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2)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8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夜色如墨,寂寥的街道上隻剩清風蕭瑟。
客棧的雅室裏燭光未滅,坐在桂木桌子旁的青年,俊逸飄塵的臉上掛著幾分憂慮。天色已是大晚,可某人還是沒回來休息。是留宿那煙花之地了嗎?
起身走到窗前,抬頭仰望那一彎明月,苦澀自心底散開。
要不要去看一看呢?放展不二那隻色狼在那種地方,會不會有危險?那人總因憐香惜玉而惹出一些損害自己的事,若不管他,會不會像那次一樣弄得滿身是傷的回來?那次好像就是為了上次在花樓中見到的女子吧!他從不曾看到如此狼狽的展不二,連多年的決戰之中都沒受過傷的人,卻在煙花之地為了個不認識的女人甘願被打十拳,隻為那女人無恥的情人永不再去騷擾她。明明就是個冷情之人,為何要做出那樣的事呢!
凝視自己蒼白的左手,想起那人的怒容,輕輕一笑。想去便去是了,什麼時候變得畏畏縮縮了?
修長的指尖閃過一道劍氣,燃燒著的燭火頃刻熄滅。再回顧窗邊,人已不見蹤跡。
“他在哪?”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猛然抓住那認識的女子拖向角落,急聲問道。
粉衣美人被嚇一跳,望著那白天剛來過的俊美男子,久久回神領悟到他在問的東西回道:“不是在那間房中嗎?不見了嘛?”說真的,眼前這位與老板的弟弟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美男子。但是以她多年的風塵經驗來看,都屬於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類的!太過鋒芒燦爛的人總能灼傷旁人的眼,除非相互媲美,不然冒然靠近的人被傷必是無法避免的。
一雙英眉不禁深鎖,他剛從那間房間裏過來,太過幹淨整潔的房屋已給自己一份濃濃的不安,現在又從這女子的口中知道展不二的確應在那裏休息的消息,不安更是充斥內心。
“那你們老板現在在哪?”或許,隻是多心了,不二那禍害正與親人歡聚一堂呢!
哎,果然是個男顏禍水!哪怕皺眉也俊俏得令眾女子芳心大動,怪不得下麵那些定力不足的小丫頭們被嫌醜也想與其共渡一夜春宵。撇過臉不敢再看那張惑人的容貌,卻發現自己那屋的情況不妙——那群丫頭快頂不住了。
“老板在與展公子吃過午飯後就離開了。今天若不是你們花錢包下所有的姑娘這一動作太不正常,老板是沒時間來這裏見你們的!”快速回完話就想離去,卻又被拉住。
夢言瞪著夜清風,不耐煩地問道:“夜大公子,還有什麼事嗎?我可是忙得很呢!”不放心地看看那邊的情景,一看更加不耐煩了。再不過去,怕就怕那些手下的姑娘們要吃大虧了!老板將這花樓托給她管理,她才不要令她失望。
“今天你們這裏除了我們倆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人來過嗎?”既然不是與家人一起,並且沒有回來找自己,那麼必是在這裏遇見什麼人了。
夢言挑挑眉,芊芊玉指指向畫廊深處那間及其雅致的房道:“非要說,也隻有今天從金陵來的花魁了。”那女人美得的確不同凡響。若沒有見過老板,這次來的花魁,必是此生她見過最美的女人了。
夜清風還沒來得及反應,手已被甩開了。讚賞地看了一眼那離去的背影,腳輕輕一踮,若風逝去。
夢言匆匆地奔進那間屋內,安撫住那群客觀後悄悄瞄了一下那角落——早是人去樓空——一抹淡淡的失落湧向心頭。拿起酒杯,一飲而進,贏得滿室喝彩,心微微疼痛,終隻是燦爛地笑著。人生不過是匆匆一場夢,何苦當真!那雙手緊抓地不是自己,別自作多情。
清冷的屋內是與外界不符的淡雅,若不是很清楚自己正處在青樓,還以為是誤闖某小姐的閨房。高貴的雕花竹桌上晶瑩剔透的銀瓶裏一枝桃花豔麗地怒放,美人對鏡梳妝,銅鏡映花顏,究竟蒼老了誰。
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來人,一點都不意外夜清風的到來。精致的麵容隱著幾絲笑意,卻詭異得令人發顫。有時候,最恐怖從不是武功高強的對手,反而是柔弱的手無縛擊之力的人。
夜清風皺了皺眉道:“你為什麼在這?”如果說是碰巧相遇,這也太巧了。一向缺少凡人的情緒,但對於麵前的女人就不由地感到幾分厭惡。也許不是不知道而是答案,太過難於啟口。怎麼能說,他是因為那個總喜歡戲弄他人的展不二,討厭這引出他所不知的展不二的一麵的女子!有些事不說不想,不代表不明白。他與展不二之間那若有若無的情愫,的確存在著。然,現在他還不想挑明。現在的夜清風在乎的事太多,沒有辦法承擔一段背德之戀。
若雪仿佛每聽見夜清風的問話,偏著頭喃喃自語地念道:“他,喜歡找妾身喝酒。從不曾醉,一雙單鳳眼一直望著某處,似乎在等著誰。”忽然回神,看著夜清風勾起一抹媚笑問道,“你知道,他等誰嗎?”
不待夜清風回答,她又垂首斂眉笑著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夜堂主好像已非常不喜歡奴家了吧!”走至桌旁,抽出瓶中的桃花挑眉繼續說道,“他每次看到桃花,心情都很好,所以奴家的廂房中總養著一支。現在看看夜堂主的眼睛,竟也覺得像此物呢!”
夜清風冷冷地注視眼前這明顯已不正常的女子,再次開口道:“你知道不二在哪。”陳述的語氣,寒意四射。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遽然丟下手中的桃枝,臉色一變道,“我本以為隻要能偶爾相見就行了,可為什麼我會發現你的存在呢!男子與男子之間怎麼可以有那樣情愫?明明惡心得要命啊!我對他的一片心意,為什麼他就是看不見!”淚若雨水,難以斷絕,卻村得地上的桃花閃著妖嬈的光芒。
“他在哪?”冷意更甚地問,不安隱隱欲現。
若雪癡癡笑笑地反問道,“你真想知道?”
“說。”手在微微發抖,無法控製的恐懼。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猶恐在夢中。”輕念一句,愁澀這一紙風流的揚州。抬頭看了看那一臉擔憂的男子,終指向廂房西麵的一處不易令人門。
夜清風瞥了一下她,就似流星般跨步走至門前,想推開它進去。
門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不解地轉身望著她皺眉問,“怎麼回事?”
“不過隻是求一場風花雪夜,他都不情願。”搖著頭,踩在桃花上微笑明媚地說,“妾身會把它當成夢的,夜公子。”
“你居然對他下藥!”怒意赫然而起,手臂一揮,那房門已被摧毀。
“謝謝!”若雪丟出這句話後快步衝進屋內。
夜清風不禁一臉錯愕——難道她在算計自己幫她開門嗎——糟了!還沒來得急開口製止,一道白影就從裏麵掠出了。
狼狽的身形癱倚牆邊,發簪早已不知遺落在何時,一頭青絲散落。那張迷惑世人的麗容被遮在其後,點點汗水隱隱閃爍。
孱弱的聲音響起,“清風,你都是這樣陷害好友的嗎?”抬首笑得很勉強,蒼白的容顏揪痛著人心。
克製著不讓自己靠近,怕一伸手就會做錯事。展不二,那個一向飛揚瀟灑,笑語盈盈,遊戲人間的青年,此刻竟這樣地出現在自己麵前。他,要費多大的精神力才能不去碰那個宛若罌粟般能令人上癮的存在。
“她呢?”一點聲響都沒有,不會殺了吧!這次那女人做的過分了些,但罪不至死。
“殺了。”冷笑著回道,可那眼眸裏明明藏著作弄人的笑意。
夜清風歎口氣,挑眉反駁:“若真殺了,你就不會是這樣了。”天生冷清,卻不代表有個可以殺人不眨眼的性格。頓一頓,又道,“再說,你若要殺她,早就殺了,不會等到現在。”
“那為什麼剛才會懷疑。”展不二偏過頭看著門的方向問。
夜清風皺了皺眉,上前蹲在展不二的麵前輕輕地解釋,“不二,我們相知甚深是不錯。可,我們畢竟也是人,總會有猶豫懵懂的時候。但是,或許我會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懷疑,然,隻要給我時間,一定不會在弄錯的。”
展不二凝視著夜清風明淨透徹的雙眸,許久笑著問:“你是在向我乞求時間嗎?”
“你會給嗎?”
展不二伸手摸了摸那張銘刻於心的臉,慘白的容顏微笑似暴風雨下綻放的梨花,澀澀地開口說:“我這一生什麼都有,隻有時間是缺少的。”不能留戀,不能回應,因為已沒了那份資格。他怎麼忍心讓這頂天的男子孤苦地過大半生!
“不二!”從沒設想過有一天眼前的人會拒絕自己,終是遲了嗎?
“清風,我很自私,不想花時間等一個未知的答案。”抽回手,揚眉笑著說,“而且,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更好嗎?朋友是可以做一輩子的,情人就說不準。”
“你總是能說服我。”夜清風久久吐出這句話,然後伸手扶起展不二。
展不二搭著夜清風,輕輕地一笑,不再說什麼,任夜清風帶著自己回去。心卻不由地痛著:不是我總能說服你,而是你對於我,總是放棄得太輕易!
酒醉夢死的青樓中,喧囂吵鬧,有幾人曾留心一夜之中真心碎過幾顆。明月高照,疏影搖晃,一江水愁向東流。
“你還真沒有用啊!”繡花鞋仍精致小巧,花樣也是明麗煞眼,語氣卻寒意十足。
“那包藥真的是會害了他嗎?”麵無表情地問。
“是呀!”純真的笑顏,魔鬼的心腸。嘟著紅豔的唇道:“他對你真好,沒想拿你解毒。其實啊,如果他拿你解了毒,隻會死得更快!現在也沒什麼,不過多受點苦遲些死罷了!謝謝啊!隻是沒達成你的願望,真是對不起!”
原來真是錯了!那樣的人物隻因自己的愚蠢就這樣毀了,太不值得了。狠狠地瞪著那如花的容顏,手捏得緊緊地說:“你殺了我吧!”
“嗬嗬!我也想這樣做的。”微笑的臉上映著一絲勉強,倒不如說是殘忍。笑著繼續道:“可是主人說既然展不二都不殺你,那他才不要髒了他的手來殺你,所以恭你撿回一條命。”
“你們會遭天譴的。”冷冷地看著她,若雪一字一字地說。
笑漸漸隱去,隻留下一副沒有起伏情緒的麵容。少女盯著若雪,慢慢地說:“若真有天的存在,我會很樂意接受你所說的天譴的。”她的幸福早在決定跟隨那個人時就舍棄了,若真有天存在,她也隻希望能讓那位明明高貴的主子生活地快樂些。
“我不會自盡,既然他要我活著,我一定能做到。”哪怕活著對現在的她而言隻剩痛苦,她也願完成他的願望而活著。
“如果不是這樣的相遇,或許我們會是一對好姐妹!”道不同,不相為謀。最後也隻能成陌路,成仇敵。
“或許吧!”隻因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才沒拚命,而她也是明白自己對其沒有威脅力才沒再動殺機不然兩人現在早已打起來了,哪來的這樣心平氣和地對話。
再瞥了眼那垂眉的美人,少女長歎一聲,準備跨步離開。
“能問個問題嗎?”若雪忽然抬頭問。
“說吧!”止步回答道。
“為什麼他不追問這件事?以他的聰明,捉住你要解藥很有可能啊!”
少女仰望天空,輕笑著答道:“因為啊!他們都要保護相同的人。”
“展不二與想加害自己的人想保護同一個人?”錯愕地問。她想過各種理由,沒料到答案會是這樣。
少女回頭笑得很燦爛地回道:“我隻答應回答你一個問題哦!希望後見無期!”話落,人已消失不見。