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我為誰人在飄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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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人有相似而已。”鬼斬用他的紫眸打量了下我,說,“從這裏進城要經過一個叫黑風嶺的地方,那裏經常有山賊出沒,過路的行人常常遭遇打劫。聽說賊匪頭子正在給他的一雙醜兒女找對象,這位公子生的如此清秀,小心哦!”
山賊!不會這麼倒黴吧!他們這群有名的山賊頭子不正在我跟前!
“公子若是不信,嗬,大可問問附近的人,誰不知道黑風嶺的事啊!”
看著他信心滿滿的臉,我的疑心減弱。說不定真的有!怎麼辦呢?於是,我指指自己和馬兒,又指指秦淮城的方向,並取出一百兩的銀票給他們。我現在是存心裝啞巴了。若是讓鬼斬聽到我的聲音,沒準會認出人。
“你想讓我們護送你進城。這不難。不過這一百兩加上你的馬兒似乎少了點。”他頓了下又說,“我要你腰間的白玉洞簫。”
我皺眉!這可是我在路上看中後花了兩百兩才買下的。還打算拿它去怡鳳閣談笑賣藝。直覺認為跟他們多說無益,我雙腿往馬肚子上一蹬,馬兒便急速衝往前方。馬韁從刀狼手中抽離。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絕塵而去。
樹上的鳥兒被驚起,振翅高飛!留下一個石化的刀狼。他黑了臉,說:“他竟然敢從我手中逃離!還撲了我一臉的塵土!不可原諒!”
鬼斬看著我離開的方向說:“大哥,稍安勿躁。反正是同一個方向,沒準還能在城裏遇上他。別動怒了,我們這次前來是為了喝喜酒的。”
我策馬奔馳在官道上,之後進了一條森林小徑,蒼勁的大樹幾乎遮蔽了日頭,春風迎麵拂來,很是愜意。倏然,我的馬兒整個向前高高的抬起前蹄,發出驚嚇的長嘶,身子不安的亂動,瞪大兩隻大眼珠猛盯著前方。空氣中彌漫這異樣。我立即安撫被嚇住的馬兒,扯著韁繩穩住焦躁的馬兒,雙眼淡掃四周。
瞬間,從四麵八方竄出一票人,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把大刀架在肩上,臉上露出猙獰而邪惡的冷笑,一看就不是善類。一人,笑問:“小哥,上哪兒去?”
另一個仿佛是他們之中的首領,他彪悍地走到我麵前,大言不慚地恫嚇:“小子,我們兄弟隻是求財,隻要你乖乖地合作,留下買路財,我們自然會放你走。哈哈!”說完便咧嘴大笑。
難道我真倒黴的遇上了黑風嶺的山賊。我掏出一百兩的銀票,扔在地上。
賊首身邊的跟班立即跑上前撿了去孝敬老大。說道:“嗬!這小子夠猖狂的,一出手就是一百兩,而且就跟施舍給乞丐似的。分明就是看不起咱們老大!”
“混賬!”賊首一巴掌拍在說話人的臉上,下令,“他娘的,這是隻肥羊,兄弟們上,把他綁回山寨!”
“慢著!”我喊道,“在下乃是洛陽落華山天煞寨二當家鬼斬的拜把兄弟。還請幾位英雄讓個道。我那兄弟隨後就到,我還趕著去前方打點。”
“天煞寨!紫眸妖人的兄弟!”山賊有了顧忌。跟班對賊首說:“老大,這小子的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銀子也收了,我們就做個順水人情。你瞧那小子的鎮定樣,一看就知道是見過大場麵的。”
賊首一揮手,爽快地笑道:“我黑豹也是講理之人。兄弟們,給這小兄弟放道。”
“是,老大。”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我立即打馬離去。
賊首吩咐手下:“那小子的話,沒準是真的。假如天煞寨的老大真來這兒借道,你們趕緊去設宴,我們在此恭迎。”
刀狼和鬼斬帶著手下經過此地時,被黑豹迎個正著,都被拉去喝路邊酒宴。鬼斬詫異地問:“我的結拜兄弟?他可有留下姓名?”
“沒、沒有。”
“你什麼時候多了個結拜兄弟,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是有人在借你的名號?”刀狼疑惑地說。
有句話叫冤家路窄!真是沒錯!我剛踏進客棧就聽見有人咬牙切齒地叫我:“兄弟!”一看,正是茶攤前抓住我馬韁的刀狼。“兄弟,你也住這家店啊!怎麼不早說?我們可以一起來的嘛!”他的話透著危險。
天啊!你不是想滅我吧!我從來沒有對你不敬啊!我滿頭黑線,可是神經粗大的某人一點也憐香惜玉的一個勁地拍我的肩膀。在我快吐血的時候終於救星來了。
“大哥,你先放開他!不然就要出人命了。”陰險的鬼斬走過來。“我們還真巧啊!”
天啊!我真想就這麼叫出來!但是,他們都把我當啞巴了,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好後悔,當初就不應該躲那點麻煩,害得現在更麻煩了!我搖頭,表示我不是有意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懂了沒。
“難道你覺得我們不巧嗎?”鬼斬的話嚇得我直搖頭,因為刀狼的兩顆眼珠突然瞪得很大。鬼斬笑道:“既然大家這麼有緣,公子不妨住進這家店裏,大家好互相照應!”
我可以說不嗎?我感歎。他那意思明明是想要監視我。我點了點頭。鬼斬放心的叫一手下又去開了一間房。
“阿狼哥,斬兄弟!”
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愣住了,不敢去看後麵的人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
鬼斬很熱情地迎了上去:“寒兄弟!”
端木寒,果然是你。人海茫茫,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你怎麼又出現在秦淮?
端木寒從我身邊走過,沒有看我一眼。現在,他已經認不出我來了。我苦笑,這不是我要的嗎?為什麼還會覺得不甘呢?
“這位是?”端木寒和他們寒暄完後看著我問。
“是在路上認識的,不能說話!”刀狼解釋道。
“幸會!”端木寒對我說。
那語氣中明明是對陌生人的冷淡。的確,現在的我對他來說隻是個陌生人。我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又聽他們說了幾句問候的話,我拿著自己的行頭鬱悶的向樓上房間走去。
“聽說寒兄弟要娶範小姐,我們可是專程來向你道喜的!”鬼斬的聲音恰時地飄過來。
我愣在原地,端木寒要成親!範小姐?是範卿銀嗎?怎麼這麼巧!日前,青陽突然跑回淺草堂,說範卿銀要嫁人了,希望我火速趕來。他則留在淺草堂,用那些從範卿銀身上得到的提取物煉製複活術,企圖喚醒紫然。我握緊拳頭,快步走向我的房間。既然打算當做不認識,那就什麼都不要管。龍澤宇要成親了,端木寒也要成親了。你們愛娶誰就娶誰去!我大可繼續當我的名妓,過我的風流生活。
我在輾轉反側中進入回到秦淮後的第一個夢鄉。
日上三竿,起梳妝,我換上精致的女裝,巧用化妝品,將原先豪氣衝天的龍瀛見打扮成嬌美的絕代佳人,舉手投足間嫵媚無比。左臉上的梅花烙給整張臉更添妖豔。我披上大披風,戴上披風上的帽子,將全身遮掩好後,打開房門。左右張望,沒有鬼斬那幫人的蹤影,便關門準備離開。我將去怡鳳閣麵試,重操舊業,賣身當名妓。
“兄弟!”一隻手用力地打在我背上,不用說,又是那個刀狼。
我回頭瞪他。
“好巧啊!打算去哪?”
你神經還真不是一般的粗啊!我心裏感慨!我的臉已經上過妝,男女之別不言而喻,可他卻全然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他在這裏,那個鬼斬呢?我四處瞄瞄。
“你在找小斬啊!他不在這裏!”
真的嗎?我狐疑地打量著他。那家夥不是一直跟在你後麵的嗎?
“他真的不在。小斬去範家找端木老弟了!我現在就要去找他們呢,約好等下一起喝酒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刀狼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怎麼了?回答啊!給做個反應啊。”刀狼又一次大力地拍在我的後背上。
為了防止被他給拍死,我趕緊搖頭,然後衝他揮手說了拜拜,示意他先走。
“不去就算了。”
好不容易擺脫他,我立即前往目的地。
怡鳳閣依舊夜夜笙歌,日日迎往送來。進門就有一些濃妝豔抹的女子湧上來,有不少還是我的老熟人。聽說我曾經住過的飛花樓還空著,雖然之前因為命案被封鎖了,但早已解封了,花娘怕晦氣,又想把那樓留給下一任花魁,便一直沒人住進去。似乎就是為我留著的。
我到了門口,便對迎上來的姑娘說:“我找媚姨。我是來賣身的。”
媚姨見了我便是一番打量,問:“叫什麼名字?有什麼才藝?”
“小女花解語,遲早是下一任花魁。媚姨若想考我才藝,不如由我登台自薦。麻煩媚姨叫幾個會扇子舞的姑娘為我伴舞。”我微笑著脫下外套,裏麵穿的是精致的舞衣,手上腳上鈴鐺脆響。
“哦,看來你是做足了準備。小羅子,去叫小玲、小香、小月來伴扇子舞,新來的解語姑娘要登台。”媚姨是個有經濟頭腦的人,立即吩咐。
我在台上表演的曲目是由《夜上海》改編的《夜秦淮》。晃著鈴鐺,用火辣的身材熱舞。
“夜秦淮,夜秦淮,你是個不夜城;華燈起,車聲響,歌舞升平。隻見她,笑臉迎,誰知她內心苦悶。夜生活,都為了衣食住行,酒不醉人人自醉,大家歸去,心靈兒隨著轉動的車輪……”
起舞翩躚輕弄霓裳,曲畢,台下嫖客雀躍、歡呼!
媚姨笑容殷切地來招呼我,說:“你當真願意在我這兒賣身?好好,這就與你立字簽約。”
啪!我對她打了個指響,用手指催眠她。“這裏你是老鴇,卻是我最大,一切都得遵從我的決定來。不立契不建約,你要絕對的順從我。”啪!又一個指響,結束催眠。我之前還是花濺淚時,便催眠過她,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她也該習慣這種感覺了。
媚姨愣神了一會兒後,討好地說:“二樓的天字號雅間有位貴客點名要你。是不是這就過去?”
“好,你不必帶路了,我自己去。”怡鳳閣我熟著呢,哪用人帶路。
在上樓時,迎麵碰上一人,正是刀狼,沒想到他眼尖,竟然一下子就認出了我。大叫:“兄弟,你怎麼來這兒了?咦呀呀呀!你怎麼變女人了?天啊!”他看著我兩眼發直,驚豔萬分,然後一把拉著我就往一間包廂裏走。
在進門時,卻見端木寒和鬼斬坐在裏邊喝著酒,有三個女子各自彈著樂器,還有一人在伴舞。這伴舞之人是紅牌名妓唐欣,當年我還調戲過她呢。看到了她,我想起小唐和小小。我離開了將近半年,不知他倆怎麼樣了?不,現在不是想她們的時候,而是該擔心自己了,我竟然被刀狼逮了個正著。
端木寒聽到粗魯的開門聲,笑說:“阿狼哥才說去茅房,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們看,我把誰帶來了!”刀狼興奮地說。
“是你!”鬼斬眯著眼睛看我。
我隻覺得像是被蛇盯上了,他的疑心病讓我心裏發毛。我真的很想說:我對你們這群山賊不感興趣,隻想開始我的新生活。
鬼斬問:“你怎麼在怡鳳閣?難道是這兒的姑娘?話說,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向他們欠身行禮,卻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他們可是一直把我當啞巴的。最後沾了他們麵前的酒水,在桌上寫下一個“花”字。
“花,這個姓很普遍嗎?”端木寒在一旁落寞地說。
我點了點頭。
“我之前就遇到過兩個!”端木寒苦澀地笑了笑,低頭喝酒。
花濺淚和花千樹,都是我!想不到,你還沒忘了我。對不起,讓你露出那樣的表情。我低下頭,不去看他的臉。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花門的?”鬼斬眼神深邃地問。
我一驚,第一次見他時,我就胡謅了這名字。連忙搖搖頭。
“既然是熟人,那更好,也不管你為何出現在這裏了,別呆著啊!我們來喝酒。嘿!難怪老覺著你像個小白臉,原來你是個女的啊!騙我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罰酒!”刀狼拉住我的胳膊,拖到另一邊,不停地把酒杯擺在我麵前。
喝就喝,我正想喝醉呢!
“你是這裏的姑娘?”刀狼問。
我繼續搖頭,在桌上寫下“找人”兩個字。我若是承認了,不知還要被他們追問到什麼時候呢!
喝得正歡,感覺到鬼斬看過來的冰冷視線,我瞪了過去。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啊!用眼神殺人可是我的專長!忽然心下犯嘀咕,當初我曾催眠過他,從他的反應來看,那催眠應該早解了。讓我不解的是,他那眼神中仿佛認得我。
“去!再去拿些酒來!整壇整壇的來,小碗喝著多沒勁啊!”刀狼吆喝著吩咐姑娘,然後挨著我說話,“聽說這裏以前的花魁叫花濺淚。他跟你一樣姓花。這姓花的難道都是美人?”
我一直保持微笑,沒有說話,酒水一杯杯的落肚。那一天,酒喝了不少,我卻沒醉。中途上了茅房,正在我小解的時候,某君酒醉,在隔壁那間茅房裏嘔吐,聽到我這邊的水聲,怒道:“說了不喝,怎麼還倒酒?”
我聞聲急停,出來一看,刀狼大當家已經趴在茅房裏了。等他吐完後,我扶他回廂房,一路上醉言醉語的。進屋時,端木寒躺在地上,也醉了,鬼斬根本沒喝多少,清醒著。鬼斬從我手中架過刀狼,離開時看了我一眼,囑咐道:“寒兄弟就交給你了!幫忙把他送回客棧!”
端木寒,我湊近他,認真地看著他的臉。不料,他突然把眼睛睜開了。“你也姓花嗎?”他這樣問。我點頭。但是,他根本沒有看見的樣子,自顧說著:“她也姓花啊!她不會來了。現在她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吧,也不知道身體康複了沒?”
知道他說的人是我,我感到很難受,心很亂!不自主地靠近他,緊抱住他燙人的身體。
“她長得並不好,可以說是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她。真不甘心啊!她喜歡的人不是我。她的眼裏偶爾流露出的悲傷,看著就叫人心痛。本不想放棄的,可我不想看到她的眼淚。我希望她能幸福。話說回來,我有什麼資格談情說愛,我是一個複仇者。我的大仇未報。不過,快了。”他說著說著閉上了眼睛,所以他沒看見我眼裏湧現的淚水。
“如果不是因為你不會說話,我想這些話,我一輩子都不會跟別人說吧!”他忽然苦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就真的睡去了。他以為我不能說話,就把秘密都告訴了我,但是難道不怕我寫出來嗎?他說真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