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鳳凰於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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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的妙娘拿團扇遮住嘴,嬌笑起來:“是新啟封的龍膏酒,整個大唐最好的酒。”
“怪不得。”漢子感歎,又要往樓裏走。
“哎哎,”妙娘忙攔住他,“要喝酒,可帶了錢來?”伸出白嫩的小手,放到他麵前。
漢子有些尷尬,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嗬嗬笑道:“先欠著,等我抓到偷酒賊,酒坊給了我賞銀,我第一時間還你。”
妙娘搖了搖頭:“酒鬼的話最是信不得。”素手一推,咯咯笑著將他推出門去。
落拓漢子被推的一個踉蹌,站穩後撓了撓腦袋,頗有些無奈。
月華在這時從紅粉樓出來,見狀停下腳步看熱鬧。
落拓漢子看他一眼,裂開嘴笑了笑,道:“小姑娘可是喝了酒,身上的酒味很重啊。”
月華抬起袖子聞了聞,疑惑道:“沒有啊,我沒有喝酒。大叔,你鼻子不靈光哦。”
落拓漢子走到她麵前,拉起她的一隻手臂,閉上眼睛嗅了嗅,眼睛再次睜開,光華陡盛。
月華嚇了一跳,朝後蹦開,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麵前的奇怪大叔。
隻見大叔露齒一笑,靠近她的耳朵道:“你好像不是人……”
若是普通人被別人這樣說,肯定會勃然大怒,但月華本是逍遙山上的一隻雪狐,所以聽他這樣說,更多的是震驚。她往他背後看了看,妙娘正依靠著紅粉樓的大門,好整以暇的望著他們,臉上是淡淡的微笑。
大叔笑道:“你不用怕,她不會聲張出去的。”
“唔……”月華使勁掙了掙被他抓在手裏的右手,撅嘴道,“放開我的爪子!”
她本是想說“放開你的爪子”,但情急之下說錯了話。
“噗嗤——”妙娘捂住嘴,眼角眉梢滿是笑意,揮了揮手裏的帕子,道,“你們鬧吧,我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說罷,扭著屁股,風姿綽約地朝大堂裏走去。
大叔哈哈大笑,握住月華的手又緊了緊:“倒是隻可愛的小狐狸。”
月華一愣,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是狐狸,難道你也是妖怪麼?”
大叔瞥了眼她屁股後麵隨著她說話不停搖擺的大尾巴,歎了口氣道:“我不是妖怪,隻是喜歡抓妖怪。”
月華跳了起來,急道:“我、我是好妖,不做壞事的。舒夜說收妖師隻收壞妖怪,你、你不會……”她垂下頭,圓眼睛左右看了看,想找機會逃跑。
“好妖怪會去偷喝別人家的酒嗎?”大叔問。
被他淩厲的目光注視著,月華的臉漸漸紅了,支支吾吾道:“酒……我最不喜歡酒了,怎麼會去偷喝……”
大叔哼了一聲:“這兩天我在”百裏飄香”酒坊的酒中下了一種奇香,隻有我能聞得出。你身上、袖子上、頭發上都是這種香草的味道,那些失竊的酒自然是被你偷喝了,還想抵賴麼,小狐狸。”
聽他悠悠說完,月華垂下耳朵,臉上的紅雲漸漸退去,隻餘下失落。
“跟我去見老板娘吧。或者讓你爹娘過來,把你偷喝的酒錢補上,你看哪一種方法更合你的意呢?”軒轅藤抱臂看著她。
月華隻顧垂著臉。
軒轅藤嘖嘖兩聲:“天下沒有白喝的美酒,走吧,小狐狸。”說罷,拉著月華的手,朝“百裏飄香”走去。
軒轅藤走了兩步,忽又停下,皺眉轉身。
一個俊逸的少年,穿著華麗的織錦衣裳,窄袖束腰,黑發用一根藏青色的帶子高高束起,黑色的眸子望著他的背影,似乎是在沉思。
見軒轅藤轉身,少年碎冰似的眸底蕩漾出一層薄薄的漣漪,薄唇微動,露出一個涼薄笑意。
少年似乎還很年輕,但那雙眼睛裏已經沉澱了太多的東西,讓人看不清楚,琢磨不透。
一隻錦囊被高高拋起,準確無誤的落入軒轅藤手裏。
“她的酒債。”錦衣少年淡淡道。
“舒夜——”月華叫了一聲,大眼睛裏蕩漾出水花,掙脫軒轅藤的手,化作狐狸,嗚嗚哭著投進傅舒夜的懷抱。
傅舒夜摸了摸她的腦袋。月華緊閉著雙眼,一串晶瑩的淚珠從尖尖的嘴巴上滑落。
“軒轅藤?”傅舒夜道,目光從落拓漢子手中的寶劍上滑過,淡淡落到他臉上。
“傅舒夜!”軒轅藤大笑,也認出了麵前少年,“一別二十年,你竟是一點沒變。”
傅舒夜在幽冥界是孩童模樣,被東宮連城帶出來後,僅三年的時間就成長為一個成年男子。軒轅藤一開始並未認出,見小狐狸喚他舒夜,才憶起當年東宮連城身旁的那個憂鬱孩子。
“而你,卻是老了。”傅舒夜淡淡道,抱著月華轉身離去。
軒轅藤摸了摸下巴上雜亂的胡須,尷尬的笑了笑。傅舒夜顯然並不願意與他敘舊。軒轅藤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心下感到無趣,摸了摸鼻子,轉身回百裏飄香複命去了。
走出去好遠,月華仍舊低垂著頭。
“說吧,為什麼偷酒。”
冷清的聲音響在頭頂,帶著絲冰山雪蓮的味道。
月華眨了眨眼睛,突然伸爪子抱住傅舒夜的手臂,哭道:“舒夜,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如果你真的走了,我會難過死的!嗚嗚嗚……”
狐狸的眼淚潤濕了半邊衣袖。傅舒夜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喃喃:“莫不是在紫候府上偷食吃錯了東西?不像是發燒……”
月華搖了搖頭,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道:“我沒有生病。就是希望、希望有一天舒夜如果真要離去,也把我帶上,天界也好,佛土也罷,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如論如何都不要分離……”
傅舒夜沉吟,問:“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月華垂下頭,吸了吸鼻子:“當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還要從月華上次去找上官瑤瑤說起。
那日,上官瑤瑤給她看了一幅畫,臉上的表情神神秘秘。
月華舔了舔爪子上粘著的糖糕,瞥了一眼,驚訝道:“呀!畫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