暈八素。雪白的皮毛上沾滿了灰褐色的塵土。她拿爪子揉了揉眼睛,忍著疼痛打量四周。
這群人聚在這裏做什麼啊?似乎都是妖怪,紅粉樓的老板娘,還有九尾姐姐……
薄唇微抿,彎出一個妖異的弧度。紫色的瞳孔中露出有趣的神色。
“竟然是隻小狐狸。”涼薄的聲音響起,紫色的眸在黑袍中閃爍。
月華渾身一顫,怔怔望向高台之上……
……
神宮內。
四方圍著帷幕的中央,軒轅藤和賀憲之麵對麵坐在圓墊上。
兩人之間擱著一座木台,上麵有個銅質火爐。
火爐內熊熊燃燒著火炭。
無風。
宮庭內婆娑樹的葉子靜止不動。萬物鴉雀無聲。
“很好。”軒轅藤確認四方環境,喃喃自語。
賀憲之紅唇微抿,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軒轅藤閉上雙眼,念誦起咒語。從他嘴唇滑出低沉的聲音。
孔雀明王咒——
聲音徐徐震動空氣。是天竺之神——孔雀明王真言。
真言溶於空氣中,令整個空間都在微微震動。
火爐旁擱著個小罐子。
賀憲之將右手伸進罐子,修長的手指捏出某物。
灰白色的粉末——
那是軒轅藤從司徒浩穀那裏拿來的,神將軍頭顱焚燒成的灰。
賀憲之將手指間的灰燼撒下,白色的粉末落到燒得通紅的火炭上。
軒轅藤繼續念誦真言。
火爐內升起一道煙。無風。煙筆直朝上升。
賀憲之又從罐子中捏出頭灰,簌簌撒在火炭上。
他的袖風微微帶亂了空氣,但青煙仍是筆直上升。
一盞茶的時間——
自火爐上升至三尺有餘的煙,微微晃了一下。
“來了。”賀憲之道,仍舊不慌不忙的將神將軍的頭灰撒進爐火。
上升的煙在三尺高上空明顯的往橫向流動。
不是風。是一股力量讓煙氣流向某個方向。
煙如細蛇在半空遊走。
“是巽方。”賀憲之道。
軒轅藤仍垂目念咒。
“這表示他身在巽方。”賀憲之微笑,鳳眸眯起。
說此話時,煙改變方向。
有風?賀憲之轉動視線。
帷幕沒有動。婆娑樹的葉子依舊靜止。但是煙氣卻飄向其他方向……
那個人在動。
“已經複活了麼。”賀憲之道,像是輕輕歎息,又像是在微笑。
軒轅藤緩緩睜開眼睛,濃眉緊緊皺起。
“巽方是麼?”
“而且就在京城之內。”賀憲之道,“要去尋找麼?”
軒轅藤點頭,“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他站起身,抓起地上的黃金劍,“國師大人要一同前往麼?”
賀憲之笑道:“家事纏身,怕是不能跟將軍一起了。”
“也罷。就此別過。”軒轅藤大踏步走出了神宮。
賀憲之把玩著金折扇,等那偉岸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裏。修長的指捏起一撮兒灰,輕飄飄的灑在爐火裏。
這次,煙氣變幻了方向,與巽方背道而馳。
“嗬……”賀憲之吐出一口氣,彈了彈衣袖,用金折扇抵著下巴,沉思起來。
愈往東南方走,天地似乎愈荒蕪。
但那個人藏身在這等地方,也是可以解釋的吧。
軒轅藤大踏步往前,心潮澎湃,難以平靜。
終究要走到這一步了麼?
二十年前,是他親手砍下那人首級。如今,難道曆史又要重演?
濃眉深深皺起,軒轅藤仰首望天,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他與那人,算是至交。心意相通,彼此惺惺相惜。最後,兩人卻是那樣的結局,不能不讓人唏噓感歎。
還記得那場神魔之戰前的會麵。
那人設酒宴款待,坐於高台,一身王者霸氣。
“你變了。”軒轅藤道,飲下的酒中有苦澀的味道。
“這就是本來的我,不過是你看我的眼光不同了而已。”那人大笑,紫色眸中是不可一世的傲氣。
“整個天下都會是我的囊中之物。要和我一起嗎,軒轅將軍?背叛朝廷,追尋真正的自由。”那人問,聲音帶著蠱惑。
“聽起來似乎很有趣。”軒轅藤道,又灌下一杯酒。
那人眼睛微微眯起,深深看他一眼,揚聲道:“拿酒來!”
盡管兩人之間有許多相似,但最本質的不同決定了兩人各自的命運吧。
他與那人不同的是,他沒有野心。
那人應該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並沒有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