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瘡鬼蝕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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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銀針刺進平勝真頭上惡瘡和還沒長瘡之處的交界。從額上開始,圍著那些瘤子,鼻梁、嘴唇、下巴、喉嚨以及頭上和後腦,都刺進銀針。數量約百根有餘。
這些,隻是製止惡瘡繼續擴大……
佛咒從薄唇中吐出,那些銀針的尾部開始不停顫抖。
一聲冷笑從平勝真口中吐出,但那不是平勝真的聲音。
“出來了麼?”傅舒夜彎唇。
“為什麼要答應醫治他呢?”聲音低沉沙啞,帶著絲蠱惑的味道。
“為了錢?”平勝真搖了搖頭,自問自答,“你仿佛不是那樣的人。”
“是因為有趣。”傅舒夜道,微笑看著瘤子中的那雙眼睛。
“有趣?”那個聲音哼了一聲。
傅舒夜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解開綁住袋口的繩子,用右手將錦囊倒在左掌上。
錦囊中倒出無數黑色的小東西,落在傅舒夜左掌上。
是比薺菜籽更小的粒子。
“噢……”旁邊觀看的祥仙微微發出叫聲,眸光轉動。
落在傅舒夜左掌上的那些小東西,每粒都開始在掌上爬動。
是細微的“蟲”!
傅舒夜舉起爬滿“蟲”的左掌,舉至平勝真臉龐,觸及那些惡瘡。
結果——
在他左掌爬動的“蟲”全體朝修長的指尖移動。
順著指尖,這些“蟲”落在惡瘡上,開始爬動。
“沒用、沒用。”平勝真笑道,仍舊是低沉沙啞的聲音。
“是嗎?”傅舒夜笑了笑。
黑色的微小蟲子各自從表麵抓傷的傷痕裏鑽進惡瘡。
一隻、兩隻,蟲子接二連三鑽進。有些蟲在半幹的膿血中遊泳般的擠來擠去。
之後——
所有蟲子都鑽進了惡瘡內。
平勝真的嘴角掛著駭人笑容,那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嘴唇發出低微叫聲。
“這、這是什麼?”平勝真麵容曲扭,顯出痛苦神色。
傅舒夜道:“是蟲在吸食惡瘡。”
哢嚓,哢嚓,是啃噬東西的聲音……
那些細小的蟲子,遊弋在平勝真的臉皮下,不停地吞噬著惡瘡。
“唔唔唔……”
平勝真扭動著身子,雙眼圓睜。
惡瘡的表麵開始變化。
表麵在蠕動。
突然——
膿包內出現一樣東西。是黑色細長的小東西。咋看之下類似剛才那些蟲,但不是。
比剛才那些蟲稍大。黑色的小東西冷不防從膿包內鑽出半個身子。
是尺蠖,不,比尺蠖更長。類似於黑色的蚯蚓。
這才是開始。
之後,惡瘡中不斷爬出同樣的蟲。
有些從膿包裏爬出來。有些咬破薄弱的皮膚。
這些蟲彎彎曲曲伸長又縮小身子,在惡瘡上爬動。
一會兒時間,平勝真臉上爬滿了這種黑色細長的蟲,彼此廝纏,糾結,重疊,蠕動。
真是駭人的光景。
貓又望了一眼,將爪子伸到東宮連城臉上,遮住他的目光。東宮連城低笑,將那隻貓爪子拿下,道:“無妨,我不怕。”
傅舒夜右手一揮,那些蟲子盡數消失。
“平大人,覺得如何?”
“奇怪,我覺得頭好像變輕了……”平勝真答,恢複原來的聲音。
“這……”平維時叫出來。
仔細看平勝真,本來因惡瘡而鼓脹的右半邊臉明顯的縮小了。
“拿鏡子來。”平勝真道。
侍女送來鏡子。
“唔……”看著鏡子內的自己,平勝真發出低微讚歎,“惡瘡真的縮小了。”
祥仙在旁邊看著,也讚歎不已,但臉色仍有擔憂:“傅閣主說,並不能根治?”
傅舒夜點頭:“並非單純有什麼東西附在平大人身上。”
“什麼意思?”平勝真皺眉。
“就某種意義來說,那也是平大人自己。是平大人自己將要開始化為那東西。”
“什、什麼……”平維時大驚。
祥仙望他一眼,又垂下眼睛。
“若要祓除或消滅那東西,表示……”傅舒夜欲言又止。
“表示什麼?”平勝真急切道。
“表示可能也會除掉平大人。”深如幽潭水的眸淡淡望向平勝真。
平勝真垂著頭,似乎在思索。
“你打算放棄?”東宮連城望向傅舒夜,眨了眨黑色的眸子。
“我沒這樣說。”傅舒夜對他笑了笑。
東宮連城走到他身邊,跟他站到一起。
傅舒夜很想捏一捏他的臉頰,想到如今情景實在不合適,隻得按捺下衝動,視線移至平維時。
“維時大人,你知道世上有兒肝這種東西嗎?”
“兒肝?”平維時訝然。
“是。”幽寂的眸子望著他。
平維時本來想張嘴,卻又移開視線,道:“不知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不知道的話就算了。”傅舒夜依舊凝視平維時雙眼。
平維時似乎禁不住他的凝望,再度移開視線。
“兩三天後我會再來。”傅舒夜淡淡道,起身。
平勝真默然半響,道:“維時,送客。”
平維時送傅舒夜和東宮連城出府。三人穿過遊廊,走過石橋,繞過花影重重的影壁。
一團紫氣從正廳裏升起,在半空繚繞,向南飛去。
傅舒夜駐足,凝眸望著那團紫氣逃逸的方向。
“阿夜?”東宮連城喚道。
似乎是來不及解釋,傅舒夜身形化作一縷青煙,朝那團紫氣追了過去。
平維時眼神變幻。東宮連城凝視那雙棕黃色的重瞳,心底有不詳的感覺。
等到平維時再次抬頭,臉上神情已經大變。他唇角微勾,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用陰柔的聲音森然道:“喲,現在隻剩侯爺一人,倒是極好的下手機會。”
他眼裏的雙瞳重合,閃著藍幽幽的光,仿佛某個邪惡的靈魂完全占領了這具軀體。
白皙瘦長的手摸向東宮連城的臉頰。
貓又從東宮連城袖子裏跳出,恢複本身,張開血盆大口,朝平維時撲過去。
平維時一躍閃開,陰測測的笑了聲,道:“忘了還有這個家夥。”
貓又頸側的毛炸開,低低怒吼。
“罷了,我不同你玩兒。”平維時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最後做了決定,腳尖輕點,跳上了一塊大石,接著幾個起躍,沿著高聳的屋脊,朝南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