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瘡鬼蝕魂(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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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勝真隔著簾子擺了擺手。管家行禮退下。
傅舒夜和東宮連城坐在檀木椅上,與平勝真相對。
兩人和平勝真之間隔著垂簾,看不清他的身姿。
平勝真坐在垂簾內的軟榻上,臉部裹著布條,隻露出雙眼。
寬敞的廳內還坐著另外兩個人,並坐在一旁距離較遠處,似乎在觀察他們。
傅舒夜和東宮連城進來時,這兩人已在場。一個是六十歲左右的老人,瘦削的身子蜷得小小的坐在那裏。
另一個年約三十左右。表情略有些僵硬,卻是平維時。
“勞駕了,傅閣主……”平勝真在垂簾內說,包紮著布巾的頭轉向東宮連城,“沒想到紫候也大駕光臨。”
“聽說平大人病情複發,特來看望。”東宮連城道,目光淡淡瞥向旁邊的平維時,總覺得他與上次見時有些不同。
“紫候蒞臨,蓬蓽生輝。臣有病在身,不能以麵示人,得罪之處請多包涵。”說罷,隔著垂簾行了個簡單的宮廷之禮。
“無妨。”東宮連城笑了笑。
“那邊靜候的是醫師祥仙……”
平勝真說畢,角落處的老人向傅舒夜和東宮連城作揖,道:“在下祥仙。”
“在他旁邊的是我兒子,平維時。”
聽平勝真如此說,較年輕的男子望著傅舒夜,恭敬行禮。抬起臉後,隔了一會兒才說:“在下平維時,傅公子和紫候探望家父病情,在下感激不盡。”
東宮連城微微皺起眉頭,眸光在平維時身上多停留了會,偷偷扯了扯傅舒夜的衣袖。
傅舒夜握了握他的手,薄唇勾起淺淺的弧度。
“說起來,這惡瘡是十九年前長出的。那以後一直受祥仙照顧。”平勝真說。
“十九年前?”傅舒夜喃喃。
平勝真點頭,繼續道:“那時多虧祥仙,十天就痊愈了。可是,今天又長出這東西來。”
“這東西?”傅舒夜揚眉。
“我臉上的惡瘡。”
平勝真的聲音自垂簾內傳出。裹著布條,聲音含糊不清。
“有關這惡瘡,我想,與其問我,不如問祥仙,因此今天才請他到此。”
傅舒夜聞言,轉頭問祥仙:“十九年前,你是如何醫治的?”
“用一包紫雪(以羚羊角、水牛角、麝香、朱砂、玄參、沉香等成分製成,能清熱解毒。)加兩成水,每天喝三次,再塗上我調配的藥劑。”祥仙摸了摸頜下短髭,道。
“什麼藥劑?”
傅舒夜的目光冷冽。
祥仙卻仿若未覺,悠然道:“硫磺加麻油,再混入熬過的八角附子,苦參,雄黃,塗在患部。”
原來如此,這是惡瘡的一般治療方法。
傅舒夜點頭,道:“用這方法,十天就好了?”
“是。”祥仙垂眸。
“這回起初也是你為平勝真大人醫治嗎?”
“正是老兒。”祥仙道,“許是平大人覺得之前治療有效,就又找了老兒過來。”
傅舒夜繼續盤問:“何時開始醫治的?”
“今年年初便長出惡瘡,我接到傳喚……”
傅舒夜打斷他:“這回你用的什麼方法?”
“跟十九年前一樣。”
“結果呢?”
“完全沒痊愈跡象,惡瘡反而愈長愈多。”
“是嗎?”傅舒夜唇角露出笑意。
東宮連城在旁看兩人言語機鋒,傅舒夜身上氣勢逼人,直至此刻方才散去,恢複成淡然模樣。莫不是舒夜懷疑這治病的老者?
東宮連城望向祥仙,仔細打量。
“我用盡各種方式,這回完全束手無措。”祥仙搖頭,麵上滿是自責。
“這回的惡瘡和十九年前不同?”
侍女奉上茶水,傅舒夜拿起麵前茶杯,吹去浮末,喝了一口。
“依我看來,惡瘡跟以前一樣……而且,這惡瘡,不僅十九年前,在此之前也好幾次出現在平大人臉上,每次都是我醫好的。”
雖然遭遇盤問,祥仙臉上麵不改色,仍舊是醫者仁心,說到此處,還露出疑色,頻頻搖頭。
“既然至今為止醫好過幾次,這回醫治方式也跟過去一樣,為何無法醫好呢?”東宮連城不解。
祥仙轉向他:“這個,正是我百思不解之處。”
“到底是什麼樣的惡瘡……”兩人間的言語令東宮連城心中充滿好奇,目光落在垂簾內的平勝真身上。
“這……”祥仙遲疑。
傅舒夜的眼睛淡淡望向他,眸色如同深井水般,看不到底。
“我剛剛雖稱之為惡瘡,其實我也不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祥仙瘦弱的身子像是要折斷似的歎道,“一般來說,瘡以疔瘡為首,有癬瘡、皰瘡、丹毒瘡、疥瘡、浸淫瘡、夏日沸爛瘡、王爛瘡、反花瘡、月蝕瘡、漆瘡等等,五花八門。會癢的是癬瘡,疥瘡……疔瘡若搔破而出膿,即便碰觸衣服也會痛。搔的話會腫脹如蛋,搔破會出膿,變成紫黑色,聞起來很臭……”
傅舒夜沒有說話,祥仙隻好繼續說下去:“到最後,可切開或以針刺故意擠出濃汁來治療。可是,平大人患的並非這類瘡。”
“那是什麼?”東宮連城問。
“接下來就不是我能隨口說的了。請傅閣主自己看看,我想,會比聽我在這口若懸河要好的多。”
東宮連城抿唇,這老頭兒倒是有自知之明。
“如此,就冒犯了。”傅舒夜道,望向平勝真。
“……我已有心理準備。”垂簾內傳出平勝真下定決心的聲音,道,“傅閣主,請進來吧。”
傅舒夜起身,從左側進入垂簾內。
“紫候若是不怕汙了眼睛,也可一並進來。”平勝真的聲音又傳來。
聽他這樣說,東宮連城忙上前,想跟在傅舒夜身後進去。傅舒夜回眸看了他一眼。
東宮連城蔫下來,隻好道:“我幫不上什麼忙,在這裏等著即可。”
“也好。”平勝真點頭,喚了一聲,“維時,沒必要遮掩什麼了,把垂簾卷起吧。”
平維時方才一直默不作聲坐在原位,聽到父親吩咐,遲疑了一瞬,道:“是。”
平維時起身挨近垂簾,往上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