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花蒼逝 第三十六章·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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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百花宮外站了整整一天,一陣熟悉的哭聲突然從宮裏傳出來,我拚了命想衝進去幫母妃擦掉眼淚,卻被那群恪盡職守的宮女太監死死攔在了宮外。
就這樣,我沒能見到我親愛的弟弟最後一麵。
父皇在無言走後的第三個月才來,卻隻是冷冷說了一句:“葬了就結了。”
一句話,便將原本得寵的母妃打入了冷宮。
我原本的快樂,就這麼粉碎。
原本的錦衣玉食再也不複。
我知道護城河裏有魚,便經常偷偷下水去捉,時間往往選在深夜。每一次下水,再回去便會發病。除了母妃離開人世的那一天。
以前,父皇偶爾還會到我們的偏殿來一趟,隻是到了我八歲的那一年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來過。
我的弟弟走了,我的母妃也走了。
隻剩我一個。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我以為自己也即將死去。
母妃走了,無言走了,上天何苦隻留我一人?
隻是我活著,一直到了現在。
回想起過去,突然覺得我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閻王多少次向我伸出了手,我都沒有去握。
突然感覺到,我活了很多年。
身體越來越冷,我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冬天的風,如刀子一般刺骨。
我回過頭,看見無月溫柔的笑。
“無依,把手給我,我們一起到對岸去玩。”
我顫巍巍地伸出手,搭在他修長的玉指上,卻隻覺得一片冰涼。
那是父皇第一次帶我出遊,無月指著眼前的小河,對我說,河的那一邊有我想要的仙境。
隻是我們沒能渡過那條河,一隻腳剛剛跨進水中,便有一侍衛動作麻利地阻止了我們。
我記得當初我問了無月一句:“我是不是永遠都沒有機會到達這條河的彼岸?”
無月歎了口氣,搖搖頭:“不會的。”
可是無月……你知道麼,你騙了我。我的腿壞了,我永遠也沒有機會去趟那條河了。
六月的風本應是熱乎的,吹在我臉上卻是一片寒意。
無水將我的雙手握在手中,有了一絲暖意:“無依,別一直這麼固執。”
身上寒意漸退,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那名白衣男子懷中。
他的手很漂亮,像上好的白玉一般。
這雙手,暖暖的。
我把手從他手中抽出,踉蹌著站起身:“你是誰?”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嗎?”他臉上露出一絲驚異,“我是雲杉。”
我眉頭微顰:“雲國的太子?”
“無禮!”無緣微微蹙眉。顯然是有些不滿意。
我垂下頭沉默。
“雲國可以同意與你們恒國聯合攻打赤國,條件是,我要他。”他回過頭挑起我的下巴,“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了……”
無緣勾起一絲笑容:“好啊。”
心猛地一疼,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地剜下一塊似的。
終於明白了,他的那句‘隻是這張臉,是不是應該好好利用一下’究竟包含著怎樣的含義。
我抬起眼,看向無緣:“現在我回答你在偏殿問我的問題。我現在,不愛。”
他眉頭猛然一跳。
謊言,往往能夠傷到自己。我張開唇,微微喘息著。
**********
雲杉作為雲國的使者,會在恒國停留一些日子,這些天,我便一直跟著他住在皇宮中的別院裏。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過多久,雖然雲杉不像無緣,動不動就會去扯那條鎖鏈,卻也會在生氣地時候去扯。
第一夜,他便發現了我左肩上的那個字,我便告訴他,我曾經是九王府的人,這個字是風無依刺的。
他信了。
那個偏殿和雲杉居住的別院離得極近,可我卻沒有勇氣去看母妃。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我孤單的日子沒有被任何人染上色彩。
雲杉會撫琴,他彈的曲子很好聽,可惜我不懂曲子中的意境。
忽然想起三年前,柳書畫楞充連晴軒在茶居彈琴的模樣。
雲杉不知怎麼了,突然扯了那條鎖鏈一下,我疼得一抽氣,血立刻從幾近潰爛的傷口上流了出來。這種痛感,我已熟悉。
“你剛才在想什麼?”雲杉皺著眉看我,臉上的表情我看不懂。
我垂下頭,沒說話。
“說!”
我有些害怕,急忙編了個故事:“我隻是想起很多年前母……親教我彈琴的場景而已……”
“真的嗎?”他眼中露出一絲懷疑,伸手抓起我的右手便往琴弦上挨,一陣刺痛立即從手腕傳了過來,我頭一陣眩暈,“好!這麼說來,你是會彈琴的了?彈給我聽!向我證明你不是在說謊。”
怎麼突然這麼大火?我看著琴弦犯了愁。別說彈琴了,就是這琴音,我也沒聽過幾次。
“不會嗎?”他露出一絲冷笑,抬起右手直直向我的臉打了過來,我忍下臉上的悶痛,將被外力搧得偏向一邊的頭轉回來,愣是沒叫出聲。
“告訴我,剛才,你在想誰?”他俯下身,唇湊到我耳邊,輕輕呢喃。
我沉默。
他立即不滿伸手狠狠扯了一下那條鎖鏈,疼痛催得我眼中一片濕潤。
不對……母妃教過我,不管多痛,都不能哭的……
我拚命眨眼,將那點水氣逼了回去。
“不說嗎?”雲杉皺起好看的眉,手下一用力,我看著帶著白色骨渣的鎖鏈染著血從腿中抽出,鎖鏈原本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部分立即沒入了我的身體,帶來一片冰涼。這疼痛讓我一陣頭暈。我死死咬住牙,拚命將呻吟咽回了肚子,牙齦立即因著這外力出了血,血腥味很快蔓延了整個口腔。
我不知道哪裏來了力氣,一把推開雲杉跪在地上幹嘔了起來。
腿上的劇痛一波一波襲來,激得我一陣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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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禁詞事件,真是……
對手指……
用詞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