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禦衾篇 第一章 故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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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恰逢初春之時,碧柳俏花,刹是美哉。浮雲暗流,清風吹拂,綠意叢生,幻化成恬淡的馨香,與水榭樓台相映成趣,別致而又引人。來往者,熙熙攘攘,叫賣者,忙忙碌碌,一幅繁華街市圖油然而生。
【雲來客棧】
此客棧名為“雲來”,倒也常見得很。本就好隨心所欲的我,既來之則安之,對那些日常生活的要求也不是很高,能住得安穩便是妥當了。我此次出行,卻依舊帶了兩個人——沁雪、萌霜。
本是想自己一人獨行的,可她們非跟不可,說是什麼誓死效忠我。
勸也勸了,卻也沒法子,隻好讓她們跟著了,也算多個照應吧。
她們見我樂得自在,對生活要求更是能簡便簡,頗有微詞。
這也難怪,畢竟我係屬名門之後,又有尊貴的身份,想來,當是習慣錦衣玉食的生活了,所以她們有所驚異也不足為怪,自是情理之中。
幸好,一路上也沒遇著慣偷、登徒子之類的,日子過得倒也安逸。
隻是這容貌還是惹上了一些小麻煩,諸如走在路上覺得有多雙眼睛盯著似的,別扭得很。
雖用薄紗遮卻了那容顏,可氣質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所以我也懶得去遮遮掩掩。有個麵紗遮,也算擋卻了諸多不便了,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反而會更引人注目。
既是離寒與母後都同意我出宮,當然是喜事一樁。但我就怕離寒他太孤獨,終是孤家寡人,我還是頗有些擔心他的。
正神遊太虛,隻聞周身的客人對他的友人道:“你聽說了沒,咱們的皇後娘娘前些日子身染舊疾,連宮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你說這皇後娘娘……”
“這事兒可不能胡說,要是被有心人聽見了,把你拉去報官,豈不白遭罪?禍從口出啊,切莫逞了一時的口舌之快!”希雨晟提醒他的友人道。隻聞一溫和的男中音自耳邊回拂,我似曾覺得這聲音實在耳熟,卻又道不出是何人,但我可以肯定,此人定與我相識。
“幸好,晟兄你及時提醒我,否則就我這快嘴,也留不住什麼秘密,可能真會引火上身呢……”
“不礙事的,這消息可靠麼?”希雨晟心裏暗道不好:這表妹的身子,是真如宣弟所說的無藥可醫,還是這消息隻是宮裏別有用心的人臆造出來的事端?
記得上次見麵他身子還好得很,這怎麼會……
很明顯,不是宮裏人在作祟,便是她與皇上的問題了。
因而,依現有的消息,隻能模糊猜出一二:其一,是哪宮善妒的宮妃所造出的謠,不過可能性不大,這麼大的幌子,量她們也沒這個膽去編造謠言;其二,便是確有其事,雖說有些難以相信,但這個設想也在情理之中;其三,就是皇上有意將此消息透露,但是目的……卻是難以猜測啊……
“定是可靠的,我姑姑可是芸淑妃麵前的紅人呢,況且皇後娘娘平日也和芸淑妃關係甚好,自是容易打探皇後娘娘的情況。”那客人淡笑。
“這位大哥,此事可有假?”聽那客人一說,我耐不住好奇心,詢問道。
“這位姑娘,問這事作甚?”那客人似也是個讀書人,說話倒是文縐縐的。
“沒什麼,就是有些好奇罷了。”我擺了擺手,一笑置之。
“哦?那姑娘可認得在下?”溫潤的男音從客人旁透過,我暗道:會是他麼?
“你是……”我低頭裝作冥想,實質早已猜出來者何人了,隻是想逗逗他而已。
“表妹真是貴人多忘事呢,我這做表哥的,倒也真是疏離了。”希雨晟暗自苦笑。明知她定是不會記得他這個名義上的表哥的,卻還是不相信,真是自尋煩惱了。
“表哥,表妹怎可能不認識你呢?”我輕笑一聲,希雨晟方道自己中計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晟兄,小弟可不知你有一表妹啊,可是欺瞞了小弟?”那客人,哦,不,應當說是一清秀的書生怕是耐不住被人忽視了,發問道。
“噢,真是對不住。這位是我的表妹,姓薛,我們才見過幾回麵,難免有些生疏,望宣弟莫要見怪。”希雨晟見狀,抱歉地一笑。
“噢,原是薛姑娘啊,方才在下真是失禮了。”那書生作揖到。
我聽聞,嘴角微微漾起了波瀾——我明已是婦人了,卻被人道做“姑娘”,真是有趣得緊。
希雨晟也是一笑置之,我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意在叫他莫要說出我的真實身份。畢竟,如此有趣的書生,倒也是不多見的。能和他成為朋友,也是一大樂事。
那書生見我們淡笑不語,頓覺無趣,道:“就此別過吧,小弟也該回府了。”
“那真是遺憾呢……”我對他微微俯首。
……
“天色已晚了,表妹你這是……”希雨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哦,我這次是出宮的,他也同意了,我現在就在雲來客棧留宿一晚,明晚便啟程,表哥,再見了。”我對他道,實質是覺得像在對長輩說一樣,怪不好意思的。
“原來如此,那我也回府了……不如再留上一天吧……你也沒好好逛過京城,逛完再啟程如何?”
“那好,就依你吧,表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