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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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楓走後,談笑的生活恢複過去的那種平靜。旁邊的女孩子大多數時候在睡覺,男孩子總是下午五點以後,和周六周日的白天陪她。談笑隱約覺得不對,但是還有一種更奇怪的“不對”讓她困惑。
早晨,她會下意識的看著門口,阻止護士關門。中午,她會莫名的煩躁,還有點難受;晚上,好像經過了很長的等待,疲勞沉重的襲來。沉睡之後,第二天同樣的情緒如約而至。
“想你老公了?”女孩醒來如是問她。
談笑搖搖頭,她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想。畢竟這幾天已經沒那麼嚴重了。
“你幹嘛嫁個當兵的?看我多好,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爽啊!”女孩慢慢站起來走到窗前,懶懶的伸著懶腰。
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按照規律,那個男孩五點半的時候肯定能踏進病房。
從護士的嘴裏,談笑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這個女孩是等待骨髓移植的白血病人,比如那個男孩隻是一個臨時被她父母招來照顧女孩的,比如這個女孩的父母很富有、很有名氣,再比如他們剛剛離婚,很快各自成立了家庭……如此等等。
“這個家夥!是不是考試不及格?其實沒關係啦,考試都是安排給庸才的出路,天才不需要的。”女孩嘮嘮叨叨的轉過身。
下午的陽光是濃濃的金色,窗外的綠樹也變成金鍛銀造的神樹,風吹過,唰拉拉的帶著金屬碰撞的脆生。女孩仿佛神話王國裏的少女,快樂無憂的站在談笑麵前。
談笑甚至忘了歎息,隻是順著她的話點點頭。
“你通過多少考試?”女孩好奇的問。她是真的快樂。
談笑看看自己的手,試圖數一數,最後還是搖搖頭放棄了。
女孩咬咬嘴唇似乎有些尷尬,爬上自己的床,盤腿坐好,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有些天才也不得不參加考試,畢竟這是一個庸人社會,對吧?”小鹿般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急於彌補剛才無心的一句判斷給談笑造成的傷害。也許是太急於彌補了,在談笑點頭肯定之前,女孩又加了一句:“比如你!”
女孩皮膚細白細白,有著寬大的額頭和明亮的眼睛,急切而友好的神態讓談笑想起了小區裏的人養的一種名叫吉娃娃的小狗。瘦瘦小小,卻又一個大大的頭,寬大的腦門似乎充滿智慧,大的不和邏輯的眼睛似乎要把全世界的善良表達出來。短短的尾巴幾乎沒有,去保留著搖動的習慣。每次搖起來,都要使勁的扭動著屁股,越發讓人不忍拒絕那份好心。
男孩在五點半準時踏入病房,畢竟這是他的工作,薪水優厚,而且不累。對於一個從農村出來負擔沉重又好學上進的男孩兒來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遲到是不可能的。他忠實而憨厚的扮演著女孩男朋友的角色,偶爾從他的眼裏也會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眷戀。
他會把女孩想象的並且大膽設計出來的“道德允許的”“情人間”的“表達”做的很到位,以至於談笑這個旁人在聽護士說出真相之時也不敢相信——一切都是女孩的想象!
談笑寧願相信男孩是靦腆的。也許一開始隻是一份利益交換,但是漸漸的男孩喜歡上了這個用想象驅逐寂寞的女孩,並且用自己的力量為這個天使插上翅膀。當潔白的翅膀張開時,寂寞就遠遠的退到一角。所以才會有談笑看到的笑臉。
對男孩和女孩來說,未來也許很長,可以變成傳奇;也許很短,短到可以在下一秒結束。但是無論如何,他們很努力的快樂著。如果身體已經不能稱心如意,為什麼不讓心中的那個我生活在伊甸園裏?
孩子的過家家,誰能說不是另一種真實的生活?!
談笑歎息著,羨慕著,把這些想法深深的藏在心底。她不問也不猜,隻這樣一廂情願的認定。那這病房裏的一幕幕便是她的另一個伊甸園了。
“笑笑姐,怎麼總是你一個人?”若幹天後,談笑已經可以下床散步。下午回來,女孩已經虛弱的不能如往常那樣出去。倚在床頭,等著談笑。
談笑有點內疚。在那個男孩沒來之前,自己應該守在她身邊的。守著你的天使,就是守著自己。談笑不想讓這個女孩有任何的意外,受到任何傷害。
“因為……我太專心工作了。朋友們……都疏遠了。”談笑猶豫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過錯。
“啊!那可是太慘了。”女孩同情的點點頭,“那你爸爸媽媽呢?”
談笑一直認為女孩是刻意避開關於父母的話題,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提了出來。有些吃驚,但還是答道:“嗯,我媽媽走了;爸爸……”談笑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和那個人的關係。
他們還是父女,無論是法律上的,還是血緣上的;但是他們已多年不見,談笑甚至已經記不得他的模樣。
女孩了然的點點頭:“哦,別難過。我爸爸也不喜歡我媽媽了,可是還有叔叔喜歡媽媽;媽媽有點喜歡爸爸,但是叔叔不喜歡媽媽喜歡爸爸,所以肯定有一天媽媽會不喜歡爸爸的。但是,無論怎樣,叔叔和媽媽都喜歡我,有爸爸在,阿姨也會喜歡我的!”女孩自信滿滿的描述著自己家的狀況,一連串拗口的關係裏,反複出現的就是“喜歡”二字。
談笑若有所思,卻不知所思為何;隻是心裏隱隱有些釋然,又有些失落,慢慢的還有些許的悲傷泛起。似乎自己正在做什麼對不起媽媽的事情?
良久,談笑低下頭擦去蒙在眼眶的淚水,給女孩倒了杯水:“你……真好!有那麼多人喜歡你。”
“當然啦!”女孩不客氣的喝了口水。
談笑知道她一直在發低燒,聽說她的父母正在為她在全球範圍內尋找匹配的骨髓。談笑有些不怨她的父母了,也許情這種東西是不論深淺的,隻要有就一樣珍貴?
但是無論如何,談笑都拒絕把這樣的論斷用在自己身上。她隻是和那個女孩一樣,做著自欺欺人的美夢。其實,這個世界上,人們對真相的追求也許僅限於自己能接受的程度!
“剛才韓姐來了,說我父母打來電話,匹配的骨髓已經找到了。”女孩並不是很興奮的說著,眼皮有一搭沒一搭的垂落,“我告訴她,我一定可以等到的,真的!一定可以!”
“當然可以。”談笑打破一貫的沉默,順著她的話慢慢的重複了一句,“肯定可以。”
吊瓶裏的棕色液體慢慢的注入細細的血管,女孩沉入夢鄉。談笑不讓自己去想她睡覺的原因,專注的評估著液體落下的速度和時間,認真的看護著,仿佛她才是醫生。
男孩悄悄走進病房,和往常一樣,搬過一個板凳坐在床邊,看著女孩的樣子。
談笑知道他們最新的“遊戲”:男孩需要像情人一樣看著她。
他做到了。
女孩是他看見的世界。
無論是否在他眼前。
三天後,談笑出院了。出院的時候,女孩的父母已經趕到,在四個大人堵滿了喧鬧病房裏,談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像每次出差一樣準備離開。隔著人縫,她看到女孩微微睜開眼睛,向自己這邊看來,嘴唇動了動。
談笑點點頭,像女孩就站在自己對麵一般輕輕說了聲:“保重!”
轉身,離開,淚如雨下。
生命如此堅強,離別卻讓人脆弱。
我可以笑著看你漸漸離開,卻不得不用淚水讓自己抽離。
隻是這一次,談笑記住了女孩的話:已經享受到了快樂,就算離別又怎樣呢?!
擦幹眼淚,談笑走進充滿煙塵和尾氣的大街上,這是她熟悉的世界!但是這個走出醫院的自己,還是那個熟悉的自己嗎?
推開房門,一切如陸楓所言,收拾的井井有條,隻是物件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談笑打開手機,給陸楓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借著手機的微光,門縫邊夾著的一張白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拿起來才發現是一封信。
沒有落款人,筆跡卻是熟的不能再熟。
“你去哪兒了?我來北京出差,沒找到你。回來記得給我回電話,關於你的工作和周嘉的事情。”
日期是陸楓走的那天。
談笑習慣性的揉了起來,抬手要扔,卻猶豫了。想了想,終於脫手而出,看著白色的紙團在空中輕飄飄的飛過,落進它應該落的地方。
既然回來了,往日的關係就要重新拾起來,談笑約那嬌倩一起吃飯。反正她一貫不太理會送禮往來的東西,那嬌倩討要禮品不成也就罷了。不過那嬌倩也帶來一個消息:談笑爸爸去找過周嘉,好像是那個廠子出現什麼問題,要周嘉出手幫忙。周嘉找不到談笑,曾經問過嬌嬌談笑的下落。那嬌倩對談笑說:
“你都不想理他了,我又不太舍得他,所以就沒告訴他你的下落。怎麼樣,夠朋友吧?”
談笑看那嬌倩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沒有過去那種一提周嘉就緊張的反應了:“夠朋友!誒,你和周嘉怎麼樣?”
“還行吧。”那嬌倩擺弄著指甲上的花紋。
“還做飯嗎?”
“不做了。”那嬌倩拖著腮幫子,有點走神:“笑啊,我記得你說過什麼感情就像擱淺在海邊的水,來的深沉,太陽一曬就沒了。對吧?”
談笑想了想,好像是:“記不太清了。誰沒事老記著這些話啊,又不是工作。”
“唉,你還真說對了。我最近……覺得特煩……特沒勁!”
“怎麼了?”
“也沒什麼。前一陣子,我不是給周嘉做飯收拾屋子嗎。我原先以為肯定特美,可是做了那麼幾天吧,就覺得挺累的。而且看他跟大爺似的的做那兒我就來氣。要是兩人名正言順,還可以叫小時工,你說我算老幾啊?沒勁!對了,你當初有沒有……”
談笑搖搖頭:“哪有時間給他幹活,上班都來不及呢。我們就是一起看看電影,聊聊天。可能是共同話題比較多吧。”
那嬌倩點頭道:“也是,我覺得他有時候特聽你的話。能聽進耳朵裏,我就不行。我一說什麼,他就走神,要麼就特不屑的貶我。我覺得吧……”
那嬌倩試圖找出一個詞來形容目前的狀態:“我覺得吧,我跟他在一起……特沒自尊!你說我也是堂堂公司律師,老總聽我說話都得恭恭敬敬,認認真真,他憑什麼就把我踩在腳底下!不就是有倆錢兒嘛,我家也有。再說了,他那錢怎麼來的還不知道呢!要論做事正派,他更不著邊。別的不說,就你們倆談戀愛那會,他從你爸那個省倒騰了多少項目,獲了多少利!憑什麼瞧不起青青白白做人的我啊!”
談笑沒想到嬌嬌會這麼直接的把周嘉的那一麵揭出來,看來周嘉的傲慢的確惹惱了這個傻大姐。其實,如果談笑的父親不是有些實權,談笑也不敢確定周嘉是否真的會認為自己是個結婚對象。交往或許會有,但是結婚——需要考量的就太多了。
“那你最近還去他那裏嗎?”談笑問。
那嬌倩道:“不去了,一去我就心煩。我最近老覺得他特別陌生,跟我以前認識的嘉嘉不一樣了!可是,我是不是太自尊了,是不是應該……應該讓一讓?畢竟……不是……很多人都說,那個,為了愛情不用太講麵子嘛!”
“撲哧”!看著嬌嬌猶豫扭捏的樣子,談笑笑了:“你還是舍不得啊!我問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現在還在冷凍期?”
那嬌倩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談笑的指頭在玻璃杯的邊緣慢慢的畫圈。自己身份尷尬,不管勸和還是勸離,若是結果不理想,嬌嬌肯定會埋怨自己。可是如果不說,或者說的敷衍,嬌嬌又不是傻子,心裏還是少不了隔閡。唉,什麼時候他們倆人不在一起就好了。談笑自失的一笑,為自己不著邊的想法臉紅了一下。
那嬌倩埋頭鬱悶,根本沒抬頭看她。
談笑道:“麵子不麵子的,還不是自己說了算!你自己覺得有麵子就好了,別人怎樣都與你無幹。再說了,周嘉也不是你們公司老總,這兩個有可比性嗎?”
嬌嬌眨眨眼。談笑繼續說:“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他那裏還不是由著你來去!周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麼放縱過別人的?還不是隻有你一個!”
“那是他把我當傭人了!他出去喝酒,我在家等著,一身酒氣的,還要我來打掃!連貓都嚇跑了!”嬌嬌憤憤不平,但是言語已經沒了那麼絕情。
談笑心裏歎了口氣,想起陸楓在的那兩天。有時候,陸楓會傻嗬嗬的坐在床邊講些部隊裏的趣事,有時候又會悶著頭一言不發的看手裏的雜誌,連吊瓶快沒水了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談笑說:“嬌嬌,我在路上遇到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他們很年輕,很浪漫。那個男孩兒的眼裏真的隻有女孩子一人,全心全意的為著女孩子。我見過他的眼神,很純,隻有女孩子一人。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潔。就連我這種人都動心了,如果有一天有人這樣看著我,叫我去死我都願意!”
嬌嬌睜大眼睛,等著談笑的下文。
談笑卻喝了口水,平息了一下情緒,才道:“可是,像你我這樣的正常人是不可能擁有這種眼神的。”
“為什麼?”
“因為我們和那個女孩不一樣。她快死了。”
“啊!”嬌嬌捂住嘴,半天才低聲的問:“真的,還是講故事呢?”在她年輕的生命裏,死亡隻是故事新聞電視裏才有的東西。那種直麵呼吸漸漸消失的經曆,並沒有麵對麵體會過。
談笑點點頭:“真的。擦肩而過,所以我也不知道後來怎樣。我覺得,那種濃烈的眼神和感情是用壓縮凝結的生命換來的。而我們……都稀釋了!”
嬌嬌看看談笑,又看看眼前的茶水,嚅囁著問:“你……什麼意思?”
談笑笑了:“別抱太高的期望,有時候,隻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很不錯了。或者很多人都是難求一聚呢!”不知怎麼回事,她想起了自己,是不是也是難求一聚的人群?可是自己何曾“求”聚過呢?
那嬌倩道:“可是,那不是很無聊嗎?天天吵架,日日埋怨,煩都煩死了。”
談笑搖搖頭,這就不是她能解釋的了。一人一個性格,有人就是需要吵架,有人就能從吵架裏讀出愛情,還有人吵得天昏地暗可以當成如膠似漆解讀,這需要個案分析,各自解決。兩個人相處,是學問。她的道行還不夠。遠遠不夠。
東拉西扯,那嬌倩訴了會兒冤,心情好了些,想起正經事:“你爸找過我,也是為了找你。不過他來的時候,帶著那個女人,好像真的是有什麼事。我問周嘉,周嘉也不說,隻說見著你就清楚了。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談笑皺眉暗忖:“我住院能做什麼!難道是這段時間他們出什麼事了?”
那嬌倩追了一句:“你要不要見周嘉?還是我幫你說去?”
“不見。真有事還會再找的,不用著急。現在我最重要的事是找份工作。”
“哦,對了。差點忘了!”那嬌倩一拍腦袋,“還有一個人找你。你絕對想不到!”
“誰啊?”
“咱們班同學。就是那個……嘿嘿!”那嬌倩不懷好意的笑了,“在婚姻法課上跟你爭論男人和女人的問題,最後被你衝過去打了一耳刮子的人!”
談笑突然想起來了,“宋白毛?!”
當年剛剛大一下半學期,宋白毛同學爭論中氣急敗壞惱羞成怒,提到談笑家庭破裂導致個人觀念偏激,所有論點皆不成立。談笑同學在全班四十六個同學的矚目下,突然默然不語。請旁邊的同學讓讓,未在老師許可的情況下擅自離開座位。當時以那嬌倩為代表的同學皆以為談笑是要出門大哭,沒想到談笑衣裙翩翩,走到坐在甬路旁邊宋同學身邊,突然翻臉,反手一掌就拍到他臉上了。“啪”的一聲,整整四年,全校沒一個人敢再在這個問題上和談笑叫板!
“他找我幹嘛?”
談笑一時衝動,打完人家,看著瘦高如豆芽的宋白毛生怕對方追過來報仇。沒想到宋白毛同學捂著臉期期艾艾的半天沒說話,最後一跺腳冒出一句堪稱經典的名言:“這是暴力!”
那嬌倩道:“宋白毛現在可發了,他畢業後沒找到工作,第二年去美國讀了個JD,你也知道這小子挺擰的,據說還是芝加哥法學院的。在美國做了一年,然後回國設了一個辦事處,做開了,業務還不錯。挺掙錢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你失業的,這麼多年沒聯係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的,反正就是說讓你過去一起工作!”
談笑納悶,“這個宋白毛是不是想報仇啊?”
“不會吧?他不是挺有民主精神的嗎!”
宋白毛的民主精神是他那句名言的衍生品,自打那句名言誕生以後,宋白毛同學緊接著就表現出自己對憲法和法理超乎常人的熱愛,於是在那嬌倩一幹人的起哄中,宋同學就成了班級“民主精神”的代言人。
談笑剛要說什麼,手機響了,來電是本市的,很陌生。
“你好,我是談笑。”
那邊沉默了一下,才有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來:“我是爸爸。”
談笑愣了一下,突然嘴角一勾,冷冷的說:“我還是媽媽呢!”答的一聲,掛了電話。
那嬌倩一聽談笑的回答,就知道是誰,悄悄的看了眼談笑的神色,決定保持沉默。
電話果然又響起來了,談笑看了一眼那嬌倩。那嬌倩趕緊聲明:“我從來沒向他透露過你的任何信息。估計是周嘉幹的!”
朋友是用來賣的,吵架中的情人賣的更理所當然,那嬌倩甚至頗為真誠的替談笑憤憤了兩下。
談笑歎口氣,也許吧。周嘉本來就很“喜歡”那個人。
“什麼事?”這回接電話連名字也不報,直接開門見山。談笑都打算好了,不管你說什麼,接下來肯定要拒絕的。真不知道那夥兒人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敢來找她!
這次的聲音竟然是個女人,而且還哭哭啼啼的:“小紅,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但是這一次真的是火燒眉毛了,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蘇阿眉!
當年的第三者,現在的正妻,按中國習俗,談笑該喊她一聲媽!
談笑聽見這個聲音就想摔電話,畢竟人大了,心也毒了,忍了幾忍才慢慢的說:“你,求我?憑什麼?救命恩人,還是什麼身份?”
或許談笑聲音太過輕柔,亦或者多年過去,他們印象裏的談笑還是當年那個火爆女孩,蘇阿眉竟然沒覺出異樣,隻是稍微尷尬的解釋:“我、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可是,你現在大了,也結婚了。你肯定知道感情的事不是理智可以控製的,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照顧你父親多年的份上,幫幫我妹妹。”
談笑眉毛一擰,竟然笑了,看在那嬌倩眼裏,竟然顯得有些猙獰。
“你?照顧他?嗬嗬,有意思!你覺得這個是理由嗎?不過,這先放放吧。你妹妹怎麼了?”
那端以為事情有了轉機,趕緊說:“周嘉,隻要你讓周嘉伸手增加投資,我妹的公司就能挺過這段時間。她、她的資金鏈有些問題。周嘉說,除非你同意,他才肯投資。”
談笑道:“用得著麼?不是有很多銀行等著巴結這個尊貴的小姨子呢嗎?”
蘇阿眉有些懊惱:“阿月、不太懂事,我和你父親已經批評她不能再張揚了。你也知道,城裏馮行長出了點事,大家都比較謹慎。可是,阿月在海上的貨出了點問題,不能按期交貨。我們需要資金解決信用證的問題,隻是提供一下擔保。”
談笑眉毛一挑,這個馮行長她認識,當年蘇阿眉能和那個人認識,還是這個這個時年在科長位置上做事的人介紹的。不然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剛畢業大學生如何能出現在招待重量級人物的酒桌上,座位邊呢?
看來天道好還,終有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