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白頭吟 第五十二章·一切的一切,摧毀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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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依,這輩子,對不起……我沒辦法再放開了……你不知道,我想了你三年……這回,我絕對,絕對不會放手了……”無水將頭埋進我的頸窩,細細啃咬,“所以無依,我一輩子都不會讓你離開,給你兩條路,一是自己跟我走,永遠不要再見風無月。二……便是我強行帶你走。如果你選了二,確實是保住了對風無月的情意,但那個時侯,我不保證會留他一命。”
我軟下身子,慘淡一笑,活著吧。活著比什麼都好。
“好,我跟你走,但有個條件。”
“說。”
“幫我照顧好無月,他已經不能說話了……”
一個耳光頓時落在了臉側,無水忽然笑了起來:“風無緣沒有猜錯,你心裏果然隻有一個無月……從他知道你沒死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可是他沒有相信……他不敢承認,你用那麼危險的方式離開他,竟然隻是為了一個風無月……可這都是事實,不是嗎?好,無依,我答應你。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便總是會有機會的,對不對?”
心恍若空了一般,我將視線從無月身上移開,任由無水將我打橫抱起,向內屋走。
而我能對無月說的最後一段話,隻有便簽上用左手費力寫出的歪歪扭扭的幾行字。
“我走了。此生,我們真的不適合。
好好活下去,忘了我,忘了一切。好好過……”
對不起,對不起……我食言了……
我說過,此生再也不會放手,卻終究還是親手毀掉了那些空蕩蕩的諾言。對不起,我不能讓你死……
無月,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那聲,愛你。
無月,我善良的無月。
這輩子,我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無月,如果你不能忘記,那麼請你恨我。我不值得你傾心相對。我還是太過膽小……還是那麼地害怕死亡。
臉側濕了,一滴透明的液體落到垂在腿上的發梢上,加深了發純黑的顏色。
正午的陽光極為溫暖,照得整座屋子亮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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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寺廟前,一棵早已死去的老樹依然矗立,光禿禿的枝椏,鏤空的枝幹。
清涼寺是離山的最高點,從這裏,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木,可以看得到整座離陽城。
透過那座小城,我似乎看到了當年那個一心一意,傻得可笑的風無依。
那時候,我的世界隻有一人。
現在,我的世界依舊隻有一人。
我沒能發現,從始至終,那個人都隻有我自己罷了。
我愛過無緣,他放了手。
愛過無月,卻自己鬆了手。
可是……為什麼如今,我的心卻不痛?
可是無月,我真的很想你。即使才離開你三個月而已。
可惜曾經隻是曾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時間輕飄飄地走過了三年,世界絲毫沒變,我們卻都變了。
無月,你知不知道,當初我為何教你幫我改名?
我隻是不想應了‘無依’這兩個字,永生永世,無人可依。
隻是改了又如何?我還是那個風無依。過去牽絆這一切,阻隔了快樂的源泉,任我渴死在大漠中心。
寺廟是個好地方,借無水的話來說,便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人能夠想到我在這裏。
一切的一切,摧毀了一切。
“風施主是否憂愁難解?”
我搖頭。
“施主,有些事,說出來會舒服些。”
我依舊搖頭。
“風施主,老衲今日隻想奉勸你一句,凡事看開些。萬事皆有因。”
我未接他的話,徑自問:“情乃世間最烈的酒,最狠的毒,喝了這酒,中了這毒,是不是隻有一死才能忘卻?”
他淺淺笑了笑,歎了口氣:“施主,你知不知道這一世你為什麼會生在皇家?”
“可能是我前世做了孽吧……”
“不,施主。老衲隻想說,今生的一切,皆是前生所求。老衲的恩師曾經告訴過老衲,多少年之前,曾有一個人為了貧窮,為了失意的感情為我佛磕了十年的頭,祈求上天下一世給他一張傾國之容,富貴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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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被人重新穿上了一條鎖鏈,走一步都疼到幾乎窒息。
我便總是偎在床前,幾乎一天不動。
無水來了走,走了又來。
他對著我說了很多話,我卻一句也沒有聽進。
深秋。葉子落了。滿地金黃,滿地蒼涼。
生在秋日的菊花未能給蒼涼的園落增添一分生機。我靠在輪椅上,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的風景。
“無依,對我說句話,好不好……”輪椅忽然停了下來。
我未答,閉上眼別過頭。無月,既然你已不能言語,那麼,我陪你。
無水恍若看透了我的心思,淺歎一聲,不再開口要求我說話,隻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講些趣事。
漸漸地,他也不再說話。
我便靜靜享受著這點安靜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