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呂桃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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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可以百分百地確定一件事了,那就是向前喜歡林堯。發現這件事的方式並沒有偶像劇那麼一波三折,反而簡單得像是我在三角戀這個故事裏開了外掛,什麼都比別人早一步知道。
過程是這樣的,我睡了午覺去軍訓,跑到操場才發現把軍訓帽落在宿舍了,然後就飛速往宿舍跑。結果到了宿舍,翻遍了床鋪和桌子,都沒見到一點帽子的影子。
就在我準備翻桌子底下文青的鋪蓋時,對麵向前的床上突然掉下來一個粉紅色的相簿,相簿落在地上的時候,我看了林堯的臉。雖然說窺探別人的秘密多少有點不禮貌,但我實在難以遏製心裏那道不聽唆使我撿起來的聲音。
我小心翼翼地把宿舍門反鎖上,又躡手躡腳地關緊通往陽台的門,緊接著就拿起相簿,一張一張地翻看起來。也是這個時候,我才體會到林堯偷看我日記時那種刺激又擔憂的感覺。
令我想不到,又讓我覺得果然如此的是,相簿裏全都是林堯的照片,有偷拍的,也有向前和林堯的合照,看著合照裏林堯那張笑得人仰馬翻的臉,我忍不住嘲諷了一句,“林堯,你丫就是頭蠢驢,對,你把人家當好哥們了,人家卻隻想著睡你。”
“咚咚”,宿舍門突然響了,我嚇得趕緊把相簿合上放回地上,但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萬一被別人看到再透露給林堯,那林堯豈不就知道了?我又撿了起來,思考著該放到哪裏的時候,就聽到了鑰匙插進鎖芯的聲音,我著急地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怕開門的是向前,更怕開門的是林堯,也不想開門的是梅畢他們。總之,我祈求著門千萬不要被打開。
但門最後還是開了,不是向前,不是林堯,也不是梅畢他們,而是地中海。
地中海是我們宿舍樓的宿管大叔,雖然我們表麵上一口一個叔地叫他,但私底下都叫他地中海或者順風耳、老油條。
叫他順風耳是因為他的耳朵真的比針尖都還尖,宿舍裏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能感覺得到。聽說有一年某個宿舍的男生買的熱得快半夜炸了,就連他們隔壁宿舍的人都沒聽到,地中海蹭蹭地從一樓爬到五樓,氣喘籲籲地叫開了他們的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
“那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們拿著熱得快上樓,問你們你們還不承認,幸好是我發現你們宿舍斷電了,也幸好是沒傷到人,要不然,你們就等著處分吧。要我說,現在炸了也好,殺雞給猴看,看你們以後誰還敢用偷偷摸摸地用這東西!”
叫他老油條是因為他賊精明,瞞著學校不知道給我們行了多少方便,同樣地,在學校那邊他也是口碑好得不得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權衡中和我們學生跟學校之間的關係的,但聽學長說他們為了這些方便,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比如說,知道他喜歡看小說,他們幾乎每個宿舍都送過不少於十本的書。老油條倒是也不吝嗇,誰想跟他借書寫個紙條就行,現在宿管宿舍都快成圖書館了。聽說很多人借了書都沒有還過,但老油條也不生氣,十分大度地手一揮說一句,“書嘛,沒有了還可以買,隻要有人願意看,我這裏就永遠不缺。中華上下五千年,不知道出過多少本書,多學多看又沒有什麼壞處。”
叫他地中海的原因就很明顯了,他不但是個禿頭,還跟大多數中年油膩大叔一樣有一個大肚子。而且最奇葩的是他都沒結過婚,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過。我們經常暗地裏嘲笑他,“中年老油條頭發禿,沒有媳婦他像隻豬,千裏眼睛順風的耳,嘮叨魔鬼還喜歡書。”
當然,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眼疾手快地把相簿丟到了我的床上。
地中海先是從門縫裏探出了腦袋,看了我一眼,接著環顧了一下我們宿舍,問了句,“不去軍訓怎麼還在宿舍待著?”
“我來……”
但沒等我說完,他就打斷了我的話,歎了口氣,坐到宿舍的椅子上,仰頭看著我,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我就說你們這些小娃娃吃不了苦,軍訓能多苦啊,有我們那時候走南闖北的苦嗎?有句俗話說得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別看你叔我今年都四十八了,每天晚上都還看書寫字。”
我嘿嘿地笑著應付,心想您老看的什麼書寫的什麼字我們可都一清二楚。原本文青聽說地中海喜歡看書,宿舍裏屯了這麼多年學生送的上百本,就挺佩服的。開學當天就拉著我去了地中海的宿舍。結果沒想到地中海抱著本兒童插畫書坐在桌前一筆一劃地往一個寫的密密麻麻的本子上抄,那字寫得歪七扭八,都比不上小學生寫的。
本來以為文青會大失所望,沒想到這家夥卻跟地中海聊得挺好的,以至於幾乎每天晚上都跑去地中海的宿舍,有時候甚至都住那兒,也不知道這兩人一個書呆子,一個老油條,有什麼好聊的。
“你們呢?成天就想著玩玩玩,你說軍訓多有意思,也就跑跑步踢踢腿,不跟那些老頭老太太打太極一樣?人家老頭老太太都知道活動活動筋骨,你們這些小年輕怎麼就不能勤快一點了?別看你現在覺得多玩會兒多偷偷懶沒什麼事,以後到了社會上,有你們好受的。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對,您說得對。”
注意到我扔上床的相簿有快要滑下來的趨勢,我心中一緊,隻能一邊配合著地中海說話,一邊不著痕跡地伸手想要把相簿往裏麵塞塞。
“我啊,就是年紀擺在這,要是讓我回到跟你們一樣年輕的時候,就算讓我每天啃幹糧喝涼白開,我也願意。有時間多跟你們宿舍的文青學學,看看人家多用功,你們就是太安逸了。”
我一邊幹笑著應和,一邊往被子裏塞相簿。
“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怎麼還不走?”
“走走走,我拿了東西就走。”
我連忙爬上床,裝出拿東西的樣子,把相簿用力一扔,沒想到用力過頭,相簿直接被我扔在了床和牆之間,我暗道一聲不好,但念在地中海死命盯著,隻能老老實實地從床上下來,撿起從文青那兒找到的軍訓帽,灰溜溜地出了宿舍。
心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這個宿舍人都不在的大好時候,我得把那本相簿拿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