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話魑魅人心(再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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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一停,門外人似乎怔了怔,應該是答話者與他想象中不同的緣故。
    “在下長安獨孤昱,有事相求於傅舒夜傅公子。深夜拜訪實屬不敬,但茲事緊急,萬望公子海涵,見在下一麵。”聲音焦急,似乎確實是遇到了迫切需要解決的事。
    “獨孤昱?”小狐狸喃喃,跳下桌子,幻成人形。聽聞樓上有響聲,轉身就見舒夜手持一盞清油燈站在樓梯口。他穿著寬鬆的睡袍,新浴過後,頭發還有些濕潤,垂在肩頭,少了些白日裏的冷漠。
    傅舒夜走下樓,將清油燈放在桌上,方才道:“獨孤公子,請進。”
    獨孤昱推門進來,一眼看到坐在桌旁的傅舒夜,有片刻的目眩神迷,好不容易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
    傅舒夜不以為意,請他在桌旁坐下,問:“獨孤公子是如何找到這裏的,可是有人指引?”
    獨孤昱拱了拱手:“實不相瞞,是紫候將公子的下落告知在下的。對於家父的病,紫候也很是擔憂,所以做了引薦……”他見傅舒夜臉上有不豫之色,猶豫著住了口。
    小狐狸將新燒開的茶水倒入兩人麵前的杯中,扭頭去看這新來的客人,目光大膽的有些放肆。獨孤昱俊臉一紅,覺得這對骷髏閣主仆都是怪異的很。
    “我非醫者,不會給人治病。”傅舒夜淡淡道,此話說完,眉目間已有了送客的意思。
    獨孤昱有些尷尬,又不甘心無功而返,道:“家父所得非病,隻是今日清明祭墳時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回來後便腹大如鬥,如同懷了個嬰孩,且劇痛不已。那腹中之物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家父肚皮之下滾動,實在讓他痛苦不堪。醫師們束手無策,請了幾個法師也道行淺薄,在下聽聞傅公子今日在長安城出沒,才去求紫候將見麵之法告知。還請您略施手段,救救家父吧!”言辭甚為悲切。
    待他說完,傅舒夜突然問:“令尊可是獨孤紅耀?”
    獨孤昱一愕,他父親在尚書省身居高位,權同當今宰相,人們都冠以尊貴字眼相稱,現在突然聽到有人直呼父親其名,有些不太習慣。愕了愕,方點頭道:“正是。”
    傅舒夜唇邊噙起一絲冷笑,幽幽道:“知道了。”
    獨孤昱很想問他知道什麼了,究竟打不打算去為父親治病,但看眼前人冷峻的麵容,尷尬的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真的是要白來一趟了。
    傅舒夜站了起來,道:“容我換身衣裳,然後與你同去。”
    獨孤昱本來以為請不到他了,見他起身也準備起身離去,聽到這句話,不禁喜上眉梢,忙道:“傅公子請便。”
    不多時,傅舒夜換了身雪青色的便裝,和他多數衣服一樣,緊衣束身,趁得他身材愈加挺拔修長。
    獨孤昱已候在骷髏閣前的馬車旁,兩人登車,馬車就沿著朱雀街的石板路朝獨孤府駛去。
    小狐狸趴在桌子上,撅著嘴看那輛馬車漸漸消失在雨霧中,心裏十分不高興。每次有好玩的事情,舒夜都不帶她去。不行,下次她一定要纏著他,讓他走到哪兒都甩不掉她!哼!
    獨孤府位於皇城東。馬車沿著朱雀街朝北走,繞過東市、玄武湖,再往北走一裏路,那座最大的最氣派的府邸就是獨孤府。
    傅舒夜撩開車窗的簾子,看了眼窗外的景物。他們已經到了玄武湖邊,隔著湖上的雨水氣,隱約可以看到一處深紅色的高牆庭院。
    “這庭院中住的人家,你可認識?”傅舒夜突然問,略有些蒼白的手指指向那處高牆。
    獨孤昱和他同坐一車,本就有些局促,見他突然發問,先是“啊”了一聲,隨他指尖看去,搖頭道:“不認識。”臉上局促不安之色更深。
    傅舒夜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馬車正從庭院深紅色的高牆旁邊駛過,院內梧桐高大,將枝葉伸出牆頭,可以想見,院子中也當是鬱鬱蔥蔥。
    獨孤昱想緩解氣氛,便將獨孤紅耀“染病”的經過詳細告訴傅舒夜。等他說完,馬車剛好停下。獨孤昱吐出一口氣,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鄙宅到了,傅公子請。”
    兩人剛下馬車,就有慌慌張張的管家迎上前來,引著去了內宅。
    內宅中,獨孤紅耀正躺在床上,圓滾滾的肚子已經撐破衣衫,露在外麵。獨孤紅耀痛的兩眼泛白,汗如雨下,已經沒了動的力氣,挺著大肚皮斜眼瞅著進來的傅舒夜和獨孤昱。
    床鋪旁圍了幾個仆役,具是神色緊張。
    獨孤昱怔怔望著父親滾圓的肚皮,他出去這段時間似乎又變大了些。
    傅舒夜走到床榻前,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按向獨孤紅耀的肚子。
    那肚皮下似乎潛入了某種生物,感知到危險的到來,正不安的蠕動著。獨孤紅耀口不能言,被痛苦折磨的發紅的眼睛望著傅舒夜,嘴唇顫抖,低聲乞求:“求您,求您……”
    傅舒夜轉身,對獨孤昱道:“我要一副針灸用的銀針,一個新剝下來的牛皮做成的袋子,一碗剝牛皮流下的鮮血和一段紅繩。”
    獨孤昱忙命人去準備,他見傅舒夜氣定神閑,顯得極有信心,心下也稍稍安定。
    一炷香的功夫,家仆將所需之物一並送來。傅舒夜接過裝著鮮牛血的青瓷碗,將三滴牛血滴在獨孤紅耀肚皮上。
    血落下的瞬間,獨孤紅耀的臉一陣痙攣,極為可怖。那肚皮上的鮮血像煮沸了一樣,變成血沫,被吸了進去。肚皮震動不已,獨孤紅耀兩眼泛白,幾乎暈死過去。
    傅舒夜唇角微勾,露出一個冷酷的微笑。
    先讓你嚐些甜頭。
    血食喂過,他從桌上拿出四根銀針,分別刺入肚臍上下左右三寸處,然後念動咒語。
    圍觀眾人屏氣凝神,室內一時鴉雀無聲。獨孤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眼睛不敢離開父親一瞬。
    獨孤紅耀的肚皮變成了黑色,黑色聚集在四根銀針圈住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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